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倒打一耙
冷光撲面而來,電光火石間蕭明淵迅速後撤。
劍尖堪堪擦著他的脖頸劃過,凌厲的劍氣削掉了他髮鬢的一縷頭髮。
蕭明淵旋身,看著那截斷髮,眸色生寒。
刺客似乎並沒有停手的意思,眼見一擊未中,招式越發狠辣起來,手中的劍快得掠出了一道殘影。
蕭明淵迅速反應,徒手劈斷了旁邊的梨木架子,反手格擋。
劍尖深深嵌入梨木,裂出一道蜿蜒的痕跡。
蕭明淵眸色越發冷了起來,漆黑的瞳沉鬱地盯著那個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
是欒僑手下得力干將之一,白羽。
白羽繃緊唇角,催動內力,手腕狠狠下壓,結實的梨木徹底裂成兩半。
蕭明淵飛身一腳,踹起一旁半人高的梨木架子就向着白羽飛去。
爲了隱藏實力,蕭明淵刻意同白羽間相互拉扯,一時也分不出個高低。
欒僑坐在高位上,手肘擱在扶手上,興致缺缺地看著。
他的目光宛如蛛絲一般粘膩,眸子半眯,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太陽穴,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若是真想殺杜啟,藏在營帳陰影處的人這麼多,杜啟手無寸鐵地進來,圍攻之下,不出半息,頭顱必定滾落。
倘若不想殺他,也不至於那麼幹脆地派出白羽。
衆所周知,白羽的劍若出鞘,不見血不停手。
難得有這麼勢均力敵的時候,眼下這兩人你來我往,雙方都看不出來明顯的優勢。
欒僑安靜地看著,眼神陰翳中帶著幾分輕蔑,彷彿在局外,看著兩個跳樑小醜。
打鬥聲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蕭萬趕了過來,吉遼緊隨其後,葉風華剛想上前,吉遼橫在了她面前。
葉風華冷冷看了他一眼,吉遼頭皮一緊,但還是說道,“剛剛他吩咐了,讓屬下看好你。”
葉風華笑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危險,“你什麼時候跟他關係那麼好了?這麼聽他的話,以後也不用到我跟前問安了。”
吉遼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咋回?咋回都裏外不是人。
但有吉遼這一攔,葉風華也冷靜了下來,眼下她這身份不要說衝進去,光看著自家夫君在那兒打鬥,沒哭哭啼啼地暈過去就不錯了。
營帳早就在之前的爭鬥中被劍氣劃開了無數個口氣,門簾也被蕭明淵扯下來了一半,纏在手中對抗白羽的劍術。
隔著一段距離,葉風華“弱不禁風”地躲在吉遼身後,滿臉焦急地看著上下飛竄的兩道身影,臉色慘白,緊緊咬唇,似乎下一秒就能暈過去。
蕭萬一進去,好不容易加持的平衡瞬間就被打亂,白羽明顯不敵,躲在暗處的刺客們直接見狀直接就衝了上去。
刀光劍影中,葉風華眸子瞬間一寒,袖口微動,一把小巧的弩機滑到手中。
但還沒等刺客們近身,就聽一道沉鬱的男聲響起。
欒僑輕抬手指,說,“停。”
一切彷彿被突然按下了定格鍵,刺客們手中的長劍往後一收,隨即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悄無聲息地重新隱沒在了黑暗中。
周遭安安靜靜,欒僑漫不經心地坐在高位上,眼含悲憫,像是高高在上,俯視著螻蟻的帝王。
蕭明淵擦拭著手指,不卑不亢,嘴角帶著三分涼薄的冷笑。
他是商人,是杜平手下,北朝的商人,所以在南央,是該禮讓三分,但當人都欺辱到頭上來了,那份禮不要也罷。
“九千歲這是什麼意思?”蕭明淵手中的不小心帕子滑落,掉在地上,他抬腳上去,用足尖一點點攆著。
欒僑垂眸,盯著潔白的帕子染上髒污,身子稍稍坐直了些,沒有絲毫慚愧道,“不是你讓本督給你個解釋麼。”
他輕嗤,“這就是本督的解釋。”
見狀,蕭明淵也不想再裝什麼好臉色了。
“九千歲,戲弄人好玩兒嗎?”蕭明淵理著因為打鬥弄亂的衣襟,“就算你再看不上鄙人,鄙人眼下掛著的也是杜姓,替的是杜老闆辦事。九千歲可不要忘了,你身上穿著的衣裳,原料還是杜氏供的。”
杜平生意做的大,很多達官貴族的吃食住行都有他的影子,所以只要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問題,杜平的臉擱在那兒,有的是人給他幾分薄面。
但就不知道今日欒僑發的是什麼瘋。
欒僑沒接話,只是半眯著眸子,臉上沒什麼表情,就跟剛剛那場打鬥是理所當然,是愉悅他的一個手段。
空氣安靜了許久,久到蕭明淵以為欒僑不會再回答,眉心一點點皺起的時候,才聽到他的回話。
依舊是那目中無人,陰陽怪氣的腔調,欒僑說,“不是你來找本督要解釋的嗎?”
為什麼來找你要解釋,你心裏沒點數嗎?
從來沒見過這麼回倒打一耙的人。
蕭明淵也不裝了,漆黑的眼眸筆直地望向高位上的欒僑,鋒芒乍現。
“難道那營帳不是九千歲派人燒的?”
欒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桀桀笑了兩聲,聽起來似乎比夜裏的風還涼。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本督派人燒的?”
蕭明淵:……
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明淵深吸一口氣,壓下逐漸暴躁的情緒。
“九千歲高貴,鄙人若是想冤枉還得看看自己的分量,”蕭明淵話頭一頓,轉身對上葉風華的視線。
黑暗中,葉風華微不可見地眨了眨眼。
蕭明淵順勢側身,這才繼續說道,“將人帶上來。”
葉風華回頭,看了一眼傅唯,一行人一同往前走。
“夫君。”葉風華一進去就焦急地撲進了蕭明淵懷裏,眼眶裏包著擔憂的淚水,要掉不掉的,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蕭明淵皺眉,嘴上雖然責怪,手卻保護性地攬住她的腰,“你進來做什麼,讓他們帶你回去。”
葉風華說,“妾擔心你。”
說罷,餘光還瞥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欒僑,隨即又瑟縮排了蕭明淵懷裏。
一幅嬌滴滴的美人模樣。
剛進來的吉利麼剛好就看到這幅場景,狠狠皺了皺眉,之前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
都什麼時候了,一個女人還竟想著添亂,果然是空有外貌的花瓶。
蕭明淵瞥了一眼緊跟而來的吉利麼,嘴角有些嘲諷地翹了翹。
這也是個怕事的人。
否則怎麼觀望了這麼久才捨得進來?
眼看著吉利麼也過來了,他手底下的族人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同葉風華手底下的人一起圍在外面看著。
畢竟裡面坐的是欒僑,一個沒有情感的瘋子。
沒人願意單獨去觸他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