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過後我們便沒再見過了，後來聽別人說，他死在了追尋夢想的路上，我覺得那也算是他最好的歸宿了，嫁給老爺後，老爺一直善待我，可發現我懷孕之後他就恨我了吧，畢竟我懷孕的時間比和他成婚早了一個月。”

    林清渝說完這些話後自責地低下了頭，紀若棠現在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紀鬆雲會那樣不待見她，為什麼紀鬆雲總是對林清渝又愛又恨。

    紀若棠忽然發現自己恨錯了人，她不該恨紀鬆雲的，紀鬆雲已經做得很好的，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幫別人養女兒。

    “去年年底，我也知道我現在不適合生育，但我還是用了催孕的藥，甚至爲了不讓你發現，還用了許多進補的藥來保證自己看起來安然無恙。”

    “我欠老爺的，我沒能給他生個孩子，這也是我補償他的唯一辦法了，棠兒，這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我想生下這個孩子之後，我也活不長了，我也就可以去找他了。”

    “找那個負心漢？”紀若棠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林清渝爲了那樣一個男人要這麼折騰自己。

    林清渝就知道紀若棠會生氣，會恨，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已經管不到了。

    “棠兒，原諒孃親的自私，孃親只想最後為自己活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樣的每一天我都是不快樂的，我一點也不快樂。”

    紀若棠愣住了，她能說什麼呢？林清渝可以說是已經做好了她該做的所有事，為人女，為人母都沒有錯處可尋，就算是為人妻，除了婚前的那個錯誤，她也可以稱得上是賢妻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這將近二十年，心心念唸的都是一個負心漢。

    在紀若棠看來他就是個負心漢，可是在林清渝心裏，他應該是讓林清渝堅持這麼多年的唯一動力吧？

    “棠兒，我說過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但這就是事實。”林清渝把頭歪在枕頭上：“棠兒，好好對老爺，即使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也好好對他。”

    這事兒不用林清渝說，紀若棠也會的。

    “你的親生父親叫……”

    “孃親。”紀若棠打斷了林清渝的話，她抬眸看著林清渝：“孃親，我不想知道，在我心裏，我從來沒有這樣一個父親。”

    “孃親，你有你的決定，我也有我的選擇，我不想知道他叫什麼。”

    聞言，林清渝沉默了許久，最終，她嘆了一口氣，然後鬆開紀若棠的手，“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紀若棠此時也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她起身出了房間，卻看見了等在門口的段司珩。

    段司珩滿眼都是擔憂和緊張。

    紀若棠走過去看著他：“怎麼了？”

    “岳母和你說什麼了？”段司珩見紀若棠臉色很不好。

    “回房間我慢慢和你說。”紀若棠當然不會瞞著段司珩，畢竟他倆之間是不存在什麼秘密的。

    回到房間，段司珩聽完紀若棠說得話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紀若棠，只能把脆弱的紀若棠抱在懷裏。

    這次重生簡直就像是老天給他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他們倆的身世竟然這麼曲折。

    段司珩似乎知道為什麼那天晚上紀鬆雲對他說的話那麼矛盾了。

    紀鬆雲一直知道紀若棠是別人的女兒，心裏覺得膈應自然是不會對紀若棠太好，可是這麼多年看著紀若棠成長起來，聽到紀若棠一聲聲地叫他“爹爹”，他也會心軟的吧？

    可能紀鬆雲在心裏早就把紀若棠當成他的親生女兒了，只是他一直沒有發覺而已。

    “阿珩，我以前那麼恨他，可是現在卻發現我的恨是那麼可笑，比起我，他的心才更痛吧？”紀若棠喃喃著。

    “這段時間，他也是真的在改變了，可能他覺得孃親願意給他生個孩子就是想跟他好好過日子了，可是他不知道孃親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孃親心裏永遠都只有那個負心漢。”

    紀若棠忽然覺得紀鬆雲可憐得讓人心疼，紀鬆雲是沒什麼錯的，錯的是那個負心漢。

    紀若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也是因為那個負心漢。

    既然不能給林清渝未來，又為什麼要逾矩呢？

    “阿棠，他是無辜的，你也是。”

    “不，我不是。”紀若棠咬了咬唇，努力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

    “阿珩，你知道嗎？我的存在就是在時時刻刻戳他的心窩子，我的存在就是在把那些醜事赤裸裸地放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邊提醒他的妻子背叛了他。”

    “可我呢，我還恨他，恨他偏心，恨他對我們母女一點也不好，其實，若不是他大度，只怕當年孃親就會一屍兩命了。”

    “阿棠，你不知道內情，你不應該這樣怪自己，你沒錯。”段司珩輕吻紀若棠的額頭，“不要亂想好不好？你現在不能亂想。”

    “可是你要我怎麼纔不能亂想啊？”紀若棠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任由它們滑落。

    “乖，阿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頭上，你這不是你應該承受的。”段司珩給紀若棠擦去眼淚，然後柔聲安慰著她：“別哭了好不好？要不咱們去見見岳父？咱們……”

    “不……”紀若棠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紀鬆雲，她怎麼去面對紀鬆雲啊？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此時紀鬆雲就在門外敲了敲門。

    “棠兒，你在做什麼呢？”

    紀若棠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是紀鬆雲，她要怎麼面對？

    “阿棠，別怕，我來。”段司珩安撫著紀若棠後，便起身走到門口開啟門道：“阿棠睡著了，岳父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挑了幾個名字，想問問棠兒的意見。”紀鬆雲笑容滿面，可見他是多喜歡這個孩子。

    屋內的紀若棠只覺得呼吸困難，心裏悶得不行。

    紀鬆雲又道：“既然棠兒睡著，那我就過會兒再來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