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告急
葉風華挑眉,說道,“如果我說沒有呢?”
蕭明淵將葉風華的手放在了自己腰側,“那你就一直掐,掐到你消氣為止。”
葉風華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抽回自己的手,開口道,“誰稀罕啊。”
蕭明淵板正她的臉,輕笑著說道,“現在願意聽本王說了?”
葉風華看著他,嘴角微微抿起了。
“旁人為的就是離間你我,平日裏還誇你聰明呢,怎麼一到關鍵時刻還真就直挺挺地往裏跳了。”
葉風華瞪了蕭明淵一眼,啪的就拍掉了他的手。
蕭明淵摩挲著她細白的手腕,“你是在氣本王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嗎?”
“羅礵草是在本王手上,但本王不能給出去。”
蕭明淵垂著眸子,“小戈自幼身子不好,那是留給他續命的。”
葉風華驚呼,“小戈?怎麼會呢?他看起來明明那麼活潑。”
蕭明淵嘴角惆悵地勾了勾,“是啊,那麼活潑,偏生自幼就染上了頑疾。”
葉風華瞧著蕭明淵的臉色,微頓,說道,“對不起,我並不知道。”
“不關你的事,”蕭明淵抬手,理了理葉風華的耳發,語氣柔和。
“風華,你不用擔心,就算沒有羅礵草,本王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葉風華扁嘴,“誰擔心這個啊。”
就算她要真一命嗚呼了,閻王敢不敢要她都是個問題。
片刻後她又抿了抿唇,補充道,“我只是有些生氣……你什麼都沒告訴我。”
蕭明淵瞧著她臉上的表情,恨不得能將她揉小了,時刻帶在身上。真是讓人稀罕得緊。
“以後不會了。”
說這話的時候,蕭明淵眸子微微閃爍,顯然還瞞著什麼事。
但正巧葉風華低著頭,等她再抬起來的時候,已經尋不到任何蹤跡了。
“還有一件事,”葉風華說,“領兵的事是誰提出來的?”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蕭明淵微微搖頭,納罕道。
葉風華黑漆的瞳就那樣安靜地看著他,就好像蕭明淵但凡說出什麼她不願意聽到的話,葉風華就能當場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一樣。
蕭明淵嘴唇張了半響,最後無奈一笑。
“風華,你那樣看著我,讓本王怎麼說。”
說與不說都一樣了,結果已經擺在那裏了。
葉風華微微眯著眼眸:“當真要去?”
蕭明淵緩緩點頭。
葉風華抱著胳膊,“不帶著我?”
蕭明淵瞧著她微挑的眉梢和微白的臉色,說“你這樣也不能去啊。”
“走到一半身子就該受不了了。”
葉風華略微思索片刻,說,“我為什麼總覺得你像是蓄謀已久……”
有的東西狀似沒有關聯,但隱隱又像是被一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線給連了起來。
葉風華不擅長推測這些,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錯綜複雜,面上是一個模樣,心裏又是另一副模樣,她向來不喜歡去揣摩這些東西。
但蕭明淵最擅長的就是把控人心。
他仿若只要看一眼,就能直盯到人骨子裏去,只要稍加引導,便有人心甘情願往他挖好的坑裏跳。
愚蠢而又洋洋得意。
“你怎麼能這樣想本王。”
蕭明淵聲音壓得有些低,隱約帶了幾分不自知的委屈。
葉風華沉默地盯著他那雙黑漆的眼睛,登時就投降了。
“我開玩笑的。”葉風華說。
蕭明淵垂下了眼,“瞧你臉色不好,再多睡一會兒吧。”
蕭明淵不說還好,一說葉風華就覺得自己喉口確實有些癢,沒忍住悶出了幾聲咳嗽。
蕭明淵趕忙將她扶下了,替她捻好了被角。
“睡吧,再睡一會兒就好了。”
葉風華只覺得蕭明淵的聲音彷彿有一種魔力,話音剛落,她就覺得疲憊,很快閤眼睡了過去。
蕭明淵垂著眼眸看了她一會兒,想抬手去觸控她瓷白的臉頰,最終還是忍住了動作。
他輕緩起身,走到桌邊,抬手將燃著的香薰滅了,這才轉身走出去。
*
接連過了兩日,本該是蕭明淵帶兵出征的日子,攝政王大門卻閉門不開。
眾人不由得紛紛猜測,攝政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眼看著司星殿那邊占卜算出來的黃道吉日已經過去了,眾人迷信,紛紛扼腕嘆息,出師不利,此番定是凶多吉少。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攝政王府有了動靜。
蕭明淵正在房內喂葉風華喝藥。藥汁一天比一天苦,葉風華的眉也一天皺的比一天緊。
但好在有效果,養了這麼些天,葉風華面色紅潤了不少。
“乖,再喝一口。”蕭明淵柔著聲音哄道。
葉風華緊盯著面前漆黑的藥汁,嘴角緊抿,視死如歸地閉眼,又吞了一勺。
經過這麼些天的摧殘,中藥已經成功越過綠葉子成為葉風華這輩子最討厭的吃食榜首。
一碗藥汁很快見了底,葉風華自個兒都覺得有些驚奇,怎麼能恢復地這麼快。
除了平日嗜睡這個副作用外,葉風華幾乎感受不到其它的痛苦。
蕭明淵收了碗,看著葉風華今天精神挺好,不由得開口道。
“外面雪停了,要出去走走嗎?”
