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夾雜的苦味還在嘴尖縈繞，雁錦程壓著心底的火氣，起身湊近大口嚼著盤子裡切好的水果塊。

    香甜芬芳的果肉很快就驅散了嘴裏難聞的味道，順帶著也澆熄了雁錦程心裏噴薄高漲的火氣。

    太醫吩咐這藥得喝三五天，一天得喝兩回，寧安敲敲手邊的空碗，秀氣的眉毛擰成了一個難看的疙瘩。

    第一回喂藥成功了，卻也能讓二貴升起警惕心，之後隨著用藥，二貴的身體也會慢慢恢復，越往後這喂藥的難度也會跟著越來越大。

    寧安自知若是在二貴健康的情況下，自己根本不可能鎖住二貴的喉嚨，健康情況下的二貴不光能輕而易舉的反擊回來，還能順帶著咬斷她的脖子。

    確如她所料，接下來的幾次喂藥都不盡如人意，寧安也練就了透過狗嘴套往二貴嘴裏灌藥的技能。

    只是每回喂藥都得浪費一大半，身體逐漸恢復的二貴掙脫時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到第三天下午，寧安喂完最後一次藥後，便立即閂上房門，去屏風後麵換衣裳。

    拜二貴所賜，剛纔喂藥的時候，有接近一半的藥汁全被倒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夾雜著腥臭的苦味，一直若隱若現地縈繞在寧安的鼻尖，哪怕她換了衣服，氣味也沒有消散。

    換完衣裳的寧安看著一改之前病態，威風凜凜坐在墊子上的二貴，倍感糟心的長舒一口氣。

    這狗可是活下來了，雖然它鬧出的糟心事不少。

    感慨完的寧安拿過木桶，把二貴的飯盆填到快要堆尖，呼喚二貴過來吃。。

    等到二貴吃完飯後，寧安鬥智鬥勇的又給它戴上狗嘴套，然後出去打來兩桶水，倒在盆中，還找來一個乾淨的大棉布在盆中浸溼，再端到二貴身邊。

    吃飽喝足的雁錦程坐在墊子上冷眼觀察寧安的一舉一動，心裏也在不斷的猜測她這又是在搞什麼把戲。

    “餵你吃了三天的藥，你倒是雨露均沾的弄得渾身都是，瞅瞅你原本這油光水亮的毛，現在都難聞到沒法靠近了！”寧安嘴裏唸叨著，手下動作不停的用沾了水的棉帕使勁擦拭二貴身上那些被藥汁浸泡過的毛髮。

    其實雁錦程自己也挺嫌棄身上的藥味兒，可它更抗拒寧安給自己洗澡，見寧安用這種方法給自己清潔，感到滿意的雁錦程樂悠悠晃了幾下身後那毛茸茸的大尾巴。

    寧安用帕子給二貴清潔沾了藥汁的狗毛的同時，還趁機偷偷擼了好幾下：“你這一身皮毛手感絕佳，可以說整個畜養司裡都沒有狗的皮毛能夠與你相提並論。”

    “嗚汪！”（妖女還算有眼光。）

    當年雁錦程之所以把二貴抱回宮裏撫養，就是因為瞧著二貴它娘一身皮毛絕佳，且二貴又是唯一一隻長的和它娘一模一樣的狗。

    “不過……二貴的品種這麼好，怎麼不見給它配種？”寧安好奇的嘟囔著。

    半眯著眼享受後背撫摸的雁錦程聽聞此言立馬變了臉色，扭頭衝着寧安低低嘶吼，因為有狗嘴套的限制，它的叫聲並不顯兇狠，反而聽著感覺有幾分委屈在。

    “委屈啦？好辦的很，回頭我給他們說說，給你安排個品種好，樣貌好的小母狗，保準以後生出來的小狗崽是畜養司裡最優秀的。”寧安十分體貼的拍了拍二貴的腦袋。

    雁錦程氣得眼紅，加重了喉嚨的嘶吼聲。

    “嗚嗚！”（妖女，你要是敢給孤配小母狗，孤保證會先咬斷你的脖子。）

    寧安略帶驚訝的睜大眼睛：“不是吧？聽見要有小母狗了，你突然變得好興奮。兩隻眼睛都高興的要紅了。”

    “嗚嗚！”（孤那是被氣的，不是高興，妖女！）

    “不過說起來，明雲養的那隻大白狗好像挺喜歡你的，之前帶你出去溜達的時候，那隻大白狗很喜歡在旁邊偷偷的瞅著你，只不過你太兇了，那狗膽小，不敢靠近。”

    說著，寧安還伸手揪了下二貴的耳朵：“那隻大白狗多漂亮呀，要是能換狗的話，我一早就把你換過去了，我就想養明雲的狗，而不是你這種凶神惡煞，動不動就咬人的。”

    還在發狠嚇唬寧安的雁錦程聽見這話愣住了。

    妖女竟然還想養別的狗！

    妖女果然是個朝三暮四的，孤之前沒有看錯你。

    你還想養別的狗！真是做夢，你等著，等孤能出去溜達了，一定把那隻大白狗咬死，咬死它後你也就不用惦記了，正好我也不用擔心你犯蠢把它配給我。

    “不過雖然你脾氣古怪，捉摸不定，但我也勉強習慣了，也不像之前那麼嫌棄你了。”寧安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

    雁錦程不再嘶吼，安靜聽著，順帶著在心裏記下寧安每一句放肆的話，以及不該有的念頭。

    二貴身上沾染的藥汁好擦乾淨，但殘留的氣味不好消除，而且它的狗毛又厚又重，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恐怕得猴年馬月才能讓那氣味消失。

    “要不還是給你洗個澡吧？趁著現在還是秋天，再過些時日入了冬，想給你洗也沒得辦法了。正好我看著這幾天的中午還算暖和。”

    說著，寧安停下給二貴擦藥汁的動作，端盆離開，準備回頭找個豔陽高照的暖和日子給二貴徹徹底底的洗一遍。

    ……

    “嬤嬤回來了，您這一趟出去的可夠久的，奴婢擔心做不好手上的差事，寢食難安了好幾天呢。”雲書笑著給剛坐下的李嬤嬤奉上一杯熱茶。

    李嬤嬤接過茶盞，掃一眼屋內站著的眾人，淡淡說道：“一路奔波回來，我現在累的慌，除了雲書之外，都先離開吧！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等到房內人都退出去後，李嬤嬤抬眼看著雲書，道：“過來，離我近一些。”

    雲書以為李嬤嬤有什麼事要說，剛彎腰湊近臉，就被李嬤嬤扇了兩巴掌。

    一直被李嬤嬤當接班人培養的雲書滿目驚詫的捂住臉頰：“嬤嬤？”

    “去裏邊跪著，想好自己都做錯了什麼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