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並不給她面子，冷淡地說：“我不管你是誰，我只需要知道你尊貴不過皇子就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比皇子還要高貴？”

    “若你這麼想的，我一同告訴皇上便是。”

    已為人母，宋瑾實在是看不慣這位後宮嬪妃的作為。

    瞧見宋瑾這副模樣，又看了看她這毫無女人味的打扮，淑妃心底對這人嫌棄的緊，想著難怪皇兒不喜歡這人。

    瞧著宋瑾竟敢這麼對自己說話，淑妃眉頭緊鎖，瞧著宋瑾的目光裡，滿是厭棄，她高聲說著：“本宮蘇氏，你該稱我一聲淑妃娘娘，又或者母妃。”

    不過心知自己身旁沒帶人，肯定打不過宋瑾，而且如今對方手裏握著自己的罪證，實在不好得罪，所以淑妃也沒責罵宋瑾，只是傲慢的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宋瑾蹙眉，當時她還被祁承玉矇在鼓裏，仍舊以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她再喜歡不過的如玉公子。

    她不明白，他的母妃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品敗壞的存在。

    雖然心儀祁承玉，宋瑾卻並不想認下這麼一個母妃，她冷淡地說著：“我只是妾室，按身份不能叫您母妃，淑妃娘娘貴安，但我還是會將這件事告知皇上，如何處置，是皇家內務，與我無關。”

    瞧見宋瑾這副軟硬不吃的模樣，淑妃滿心都是想打人的衝動，卻因為身邊沒帶粗使宮女，只能暫時忍耐。

    那一日，三人對峙，在御花園待了半個時辰。

    韶妃跪在地上，求著宋瑾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皇上。

    在宋瑾護送她回宮殿的路上，她告訴自己，花顏樓是淑妃的勢力，自己是她選出來媚主的人。

    淑妃給她下了毒，拿捏著她的性命，她別無選擇，只能為淑妃賣命。

    ——

    宋瑾從回憶中驚醒，盯著手上的紙張，猛地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像是從噩夢驚醒一般，此時她的額頭已經滿是冷汗。

    後來韶妃便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那是她們唯一一次相見。

    沒有初生的皇子，更沒了後宮之中，唯一能和淑妃對着幹的韶妃。

    再後來，一代新人替舊人，彷彿韶妃從所有人的記憶之中抹去，再無人記得她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被宋瑾的動靜吵到，皺眉操縱著輪椅，來到了宋瑾身旁：“看到了什麼東西，被嚇成這樣？”

    宋瑾平緩下自己的情緒，居高臨下，冷漠的盯著他：“只是想到了一點事情而已，抱歉，打擾到你了？我這就離開。”

    反正已經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再留下去也沒意義。

    他盯著宋瑾臉上的面具，遲疑許久，才點了一下頭。

    而這時，宋瑾早已離去。

    他盯著已經被燒的只剩一截，卻仍舊火光耀眼的人魚燭，摘下自己覆蓋在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有兩道猙獰的刀疤，肉往外翻，深可見骨。

    是那種易容術無法偽裝出來的，真實的毀容。

    透過男人的眉眼，依稀可以瞧見以前也是個翩翩少年了，只是臉上這兩道疤看上去太滲人，根本沒人會細看他的五官。

    他喃喃自語：“沈御最近的動作太多了，是有什麼事要做？為什麼突然信任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按理來說，就算許諾出權勢，也該將這裏列為禁地，怎麼會讓她出現在這裏。”

    “難不成，是特意讓我看見的？”

    意為幾何？這女人又是何等身份，又有什麼特殊之處？

    沈長野眯著因為盯著燭火太久而乾澀的眼睛，將視線移到了門口。

    他搖了搖手邊的鈴鐺，一個一直藏身在角落裏的黑衣人跑了過來。

    沈長野吩咐他：“去找一趟沈御，說我想見一見他。”

    黑衣人瞬間消失，現在，房間內確實只剩沈長野一人。

    他從懷中掏出銅鏡，看著自己這張臉，眼裏滿是複雜。

    ——

    隨意找個人帶路，宋瑾從清平樓後院出來，並未回到定王府，而是喬裝打扮，化作男兒身，去了一趟清平樓對面的花顏樓。

    兩棟青樓是對立的，卻緊緊挨著，只需走上幾十步，就能到達對面。

    比起清平樓的清雅寡淡，花顏樓要更熱鬧。

    此時天還沒黑，還沒到花顏樓最熱鬧的時候，但是裡面已經滿是打扮富貴的公子哥。

    濃妝豔抹，花枝招展，風格相仿的美人在裡面，被人攬著，說些體己話，臉上都帶著討好的笑。

    因為還記得淑妃的模樣，而且清楚兩者之間的關係，宋瑾不難注意到，他們都是在模仿淑妃的姿態。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巧合。

    宋瑾穿的衣服是涼娘準備的，看上去不太打眼，但通身氣派擺著呢，剛進來，就被老鴇盯上了。

    “這位公子，您是第一次來我們花顏樓吧？一個人來？我給您安排幾個漂亮姑娘先伺候著？”

    宋瑾含笑盯著這個老鴇。

    原本熱情的老鴇被宋瑾盯得毛骨悚然，一時之間有點想要退去。

    瞧見老鴇的意圖，宋瑾垂眸不再看她，掏出一錠銀子，扔進了老鴇懷裏。

    “朋友介紹我來的，你們這裏，可有一位芍藥姑娘？我要見她。”

    老鴇盯著手上的銀子，有些遲疑：“芍藥姑娘……”

    瞧見老鴇這副模樣，宋瑾就知道如今的花顏樓內確實有一位芍藥姑娘，她心情不好，也不想和她講道理，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低聲詢問：“怎麼，是覺得錢不夠？”

    老鴇看著手上又多出來的一錠銀子，長嘆一口氣，湊在宋瑾耳邊：“哎呀，您這麼大方的客人我可沒見過幾個，看在您這麼大方的份上，我就跟您說一聲，您那個朋友啊，可能是想坑你。”

    聽到這，宋瑾抬眼看著老鴇，詢問：“此話怎講？”

    老鴇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偷聽之後，才小聲對宋瑾說：“芍藥姑娘是我們這兒的頭牌，前段時間被二殿下給看上了，但是芍藥不依，賣身契也不在樓內，所以我們也沒辦法把人送過去，現在二殿下氣著呢，不許她接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