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淵眸色被那味道勾得一暗，身上陡然又感受到葉風華指尖的溫軟。

    她似乎是怕碰疼了他，動作特意放得小心翼翼的。

    但哪怕那力道再重幾分又或是輕幾分，都不會讓蕭明淵這般煎熬。

    他忍住不去看她手指，生怕自己做出什麼不是個東西的行為來。

    但目光一瞥，又撞見了從葉風華外袍下無意識伸出來的那截小腿，線條流暢，光澤瑩潤，上面還掛著未擦乾的水珠。

    蕭明淵狠狠閉眼，受不住了。

    葉風華只覺得手指底下肌肉繃緊片刻又陡然放鬆，一下秒，手腕被牢牢攥住，未反應過來，水珠飛濺，瞬間就被拽進了桶裏。

    溫水蔓了上來，水溫尚足，外袍黏膩在身上。

    葉風華蹙眉，未來得及說話，唇上一熱，陡然被蕭明淵封住了。

    蕭明淵手指扣着木桶邊緣，手臂肌肉緊繃，隱約凸出幾根青筋。

    他微起身，將葉風華壓在邊緣，緊貼上去，分不出絲毫可逃離的空檔來。

    葉風華被迫仰頭，腦子沉沉浮浮如落在雲端。

    她似乎是不喜這份被動，下意識地輕輕咬了他一口，但蕭明淵不退反進，越戰越勇，越來越深，在仰頭的喘息裡，在朦朧的視線裡，藉着溼潤的水汽揉出了幾分歡愉的嚶呢來。

    在這一刻，沒有大漠無邊的黃沙，不是前有猛虎後有豺狼的局面，他們就像是從前每一個普普通通的往常一樣，坐在將軍府庭前的搖椅上，看著牆頭爬上來的蔥鬱的草木。

    竊竊私語，耳鬢廝磨，溫柔舔舐。

    蕭明淵抽出幾分喘息的空檔來，抬手揉平了葉風華無意識地皺緊的眉頭，在她耳邊溫聲喃喃，“別想了，風華……忘掉吧，交給我，全部都交給我。”

    像是著了魔一樣，近日來的疲憊與憂慮隨著這句話煙消雲散。

    葉風華閉著眼，睫毛濡溼，手臂輕輕搭著蕭明淵的肩。

    蕭明淵順著她的臉頰親吻，抬手拉下她的手臂壓在木桶邊緣緊扣著，唇落在她額頭鼻尖臉頰，又重新挪了回去。

    交錯間，舔舐出一片溫柔的溼意。

    水溫漸涼。

    蕭明淵直起了身，斂著漆黑的眸子，垂眸注視著略微失神的葉風華。

    外袍不知何時滑了半分下去，傾瀉出月光一樣溫軟觸感，蕭明淵抬手一寸寸給她拉了上去。

    葉風華抿著唇角，眼裏似乎勾著幾分意猶未盡的情愫。

    怎麼就生得這般惹人憐愛……

    蕭明淵輕笑著拂開她耳邊的發，抬手讓她觸到自己的胸膛。

    葉風華不明所以，微微蹙眉看著他。

    “踏實嗎？”蕭明淵問。

    葉風華感受著手下陣陣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地，如同一根扯不斷的線，同自己的交織在了一起。

    葉風華倏地就覺得心安。

    她如實、緩緩點了點頭。

    蕭明淵握著她的指尖，輕輕吻了一下，笑說。

    “覺得安心就對了，出了事還有本王扛著。”

    “本王知道傅唯走後你不踏實，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的少年，多少有了感情。”

    “你一面擔心著他，一面又生氣他的不辭而別。”

    “哪怕跟你解釋一句也是好的，你總是嘴硬，但只要他肯說一句，你都願意聽下去，都願意相信下去。”

    “但你什麼都沒有等來。”

    葉風華聞言緩緩垂下了眼眸，自嘲地笑了笑，“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王爺的眼睛。”

    蕭明淵挑起她的下巴，溫柔地強迫著她看著自己。

    “但你別忘了，養在你身邊又怎麼真的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狗崽子？他若真有心，會想著報答你的。”

