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華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纔等到春夏和蕭萬一前一後地回來。

    春夏看著已經整裝待發，就等著他們過來隊伍，臉上表情怔愣片刻，趕忙走到了葉風華身邊。

    剛想開口請罪，就聽葉風華笑眯眯地問。

    “贏了嗎？”

    春夏一愣，沒有明白。

    葉風華又問，“我問打贏了沒有？”

    春夏有些侷促地低下了頭，片刻後又緩緩點了點頭。

    葉風華這才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我們摘星閣的人在外面可不能丟了面子。”

    春夏抿著唇應聲。

    “走吧。”葉風華翻身上馬，春夏緊跟其後。

    那邊蕭萬眼看著人都要走了，腳下頹喪的步子加快了幾分，正要繞到自己馬後的時候，蕭明淵特意從前面繞了過來。

    蕭萬不明所以地抬頭，就見蕭明淵居高臨下，薄唇輕啟。

    “廢物。”

    蕭萬：……？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前面突然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葉風華回首叫道，“王爺在後麵做什麼呢？”

    蕭明淵璀璨一笑，當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一臉涼薄，後一秒滿面春風，還不忘把自己屬下當做絆腳石踩踩。

    “沒什麼，就是蕭萬說他最近皮癢，想讓春夏多修理一番。”

    蕭萬看著蕭明淵飛快遠去的背影，木著臉風中凌亂。

    王爺這是想要他的命麼？

    一行人白日裏抄了小道，夜裏的時候在一處山崖上停了下來。

    蕭明淵勒馬，俯瞰著山崖底下的萬家燈火。

    “就快到了，”蕭明淵指給葉風華看，“東邊那裏，看到了嗎，那就是京城。”

    葉風華攏緊了身上的狐裘，白色的絨毛蹭著她的臉頰，有風吹起她耳邊的發。

    葉風華俯視著遠處的燈火，明明就只有小小的一點，連輪廓都看不清楚，但她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歸屬感。

    數日來的疲憊在這一瞬間，都彷彿得到了個安慰，葉風華突然就有些想念，想念將軍府後院的搖椅，想念秋冬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蕭明淵回頭，瞧見了葉風華眼底毫不掩飾的懷念和喜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溫聲問道。

    “要繼續趕路麼？”

    葉風華重重點頭，“嗯。”

    葉風華歸心似箭，那一刻她什麼都沒有想，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回去好好休息。

    她從來就沒有那麼想回去好好睡一覺過。

    要是往常也就算了，明明家門就在眼前，哪知道就偏有一些小可愛緊趕著上前送命。

    陡峭的小路上，葉風華一腳踹開最後一個活口，男人不堪重擊，狼狽跌倒在地，捂著自己的心口，咳出一口口的鮮血。

    葉風華上前兩步，抬腳重重踩在男人胸口上，滿臉的暴躁。

    “在本閣主的地盤上，你還有膽子攔我的路？”

    葉風華冷嗤，“說！誰派你來的！”

    男人抬手扣着踩在自己胸膛上那隻腳，眼睛瞪得老大，扯著嗓子氣不勻地說道，“你、你是摘星閣的……”

    “是啊，才知道？”葉風華腳下又用力了幾分，直接碾斷了他沒說完的話，“不打聽清楚就上趕著來送死？誰給你的膽子？嗯？”

    竟是些浪費時間的傻逼玩意兒。

    身後蕭萬看著愈加暴躁的葉風華，和她腳下已經快沒氣的男人，試探性地在蕭明淵耳邊問道。

    “王爺，要不讓葉姑娘緩緩吧，那是最後一個活口了。”

    蕭明淵沒急著回話，而是斂眸安靜地盯著葉風華的背影，緩聲道。

    “你有沒有覺得風華身上在發光。”

    “光？什麼光？”

    迴光返照的光嗎？

    蕭萬瞧著滿地的屍體，還有守在葉風華身後隨時聽令的摘星閣眾人，只覺得滲人極了。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跟下面那些人一樣了。

    蕭萬這邊還一陣惡寒，那邊就聽蕭明淵愉悅道。

    “一種霸氣護夫，自信的光芒。”

    蕭萬：……

    莫不是這個冬日太冷，把他家王爺給凍傻了吧。

    蕭萬猛地搖頭。

    不，不行，回去一定要讓小世子好好給王爺看看腦子！

    那邊耳力極好的葉風華嘴角不由得緩緩抽搐片刻。

    垂眸凝視了一會兒底下胸口已經快沒了起伏的男人，腳上力道鬆了幾分。

    葉風華看著這些攔路人的時候，確實沒怎麼忍住。

    話都沒讓人廢話幾句，直接領著人衝了出去，雙方實力懸殊過大，攔路的沒有絲毫防備直接被完虐。

    葉風華皺眉看了一眼底下要死不活的人，又給他來了一腳，直接又給人踢走了半口氣，生生痛醒了。

    “問你話呢，誰派你來的！”葉風華不耐煩地問道。

    那男人又猛地嘔出一口鮮血，側臥在雪地上，雙眼通紅，卻是望著蕭明淵的方向的。

    他吊着剩下的最後半口氣，惡聲詛咒道，“蕭明淵！你屠我地盤，殺我族人，此仇今生報不了，來世我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蕭明淵眉心一皺，知道這人是誰了。

    “——我詛咒你，狼子野心終有一日天下皆知，彼時臭名昭著，受萬人唾棄，從高臺上墮落，生不如死……”

    砰！

    啊——

    男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葉風華一腳給踢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崖上，徹底沒了生息。

    “呀，腳滑了。”葉風華無奈攤手，隨後回頭看向蕭明淵，“怎麼辦，什麼都沒問出來……王爺不會嫌我沒用吧？”

    蕭明淵輕笑，“不嫌棄。”

    “風華，過來。”

    蕭明淵下了馬，衝着她招了招手。

    葉風華乖巧地走了過去，站在蕭明淵面前。

    蕭明淵從懷裏拿了快絹帕出來，緩緩彎腰，單膝跪地，葉風華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蕭明淵身子前傾了幾分，斂著眉眼，抬手細細為她擦拭著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跡。

    “本王的姑娘，就該是乾乾淨淨。”蕭明淵說道。

    葉風華微微抿了抿嘴角。

    蕭明淵扔了手裡髒污的絹帕，緩緩起身，望進葉風華眼裏。

    “剛剛那人只說對了一部分。本王屠他地盤是有原因的——”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話還沒說完，就被葉風華打斷了，“我相信你——攝政王心懷天下，又怎會濫殺無辜？”

    小姑娘眉眼彎彎的，裡面像是綴了一夜星辰。

    那你可就想錯了。

    蕭明淵垂眸，心想。

    葉風華沒注意到他一閃而過的神色，眉頭一蹙，想起來一個問題。

    “既是你的仇家，所以他是怎麼知道你的行蹤的？”

    蕭明淵冷冷一笑，搓了搓指尖。

    “本王回京行程，至今只報給了一人。”

    無論結果如何，出於一份職責，都要同皇上說明情況。

    “看來本王活著回京，怕是要讓某些人失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