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扛得起流言蜚語
“同我講這個做什麼?”葉風華說,“不是說了以後當沒這個人嗎?”
蕭明淵拉過她的手臂,摩挲著她的手指,因為接連幾天奔波跑馬,她的手上被粗糙的韁繩磨出了細微的口子。
蕭明淵說,“風華,你敢說你真的放下了嗎?”
葉風華抬眼看著他,“放不放下有什麼重要的,都是他自己選的路……”
“況且現在,重要的已經不是這個了。”
葉風華邊說著邊回頭,一望無際的荒漠邊緣,是重重疊疊的山脈。
蕭明淵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說道,“別擔心,本王有法子的。”
葉風華抽出了手,佯裝慍怒,“誰說擔心你了——我要休息了,往哪個地方走?”
將軍站在不遠的地方,愣愣地看著大名鼎鼎的攝政王被一個女人損,震驚地風中凌亂了。
難不成邊塞訊息頓塞,還是大漠的風把他給吹傻了,他這是錯過什麼了麼?
這廂正想著,將軍一轉頭,就對上了蕭明淵問詢的目光,將軍陡然回過神了,讓旁邊的小將領著人下去了。
蕭明淵就靠在城牆邊緣,看著葉風華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隨後垂眸思索著什麼。
將軍姓楊,單名馳。
他在原地猶豫再三還是磨蹭到了蕭明淵跟前。
蕭明淵抬眼看著他。
楊馳說,“無名關是北朝重要關卡,出了今日這等事,還是得上報京城的。”
蕭明淵點頭,“將軍若要傳訊,傳便是了,本王無礙。”
楊馳搖搖頭,說道,“末將不是這個意思。末將是想問王爺這訊該怎麼寫?”
蕭明淵微怔。
邊關的訊息有特殊的渠道,速度也要比普通的快,也就是說是能讓皇上最早收到訊息的那個。
眼下楊馳問他內容該怎麼寫……
這是有心相幫攝政王一把。
無名關離南央近,想來也是聽到了些什麼風聲。
此次蕭明淵回去,事態若是被有心人以偏概全,造謠利用,屆時鬧得沸沸揚揚,對蕭明淵沒有益處。
而邊關訊報則可以一定程度上扼制住。
蕭明淵微微眯著眸子,那雙眼睛在黑夜裏驟然閃爍著精光,“將軍這樣說……是想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麼?”
楊馳一聽,知道是鬧誤會了。
他趕忙跪下,膝蓋重重地砸在石地上,磕出一聲響來。
“王爺高風亮節,末將頂禮膜拜,又怎會因為這種事還汙了王爺的名聲?”
“末將只是信任王爺,尊敬王爺。王爺是我北朝脊樑,從十年前就逐步撐起北朝半邊江山,末將恭敬都來不及,怎敢借此同王爺談條件?”
蕭明淵微微挑眉,頓了一會兒,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他從前幾日就在陸續收到北朝傳來的密報,北堂湛近期不是是有意還是無意,趁著影衛大批次調離,開始偷摸著搞小動作。
爪牙瘋狂擴散,朝堂上的根基越扎越穩。
蕭明淵不僅要防著欒僑這邊,還是時刻注意別讓那小狼崽子反咬一口,近來精神高度緊張,疲憊不已。
他抬手虛浮了一把,穩聲道,“將軍忠心耿耿,本王早有耳聞,想來今夜是本王小人之心了。”
楊馳看了一眼蕭明淵的臉色,瞧著他有些輕頹的眉宇,知道蕭明淵吊着精神奔波數日,定是疲乏了。
他緩緩起身,謙卑地說道,“末將雖只是武將,但仍舊分得清楚大難當前之際,誰能佑我北朝。”
“王爺若是有需要,吩咐一聲便是,末將定當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蕭明淵聞言,突然笑了出來。
“是有一事需要將軍幫忙。”
楊馳抬起了頭,滿臉希冀。
蕭明淵繼續說道,“剛剛那姑娘,你讓人引到哪兒去了?”
楊馳:……?
