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華冷笑著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從那瘦猴的臉上重新挪到他面前的攤位。

    瘦猴瞧著她的視線，當即瞪圓了眼怒道，“看什麼看！這是你看得懂的東西嗎！”

    “我念在你還是個小姑娘的份上不同你計較，你別給臉不要臉啊，走走走！快走！”

    瘦猴做趕人的模樣，那雙手一個勁地想往葉風華身上招呼，蕭明淵眉心一蹙，攬著葉風華將她往後帶了點。

    葉風華抬手拍了拍蕭明淵的手臂示意沒事，隨後她遍又繞到了攤前，挨着那富商蹲下了。

    “你……”

    瘦猴話還沒說完，就被葉風華打斷了，她看了瘦猴一眼，說，“客人想買東西，你也是這個態度嗎？”

    瘦猴抱著胳膊一臉尖酸地看著她，“買東西？誰知道你是哪個對家派來的啊，還買東西……瞧著你也不是個懂水石的料子！”

    葉風華沒反駁他，手指掠過攤前擺著一堆原石，精準地落在了中央擺放的那翡翠雕花上。

    作為攤主，想要吸引人來買東西，多多少少得擺點開出來的鎮店之寶。

    瘦猴眼瞧著葉風華手往那上面挪動，眼疾手快地彎腰就要去阻止，但還是慢了一步。

    葉風華擦著瘦猴劈頭而下的手指，將那東西順到了自己面前。

    她放在自己手上把玩了一陣，仔細檢視了一番說道。

    “開出來的翡翠原料水種倒也還算不錯，乍一看顏色均勻流暢，飽滿鮮豔，光澤感強。”

    瘦猴聽到葉風華一番誇讚，注意到那富商的眼神也因為那些話又重新落在了那雕花上，臉上神色不由得緩了很多。

    “那是自然，我瘦猴的眼光可不是蓋的。”

    還不等瘦猴話說完，葉風華又繼續開口說道，“是啊，你眼光的確不錯，知道找個手藝好的工匠很好地蓋住有些瑕疵。”

    瘦猴覺察到了不對勁，眼眸一圓，“你什麼意思！”

    葉風華將手中的雕花往光下一亮，光線一照，翡翠的綠就透亮起來。

    “這翡翠色澤是好，但就是可惜了，裡面有很多的裂紋，不是那麼想顯眼，但也是不容忽略的。”

      再好的翡翠只要出現了裂紋都只能算得上是次品，次品做成的東西來當做鎮店之寶，一時不知道是該說這瘦猴是機靈還是不機靈。

      一番下來，饒是富商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了，他順著葉風華指出來的那道痕跡看去，果真見到了那道道裂縫。

      正常光下看起來不是很顯眼，強光一照，就變得有些突兀了。

      瘦猴眼瞧著富商變了臉色，到嘴的冤大頭就要飛了，臉上的表情著實說不上好看。

    他不由得怒斥葉風華，“你懂什麼啊！你個丫頭片子懂什麼！你知道我誰嗎？我在這裏幹了多久了，怎麼還有你這樣的人在我這裏找事兒！”

    葉風華就看著他那副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腳的模樣，不緊不慢道。

    “我懂什麼？這但凡懂點玉石的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勁，偏生你這個在這裏幹了那麼久的人看不出來？”

    “所以我之前說你機靈啊，知道找個好的工匠將這條裂縫給遮蓋下去。但剛剛瞧你那副模樣，似乎並不知道有裂縫這檔子事啊！”

    瘦猴當然不知道！

    因為這雕花原本就是他花了點銀子從別人那裏淘來的，那人跟他關係好，說這東西只要不細看，絕對連那些鑽研古玩多年的人都看不出來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更不用提唬一唬那些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人了。

    但偏生今天就有個葉風華在這裏，她不僅遠遠瞧見了不對，還一針見血地給指了出來了！

    這麼多人看著呢，瘦猴當然不可能承認，他頓了許久，脖頸都紅了幾分，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

    “我……我當然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葉風華就緊跟著嗆聲道，“那你知道你還耍這些偷雞摸狗的小把戲，不是說你攤位上的水石都是上好的嗎，隨便一個都能開出來種色足的翡翠。”

    “那你怎麼還拿了一個次品當做鎮店之寶！”

    瘦猴被葉風華的伶牙俐齒嗆地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全是清楚了，面前這妮子可是給他挖了個坑讓他跳啊。

    他若是說他不知道，一個賣原石的時連基本翡翠的種色都不能分辨，豈不是貽笑大方？

    他若說他知道，東西擺在那兒的，次品被用來當做鎮店之寶，那這底下這些石頭還能有什麼價值？

    就算富商再愚鈍，眼下都能覺察到不對勁了。

    他將手中的那塊石頭往攤位上狠狠一扔，拂袖就要離去，瘦猴慌了，趕忙探出身去攔。

    “這位爺，這位爺可別啊……那小丫頭片子瞎說的你也信。”

    “小的自是知道那花雕有瑕疵，但我這兒不是小攤小位麼，要真把好東西拿過來，不小心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瘦猴仍舊不死心，就緊跟富商身邊強詞奪理。

    富商富得流油，就算覥著臉去求，瘦猴也不捨得放過這樣一塊肥肉。

    剛剛葉風華那一番話，清晰有理，和那漏洞百出的瘦猴一比，誰是行家不言而喻。

    富商自不想再理會，手中衣袖從瘦猴手裏狠狠一抽，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任憑其它商販趁著這個機會怎麼招呼，富商都沒再理會。

    到嘴的肥肉就這樣飛了，瘦猴惆悵地一轉身，目光就狠狠地瞪在還蹲在攤前的葉風華身上。

    “就你能耐是吧！就你知道是吧！敢在你猴爺爺跟前鬧事！猴爺爺這就教教你規矩！”

    瘦猴當即就開始挽著自己的衣袖，旁邊幾個熟悉的有些交情的人也跟著站在了瘦猴這邊。

    眼看著這裏就要打起來了，周圍的人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越圍人越多，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思。

    一直守在葉風華身後的蕭明淵此時也抬手將她扶了起來，護在了身後。

    葉風華挑眉看了他一眼，蕭明淵玩笑著說道。

    “嘴硬的癮你過了，動手這種事就不用再沾了。”

    葉風華不跟他搶，這麼些個人，給蕭明淵熱身都不夠的。

    瘦猴看著這兩人都這麼關鍵的時刻了，還在這兒卿卿我我我我卿卿的，一股無名的火就那樣蹭蹭蹭地就上來了。

    連個兆頭都沒有，他就揮舞著兩條竹竿似的手臂，那樣筆直地衝著蕭明淵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