葉風華順著他的視線往窗外看去,入目一片潔白。
“好啊。”
蕭明淵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披風,套在葉風華身上,給她拴緊了帶子。
庭院的臺階旁有婢女在掃雪,見到蕭明淵出來了,紛紛停下了動作,行禮。
“王爺,葉姑娘。”
蕭明淵頷首,“都先下去吧。”
“諾。”
蕭明淵引著葉風華到了石桌前,葉風華正要坐,蕭明淵擋了一下,拿出個墊子。
“等一下,涼。”
蕭明淵站在葉風華身後,葉風華坐在他身前,抬眼望著不遠處的高牆。
攝政王府的牆修得很高,高得彷彿已經與世隔絕了一樣,感受不到外面的絲毫人氣。
身後蕭明淵在溫柔地替她挽著頭髮,髮絲柔順地在指尖傾瀉,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蕭明淵紮了拆,拆了扎,樂此不疲。
葉風華難得沒對他這種煩人又浪費時間的行為懟上兩句,她只是抬頭望著天,天色似乎也因為雪光的照耀,變得有些灰白。
在蕭明淵扎第五遍的時候,葉風華終於開了口。
“他們該等急了吧。”
蕭明淵的手指頓了一頓,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替她纏著髮帶,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紅色的髮帶打了個解,落在葉風華髮間,就像是窗邊盛開的那朵紅梅。
葉風華偏頭,側顏被雪光映得瑩潤,她微微一笑,溫婉地如同暈在紙上的水墨丹青。
“你去吧。”
葉風華說。
“我已經沒什麼事了。”
蕭明淵眸色頓了一頓,雙手搭在葉風華的肩上,緩緩俯身。
溫熱的吻落在她額角,葉風華睫毛微顫了顫。
隨後就聽他說,“等著本王回來。”
葉風華有那麼片刻的愣神,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蕭明淵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處。
天空突然又開始飄雪,攝政王府牆外,將士披盔戴甲,面容嚴肅,如一條長龍蜿蜒開來。
蕭明淵上了馬,漫不經心地在肩膀上穿戴著甲片,有雪花落在他肩頭,蕭明淵瞥了一眼,抬手拂掉了。
“出發。”
平靜的雪地登時痕跡參差,向着更遠的地方蔓延。
王府內,葉風華仍坐在庭院裏,閉眼假寐,有一人影從旁側閃了出來。
她並不驚訝,開口問道,“查到了嗎?”
春夏回,“北堂湛身邊有一幕僚,叫藺思誠。屬下跟蹤數日,發現他同南央的人有聯繫。”
葉風華的嘴角緩緩勾了勾。
她就知道是這樣。
北堂湛防蕭明淵那邊防得緊,倒也給旁人騰出了空子。
春夏問,“主子,要動手嗎?”
“動手?動什麼手,弒君麼?”葉風華緩緩搖了搖頭,“這樣對蕭明淵不利。”
她輕輕動了動胳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緩聲道,“殺他太便宜了。我要讓他從那位子上親自滾下來。”
葉風華眼神一冷,那一瞬間似乎同周圍的雪都融在了一起。
七日後,邊關告急。
南央同西郡聯手,從七峰山脈繞行,一路來勢洶洶,直抵嘉陵關。
軍情告急,無名關分不出空餘的兵力支援,而嘉禾兵力空缺,眼下雖勉強抵上,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北朝急需派遣將領帶兵前往。
眼下這個重擔,顯而易見地就落在了葉庭身上。
蘇涵靈滿面愁容地替他穿戴甲片,時不時地嘆一口氣,很是擔心。
葉庭皺眉,“這幅表情做什麼,又不是不回來了!”
蘇涵靈趕忙瞪了他一眼,“呸呸呸,不許胡說!晦氣得很。”
門外突然晃來了一道影子,葉風華倚在門邊,懶散地看向房內。
葉庭偏頭看去,瞧著她身上的裝扮,微怔。
葉風華的頭髮高高束起,身上穿著銀質的鎧甲,泛着冷制的光澤,給她那張臉添上了幾分英氣。
葉庭一時不敢認。
那身衣服太適合她了,好像她天生就該屬於戰場,簡單往那一站都恍若有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就在葉庭愣神間,葉風華已經動了,她一步一步走到葉庭面前,說道。
“葉將軍,此番一戰,風華替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