楊馳突然有些臉紅地低下了頭,抬手指了個方向,斷斷續續道,“從這裏下去,左轉就到了。”
蕭明淵點頭,從楊馳身邊繞過,親手拍了拍他的肩。
“天色不早了,將軍巡視完就早點休息吧。”
楊馳沒明白蕭明淵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囫圇地點頭,思考著傳訊該怎麼寫。
就見蕭明淵突然在石梯口頓住了,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將軍別操心這件事了,傳訊該怎麼寫就怎麼寫。”
楊馳一愣。
根據近幾日收到的訊息,還有攝政王南下的兵馬實則上應該明日纔到南央。
這樣是報上去了,不就相當於將蕭明淵拖出來當了那個替罪羊了麼。
就算在邊疆,楊馳也隱約能感覺到京城的水越來越深了。
他緩緩垂下了頭,知道蕭明淵這是不想把自己給牽連進去。
京城水深,尚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局面,楊馳若是刻意引導,就相當於站在了攝政王這一邊。
而攝政王此番正是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旁人不敢明著動本尊,其下黨羽可就不一樣了。
蕭明淵看著他猝然變了的臉色,鐵骨錚錚的漢子,感動中又帶了些愧疚。
蕭明淵寬慰道,“北朝的脊樑,扛得起那些流言和蜚語。”
楊馳怔愣地抬眼,樓梯口已經沒有蕭明淵的身影了。
將軍眼眶霎時紅了,偏頭抹了一把。
大漠夜晚的風,著實是太大了。
蕭明淵下了石梯,又接連問了幾個守備軍,才弄明白葉風華在哪個房裏。
“王爺是說葉姑娘嗎?在那邊沐浴呢。”
“沐浴啊。”蕭明淵重複了一遍,眼睛登時一亮。
守備軍尚是個血氣方剛的小青年,瞧了蕭明淵一眼,彷彿心領神會了什麼東西一樣,迅速撇開了頭,耳朵可疑地紅了一片。
邊城難得見上幾個女子,還是生的這般貌美的女子,小將領幾乎是對葉風華有求必應,連大漠裡最難得見的水,也是說燒就燒了。
平日裏將士們所需用水,都是早上專門派人到十里外的戈壁灘裡擔來儲備著的。
葉風華閉著眼靠在木桶邊緣,一頭墨發披散,髮梢打溼了幾縷,黏在光潔的背上。
一旁的凳子上,散了衣物和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
房門突然傳來一陣響動,葉風華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旁人是斷不敢輕易開她房門的,所以就只有蕭明淵那條老狗了。
葉風華偏頭,熱氣蒸得她臉頰紅撲撲的,一雙眼眸像是清晨溼潤在山湖上的霧,含著清純的情誼,在對視中盡數展露給旁人,偏生那眼尾又慵懶的挑著,此情此景,那份清純就陡然被糅成了另一種味道。
蕭明淵呼吸都停了片刻,利落進來,啪地一聲就將門重重合上了。
他挑眉,意味不明地問,“沐浴門都不落鎖?”
葉風華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調侃道,“不是誰都是王爺這般沒臉沒皮的老流氓。”
她著實太累了,熱水一泡,幾日的疲倦散下來後就更不想動了。不然在蕭明淵進來的瞬間,她就已經套好衣服坐在一邊了。
眼見著蕭明淵沒有要走的意思,葉風華將身子往下滑了幾分,但水清澈,再怎麼挪動都是徒勞。
葉風華慍怒地看了蕭明淵一眼,殊不知這種情況下的這種眼神,不但沒有任何威懾力,反倒帶了些意味不明的東西在裡面。
蕭明淵垂眸看著她,緩慢地褪去了外面那件大氅,隨後又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著自己的衣帶,除去了外袍。
葉風華麻木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勾出的下流動作,唇角抿著,抬眸看他,“王爺這是做什麼?”
蕭明淵說,“本王金枝玉葉,奔波這麼多天,也是乏了。風華怎麼就忍心一人在這獨享舒坦。”
葉風華雞皮疙瘩爬滿了手臂,被蕭明淵的語氣噁心地直皺眉頭,“王爺要沐浴再要一桶水便是了,何必委屈了自己。”
蕭明淵輕笑著說,“風華有所不知,這大漠裡的水金貴,可浪費不得。”
葉風華回懟,“距離這沒多遠就有條河流,王爺輕功了得,去取不就好了。嗖嗖去嗖嗖來,不用半個時辰就該到了。”
“大漠夜涼,本王體弱,易感風寒。”
邊說著,蕭明淵已經在解最裏面的裏衣了,帶子一扯,半個胸膛露了出來。
論不要臉,葉風華著實比不過蕭明淵!
她抬手一扯旁邊散落的衣物,向着蕭明淵兜頭而去,趁著蕭明淵視線盲區,猝然起身,迅速裹上了外衣。
蕭明淵漫不經心地撤下了蓋在頭上的衣物,拿在手上,似乎都能感受到溫軟。
葉風華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抬眸看著站在原地的蕭明淵,揚了揚下巴,說道,“地方騰出來了,王爺請吧。”
蕭明淵倒還真不介意,褪去了裏衣,赤著上身就進去了。
葉風華就坐在旁邊,跟個逛花街的老流氓一樣吹了聲口哨,瞧著被水寸寸潤溼的線條,說,“褲子不脫?”
蕭明淵抬眸,意味不明地笑,“風華想幫忙?”
葉風華安靜地看著他,視線碰撞間氤氳出些什麼口乾舌燥的東西來。
她的目光寸寸下移,好似帶著摩挲的力道,落在蕭明淵上身。
他的肩背線條幹淨利落,如同刀削出來般的健碩,大大小小的傷痕落在上面,多了幾分殘缺的美感。
葉風華突然就想抬手觸一觸。
她也這樣做了。
葉風華足尖點地,微微俯身,潤溼的髮梢隨著動作盪到了前面,在水霧間瑩潤出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