    葉風華緩緩搖了搖頭，“不用他報答……欒僑……”

    到底還是沒有說下去。

    葉風華注視著蕭明淵，說道，“王爺也不用擔心屆時我會顧忌什麼情面，不好動手，既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就該承擔這份後果。”

    蕭明淵捏了捏她的指尖，從水裏站了起來，隨手在旁邊的衣櫃裡翻了兩件出來將士穿的乾淨的裏衣，一件套在了自己身上，一件擱在旁邊的椅子上。

    “倒不是擔心你。”

    葉風華抬眸看向蕭明淵。

    “本王當真希望他能記得你的那份情面。”

    葉風華不明所以地挑著眉梢。

    蕭明淵不欲多說，傅唯同欒僑的之間的腌臢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沒同葉風華說得多詳細。

    欒僑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性子古怪，殺伐果斷，這麼多年了，只留了小皇帝一人在身邊。

    要真是懂事又聽話的倒也還好，可傅唯偏就不是那種型別。

    所以其中彎繞要真深究起來，倒還真不好說。

    蕭明淵又翻了幾件乾淨的衣裳出來，看看尺寸一併放在了椅子上。

    “水涼了，快些出來吧。”

    蕭明淵套上外袍，“你的衣服一會兒讓春夏給你拿來，本王出去等一會兒。”

    葉風華緩緩點了點頭。

    蕭明淵一拉開房門，就有一陣冷風灌了進來。

    室內溫存片刻，倏地就覺得這寒風刺骨地涼。

    他趕忙轉身合上門，光影闌珊間，依稀見著了那溼潤的曲線。

    蕭明淵深深吸了一口大漠的寒風，壓下幾分衝動的燥意來。

    楊馳剛巡視了一圈，一下城樓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蕭明淵。

    頭髮溼潤，表情饜足，又換了一身衣裳。

    楊馳輕咳一聲，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就聽蕭明淵叫了一聲。

    “楊將軍，你過來一下。”

    楊馳聞聲，扣着佩劍過去了。

    蕭明淵抬頭看著天，一片黑沉，未見繁星。

    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問道，“西郡臨近無名關的山脈近期有動靜嗎？”

    楊馳思索片刻，回道，“我們的人偶爾會去巡視一番，沒見到什麼可以的地方。”

    蕭明淵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本王記得那座山下來，不遠的地方就是琅城吧。”

    楊馳點頭，“是的，再過一條河和一處平原，快馬加鞭不到兩個時辰就能到琅城。”

    琅城城主，如今是江綺瑤。

    蕭明淵又說，“近期無名關這邊分一部分精力看著西郡的動靜，若有人上山，立刻彙報。”

    蕭明淵停頓片刻，補充道，“找個可靠的小將，傳訊息的方法，蕭萬等會兒會告訴你的。”

    楊馳聞言，眼眸一亮。

    “謝王爺賞識。”

    蕭明淵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下去休息吧。”

    楊馳退了下去，蕭明淵看了眼無邊夜色，輕揉了揉眉心，思忖著。

    琅城也需要人盯著。

    他並不覺得江堯不會在這個空檔露出點尾巴來。

    與此同時，琅城。

    江綺瑤伺候著陳纖睡下後，轉身回了自己房裏。

    屋內點了炭火和薰香，她抬手褪了披風，掛在架子上，往內室走去。

    窗戶被輕輕叩響了一陣，江綺瑤拿書的手一頓，調轉方向推開了窗。

    一隻鶻鷹動著喙，將一張白色的紙條子塞了進來。

    江綺瑤抬手看了，上面簡簡單單隻寫了三個字。

    蕭已歸。

    已經要回來了嗎？

    江綺瑤怔然地看著上面的字跡，出神良久，隨後嘴角緩緩勾起。

    鶻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又重新展翅飛走了。

    江綺瑤合上窗，走到書桌旁，選了一隻細巧一點的狼毫筆。

    她垂著眼皮，將寫好的東西摺好放在信封裏。

    信封外殼一筆一劃地寫著：父江堯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