第344章 看守
無名關。
小桃子剛一掀簾出來,就有人上前攔住了他。
小桃子微微耷拉著眼皮,不著調地說道,“我去放尿,你們要跟嗎?”
他現在就像是個被遺忘的人一樣,不,也不能這麼說,不還是時刻有人看著他的嗎。
沒人摸得清楚葉風華是個什麼心思,明明懷疑他,卻還是將人留在了身邊。
留著他,又派人看著他,很是矛盾的的做法。
小桃子倒不怎麼在意,只要每天都有飯吃,有覺睡就行,就目前來看,上戰場這種事也輪不上他,他倒是也樂得自在。
但有的時候也不是很痛快。
小桃子偏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只離他半步遠的男人,說到,“你這樣盯著我,我尿不出來。”
那男人沒動,只是把眼睛往旁邊偏了半寸,躲開了某個關鍵的部位。
“行吧行吧。”
小桃子無所謂道,反正噁心的也不是他。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小桃子低垂著眼,看著一小黑影從陰影處攀著他的褲腳一寸寸往上爬,來到了他的腰間,將一張紙條塞進了腰帶裡。
那邊士兵等得不耐煩了,“還沒好?”
“馬上。”小桃子懶著強調回答,看著那黑影重新鑽進黑暗中,才緩慢地提上褲子。
進了屋,他也不礙誰的眼睛,背對著人群靠著牆角就躺下了。
小桃子緩緩把那張紙條開啟,掃了一眼內容,冷笑著揉成團,囫圇地吞了下去。
欒僑可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小桃子雙手環著胸,閉著眼,拇指摩挲著袖口裏金色的鈴鐺。
若是欒僑知道我對傅唯做了什麼,他會不會想殺了我。
攝魂鈴用得多了,思緒難免會變得混亂,更何況,痛苦可是實打實地加註在傅唯身上的。
傅唯至今都認為,那日復一日生不如死的折磨,都是欒僑的吩咐。
仇恨和邪性都是一點點加註的,隨著時間的推進,被釀造地更加醇厚,總有一天會全部爆發出來。
小桃子緩緩勾起了唇。
相信欒僑會喜歡那份大禮的。
無論對誰,都是一種解脫。
*
營帳內,葉風華看著面前的地勢圖,皺眉。
蕭明淵上前揉了一把她的後頸,“看得明白麼?”
葉風華緩緩打了個哈欠,瞥了蕭明淵一眼。
蕭明淵便上前同她一一比劃著,“眼下欒僑暫居在收復的周邊小國裡。”
葉風華看著那圈出來的地方,冷笑,“還有膽子住進去,不怕冤魂夜裏去找他索命麼?”
蕭明淵繼續道,“箭頭是欒僑的近幾次的進攻路線,都被打回去了。”
葉風華看著那幾條線,沒看出什麼規律來。
蕭明淵像是能看得出來葉風華所想,“確實沒什麼規律,看起來更像是亂打,沒什麼實際性的作用。”
但南央地方小,不像北朝有豐厚的國庫做基礎,欒僑再不濟也該知速戰速戰這個理,否則就算是耗,北朝都能將南央活生生給耗死。
正因為這顯而易見的疑點,才越讓蕭明淵看不懂,那欒僑究竟想做些什麼。
“眼下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就是不知是不是暴風雨的前夜。”
蕭明淵偏頭,撫了一把葉風華的鬢髮,“餓了嗎?本王給你烤點野味?”
蕭明淵一說,葉風華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饞了。
她微微眯著眸子說道,“王爺藉着職權夜裏偷偷開小灶,不怕背後有人說閒話嗎?”
“你不都說了嗎?職權就是用來方便的。”
蕭明淵搓了搓葉風華的臉頰,“饞了還嘴硬,嗯?誰給你慣的脾氣。”
葉風華懶著聲音道,“自是……心上人。”
兩人距離一時湊得極近,蕭明淵感受著指尖的溫軟,突然就覺得不夠,想要碰的再多些。
簾布突然被掀開,一道身影閃了進來。
二人紛紛回頭。
楊馳看著靠的極近一看就想幹些什麼兩人,一時間愣在原地手足無措,直到眼睜睜看著蕭明淵的眸子緩緩眯起,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末、末將什麼都沒看到……”
啊呸。
話一出口,楊馳就很想把自己舌頭給拔了,說的都是些什麼欲蓋彌彰的屁話。
他是看到外面沒人,才進來的,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楊馳在這裏面紅耳赤,一時想不出來什麼合適的措辭,就見裡面兩人就像沒事人一樣手拉著手就出來了。
楊馳呆愣地看著蕭明淵逐漸遠去的背影。
不愧是攝政王,格局就是高。
“咦?將軍,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楊馳猝然回神,看著面前的小將,抬手就給了人一個暴慄,小將猝不及防,當即疼得眼淚花花,偏生連質問都不敢問出口。
“當值時間,你給老子跑哪裏去了?啊!”
“有沒有點紀律,有沒有點規矩!”
“扣半個月俸祿!”
小將無助地張了張唇,看著楊馳逐漸遠去的背影,茫然又委屈。
“卑職,卑職……不過就去放了個水啊。”
再說了王爺也是同意了的啊。
小將想不明白,為什麼尿個尿還能把半個月的銀子給尿沒了。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一臉肉疼地重新站好了。
蕭明淵牽著葉風華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葉風華瞥了一眼,夜深人靜,四下無人。
嗯……確實適合偷偷幹壞事。
蕭明淵剛剛架起火,蕭萬就把東西拿過來了。
是一隻剝了皮的兔子。
蕭明淵將它穿好,架在架子上,沒一會兒就烤的滋滋冒油。
香味透了出來,葉風華被饞得眯起了眼。
葉風華上一次吃的還是蕭明淵烤的魚,這樣一想,不知不覺,都已經過了好久了。
久到葉風華都快適應這個這個地方的生活了。
蕭明淵盤腿坐在地上,葉風華靠坐在一塊石頭上,底下墊著蕭明淵褪下來的披風。
蕭明淵隔著火焰看著葉風華,葉風華撐著下巴,一雙眼睛被火光映得晶亮。
他說,“再有一個多月,就到新年了。”
“是啊。”葉風華滿心滿眼都是那隻烤兔子,囫圇應了一聲。
蕭明淵失笑,“風華,你說在年前,我們能趕回去嗎?”
葉風華這才覺察到蕭明淵話裡的不對勁,抬起了眸,對上蕭明淵的瞳。
葉風華微微偏頭,盯著蕭明淵看了半響,這才說到,“肯定能——新年可是要穿新衣的,可不得讓王爺大出血一回。”
蕭明淵笑開了,“好啊,風華喜歡什麼樣式的?或者把京城所有好的料子都留著,全部給風華做新衣?”
葉風華點著頭,“好啊,那我一天穿一套,穿到明年開春都不帶重的。”
葉風華邊想著邊咂舌,“嘖嘖,開春宴席會可多了,那些達官貴人的小姐可不得羨慕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香味越發撲鼻,蕭明淵將手中的兔子翻了個麵,那小刀片下肉來,一一裝進了盤子裡,遞給了葉風華。
“嚐嚐?”
葉風華接過來,倒也不忸怩,直接上手抓著吃。
蕭明淵看著她那副模樣,啞然失笑,隨即,笑容又一點點收斂了下來。
他垂眸繼續片著兔子身上的肉,小刀鋒利,不小心就在拇指上劃了道口子。
蕭明淵看著那細小的血珠,有些出神。
新年?
蕭明淵笑的有些苦澀。
不,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