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白來個徒孫
直到過了一刻鐘的時候,宋瑾纔將自己的視線從藥單上收回,再度落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身上。
打量著他的容貌,宋瑾故作不經意的詢問:“說起來,我還未曾問過你的名字,請問該如何稱呼?”
少年不經意間對上宋瑾那雙眼睛,尷尬地撇過頭,輕聲說:“秋斂性,師父秋日收養我,盼我收斂性子,所以就叫秋斂性。”
看得出來,這人對老大夫是有慕儒之情的,但是如今老大夫渺無音訊,也不知去了哪裏。
宋瑾嘆了口氣,將藥單還給他。
這個名字她不曾聽聞,這張臉自己也沒有任何印象,所以這人可能上一世並未落得什麼好下場,中道夭折也有可能。
但是這人在醫術上的天分確實很高,甚至可以說,在某一角度上,遠勝於她。
畢竟她從來都是按著那本醫術之中的藥單按部就班,倒不如他,另闢蹊徑,反倒是得了奇效。
“藥材的事情府上會想辦法的,我二妹便全權交由秋大夫了。”
京城內的藥材早在多日錢就被哄擡價格,能賣走的全都買了,買不走的都是天價,而外出又頗為困難,所以這個藥材還真是一件難事。
但是總不能眼瞧著宋皖明有機會恢復健康,卻錯失這個已經到手邊的機會。
按照秋斂性的藥方,宋皖明說不定真的能恢復健康,能走能跳的那種程度。
這世上高人還是不少的,自己不能一概而論啊。
宋瑾在心中感慨一句,轉念一想,當今的皇上那般昏庸,而且給的好處也少,所以宮中御醫醫術一般也可以理解,高人都在山水之間嘛。
說不定哪一日,自己就能碰上那種白骨生肉的真正的神醫了。
“好,我,我會盡力而為的。”
秋斂性那雙眼睛一直在避著宋瑾,而且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是那種一眼就能被瞧出來的害羞。
這個性子倒是不太像神醫,不過他年紀還小,還有很多成長的空間,最關鍵的是,這一身醫術倒是確實了得。
培養一下演技,治病救人的時候表現得高深莫測,肯定會有一群人信服,到時候再推廣名聲……
宋瑾想到這裏,便打斷了自己的想法,她與秋斂性沒什麼交情,沒必要為他想這麼多的事情,而且這孩子如今年紀尚小,之後會有什麼打算,誰也說不準。
“那就勞煩你了。”沉默片刻,抱著愛財的想法,宋瑾說:“二妹這裏的事情已經忙完,我還有些事情想和秋大夫詳談,不知可否移步?”
秋斂性看了眼站到他身後的侍女,和她囑咐了下煎藥的時候,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隨後便打算跟著宋瑾離開了。
他眯著一雙眼,用那雙仍舊沒有光的眼睛看著宋瑾的裙襬,低聲說:“您叫我斂性便是,論輩分,您是我的師祖。”
老大夫因為她的一手醫術非要認她為師,而秋斂性因為老大夫撿了他這一條命,又暗搓搓的當起了衣缽傳人。
雖說宋瑾如今和秋斂性只差了兩三歲,但輩分已經隔了兩代。
沉默片刻,宋瑾難免想到了老大夫那張鄒巴巴,飽經風霜的臉,師徒三人,數他的醫術最差。
也不知道現在人跑到哪裏去了,前段時間大雨連綿,人沒出事吧?
要不,還是讓人去找一找?
但是自己手上是真沒多少能用的人,而且攬山閣人手確實不夠,大雨雖然已經停了,但是暴雨所帶來的影響還未徹底消散,她不可能讓那些人冒險。
算了,回頭有時間,抄經書的時候,帶上老大夫的份吧。
這般想著,宋瑾心底對秋斂性也有點愧疚,所以等到了書房的時候,便默寫下來了自己當初掉崖時撿到的那本醫書的其中一篇,然後交給了他。
“既然你也算是我的徒孫,那我總得拿出些本事,這是其中一篇,你且看著,有什麼不懂得地方,直接來問我便是。”
雖然宋瑾自認在開闢手段這一方面不如秋斂性,但是她保證,世上無人及她更懂這本可以說是神仙手段的醫書,在這一方面,宋瑾還是有底氣的。
秋斂性看著宋瑾遞過來的書,臉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謝謝師祖。”
“行了,有自己拿不準的事情找我商量便是,然後也沒什麼事了。”
宋瑾將人帶過來,無非是想把見面禮給他補上,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別的事情了。
猶豫片刻,宋瑾盯著秋斂性臉上的紅暈,對他說:“你行醫救人,還是得讓他們信賴,往後儘量改一改自己的性子,這番表現,容易讓人質疑你的醫術水平。”
宋瑾和秋斂性剛見過兩面,這個想法她剛冒出來,其實本來是不想和他說的,畢竟還算是陌生人,插手別人的私事,多少有點討嫌,但是這孩子性子確實挺討宋瑾喜歡的。
所以猶豫一番之後,宋瑾還是選擇跟他提了個醒。
秋斂性聽到這話,一雙眼睛眯了起來:“多謝師祖告知,我會努力的。”
只有你纔是特例,在別人面前,我不可能是那樣一番表現。
秋斂性這般想著,但是對於宋瑾的好意,卻是半句都沒有回絕,全都滿臉笑容的應了下來。
宋瑾瞧著這孩子這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嘆了口氣,心想醫術倒是厲害,可這性子……
如今在宋府,倒是沒什麼,但是這孩子這麼年輕,而且醫術高超,想來也不會一輩子都困於一隅。
算了,還是找個伶牙俐齒的跟在身邊吧。
到時候直接讓著那人幫他和旁人溝通便是,反正秋斂性是有真本事的人,只是最開始沒什麼名氣,可能會被一小部分人瞧不起而已。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知不覺,兩人聊了能有半個時辰,等宋瑾口乾舌燥,也沒什麼能再和他聊下去的事情,秋斂性便主動請辭了。
望著秋斂性的背影,宋瑾微微蹙眉,自己倒是好長時間沒替旁人這般操心了。
而且這人還是個和自己素昧平生的額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