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地方，不過一塊荒地，平日裏過的也只是些從南央到西郡來往做生意的人。

    杜平展開設想，從中抽了三成的利益出來給了邊境這縣的太守。

    不過出一塊荒地，還能白得銀兩，太守不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地裏多多少少也在幫村著。

    原先杜平想的只是開一條簡單的商業街，為來往的商人提供些便利的補給。

    但隨後有人在那片荒地的山頭後面，採出來造型奇特的石頭，有懂行情的人認出來了這是個什麼東西，從那百姓手中花了極少的銀兩買了回去。

    足足花了一個星期左右，用線鋸一點點剝開了那層外皮。

    上好翡翠的光澤霎時就晃了他的眼睛，那人難掩激動，窺探到了那一方商機，帶著人就想趁著還沒什麼人注意，偷偷把那塊原石場給佔了。

    但到底還是沒瞞過杜平那老狐狸的眼。

    杜平半路截了胡，晃著自己手裏的摺扇，微眯著眸子看著那片一眼望不到底的原石場，眼裏精光乍現。

    自此，這條商業街徹徹底底變了，成了一處有名的流動賭石場。

    其利益翻倍，太守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葉風華同蕭明淵出了小鎮，就看到那條臨時搭起來的商業街。

    來往人流很多，爲了避免出事，還是有部分披盔戴甲的人在巡邏。

    但大多都是些自發組織起來的，南央和西郡兩方的江湖人士。

    有銀子不賺怎麼可能呢？低價從原料場購進一批原石，再高價賣給那些想要藉此一夜暴富的人。

    其中的利益令很多人都眼饞。

    但上頭幸好壓著的是杜平，有名的一方商賈，也就從源頭上扼住了那些人的相互爭奪。

    “來啊，瞧一瞧看一看，剛挖出來的水石，絕對能開出來好貨！”

    一瘦猴模樣的男人將手攏成喇叭狀，明明又瘦又矮，穿著衣服像是一條竹竿子，但那聲音偏生又細又尖，在嘈雜的人群中極具辨識度。

    葉風華的目光一眼就定在他身上，腳下步子放緩了些。

    蕭明淵瞧著她有興趣，也跟著停了下來。

    當然瘦猴的聲音吸引過來的當然不止葉風華一行人。

    隨著他一陣吆喝，一大腹便便，一眼看過去就富得流油的中年商戶也在他的小攤前停了下來。

    瘦猴是個人精，目光就那樣上下掃視一番，臉上表情瞬間就變得諂媚了起來。

    “這位爺想買些什麼？水石嗎？這些都是小的今早去那山頭精挑細選出來的，還差點同他們打上一架！”

    瘦猴靠近了些許，用手遮著嘴，小聲地說了一句，“一般人小的我都不告訴的，這些東西，絕對能開出好貨來！”

    “當真嗎？”富商反問了一句，有些懷疑地用手惦了惦自己手裏的石頭，很顯然是個生手。

    “小的還能騙你嗎！”瘦猴驚呼了一聲，抬手就指著富商隨手拿著的那塊石頭，“就爺手上這塊，都是好貨色，只不過吧……”

    瘦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那雙到處亂瞟的眼睛成功地勾起了富商的好奇心。

    “只不過什麼？”富商問。

    瘦猴似乎很是為難，臉上表情糾結了好一陣這才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

    “小的同爺有緣，那小的就直說了吧。”

    瘦猴小心翼翼地抬手拿起了放在角落裏的那塊石頭，緊張兮兮地遞到了富商面前。

    “爺手上那個自然是好貨色，但終究還是抵不過小的手上這個……小的找人看過了，絕對是上等翡翠！”

    瘦猴兩眼放光，附在富商身旁耳語道，“……小的其實都不捨得，所以特意擱在了角落裏，但今日跟爺有緣……”

    瘦猴一副惋惜的模樣，似乎真的很不捨的將這塊石頭交出去。

    富商看了一眼瘦猴臉上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塊醜不拉幾的石頭，似乎有些疑惑。

    你確定？

    瘦猴緊跟著又說道，“爺，賭石可不能看外貌啊，就前幾天這條街上，也是一位爺買的一塊水石，比小的手上這個還醜。”

    “最後你猜怎麼着，”瘦猴抬手比了個八的手勢，“賣出去了這個數字，黃金啊！”

    富商顯然是被說動了，一塊種水好的翡翠經過雕琢，價格不止翻上幾倍。

    富商又顛了顛手裏的那塊醜石頭，有些心動，“報個價吧，多少？”

    瘦猴宰的就是這種人傻錢多的人，瞧著人上當了，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這樣吧，既然小的跟爺有緣，小的也不多賺那份差價了。”

    瘦猴為難地比了個手指，“就這個數吧。”

    富商被那數字給驚了一跳，他問了一路，這數字已經是別家的翻了三倍不止了。

    富商尚且還沒開口還價，一道女聲就搶先而出。

    “這個數？你怎麼不去搶？”葉風華站在一個合適的距離，開口嗆聲道。

    瘦猴好不容易纔碰上個冤大頭，怎麼能讓人截了胡？

    他眉毛一豎，視線上下一掃，瞧著葉風華一行人身上的衣服，眼裏霎時就涌上了不屑。

    葉風華和蕭明淵爲了低調，用在身上的料子中等偏下，同剛剛那位富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瘦猴沒從人身上看出什麼價值，臉上表情自然也說不上好。

    “這位姑娘說的是什麼話啊？第一次來吧，毛都還沒長齊呢，就到我這裏來晃盪了？”

    葉風華冷笑，她毛沒長齊，她要賭石的時候，這瘦猴還不知道在哪個山頭裏混呢！

    葉風華幾步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還蹲在攤前，對著手上的石頭念念不忘的富商，開口道。

    “他唬你的，你可別被騙了。”

    “嘿！你這丫頭這是說的什麼話！來砸場子的是吧，哪家的啊，知道我後面是誰不！”

    瘦猴站起身，挽著袖子就同她理論，超具有解析度的聲音吸引來了數道目光。

    隱隱約約的，葉風華能聽見有人說，這麼漂亮一個妹妹跟那個瘦猴鬥，這下肯定遭殃了。

    “是啊，人瘦猴背後那人……嘖嘖。”

    葉風華眉梢微挑，看起來這瘦猴還是個有大靠山的啊。

    瘦猴一方面要顧著葉風華，一方面又怕嚇走了好不容易纔上鉤的羔羊。

    瘦猴低頭，衝着那富商賠笑道，“這位爺您再等一等，這檔子事隔三差五就要來上一來，小的馬上就能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