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司珩不禁想起從前紀若棠是多牴觸生孩子這件事，現在懷上了，肯定會是不高興的吧？

    如此想著，段司珩的好心情也被一盆冷水撲滅了。

    現在他心裏覺得，紀若棠並不喜歡這個孩子，也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這對紀若棠來說只是一個意外。

    紀若棠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就沒顧及到段司珩的情緒。

    兩個人心思各異，一夜都沒再說話。

    第二日日上三竿，紀若棠才睡醒，她看了看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忽然覺得心裏也空蕩蕩的。

    紀若棠下了床剛要穿衣服，段司珩就進來了。

    “怎麼自己起來了？”段司珩走過去接過紀若棠手裏的衣服幫她穿上，“醒了怎麼也不叫我？”

    “沒事，就穿個衣服而已。”紀若棠不覺得自己現在和從前有什麼不一樣啊，怎麼穿個衣服還要叫段司珩呢？

    段司珩心裏悶悶的，在他看來，紀若棠這是根本不把懷孕當回事。

    給紀若棠穿好衣服後，段司珩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我知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現在既然有了，咱們就好好把他生下來好不好？”

    聞言，紀若棠微愣，段司珩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看到段司珩委屈的模樣，紀若棠忽然想起來自己昨晚情緒不高，段司珩不會是因為這個才覺得她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吧？

    “你在想什麼啊？我怎麼會不想要這個孩子呢？”紀若棠好笑地看著段司珩。

    “啊？”段司珩疑惑地看向紀若棠，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段司珩問：“你，你昨晚都不高興，以前你也很牴觸生孩子這件事啊……”

    原來是這樣，紀若棠終於知道段司珩為什麼會這麼認爲了。

    “沒有，以前牴觸是因為咱們做的事太危險了，現在已經什麼事都解決了，我又怎麼會牴觸呢？”

    “那你昨晚還不高興？”段司珩輕聲問。

    聽了這話，紀若棠垂下眼簾：“是因為別的事。”

    “別的事？”段司珩皺起眉，還能有什麼事？

    想著想著，段司珩忽然想起紀若棠是從林清渝產房裏出來之後就暈倒了。

    “是因為昨天看到岳母難產，所以害怕嗎？”其實段司珩也害怕，如果紀若棠會經歷那樣的事，他倒寧願紀若棠不生這個孩子。

    “也不是吧……”紀若棠也只是有一點害怕，讓她心事重重的，還是林清渝的身子，“我餓了，你讓玉桃準備點吃的吧，等會咱們去看孃親。”

    “好。”段司珩點點頭。

    紀若棠洗漱過後，玉桃也給她準備好了吃食，都是些她愛吃的。

    酒足飯飽了，紀若棠滿意地舔了舔唇，段司珩笑著捏了捏紀若棠的臉：“小饞貓。”

    紀若棠佯嗔著哼了一聲，沒有和段司珩計較什麼。

    飯後，兩人便去了林清渝那。

    林清渝的精神不是很好，還在床上靠著，紀若棠看到她那樣虛弱，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

    “孃親。”紀若棠一開口就哽咽了。

    林清渝看到紀若棠來了，便揮揮手讓人都下去了。

    紀若棠知道她肯定是有話要跟自己說，便努力保持平靜，對段司珩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孃親說說話。”

    段司珩深深地看了眼紀若棠：“好，我就在外面等你。”

    “嗯。”

    待房間裡就剩下紀若棠和林清渝兩個人了，紀若棠便坐到了林清渝身邊，“孃親，為什麼會這樣？”

    紀若棠有預感，林清渝是知道她自己的身體的。

    “棠兒，你先告訴我，我時間是不是不多了？”林清渝問。

    一提到這個，紀若棠就忍不住流眼淚，她微微頷首。

    林清渝嘆了一口氣：“棠兒，如今你成家了，很快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了。”

    紀若棠不想聽林清渝講這些，她總覺得林清渝在說遺言，她不想聽。

    “棠兒，接下來我會把我藏了將近二十年的秘密都告訴你，你聽完之後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林清渝現在多說幾句話就要大喘氣。

    紀若棠神色一凜，她感覺到林清渝接下來說的話肯定是足以讓她震撼的。

    “我這次懷孕，是因為服用了催孕的藥。”

    這第一句話，紀若棠就繃不住了：“孃親，為什麼啊，你這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啊，孃親，你為什麼要這樣……”

    “棠兒，還記得在你出嫁之前我對你說過什麼嗎？”林清渝神色平靜地看著紀若棠：“我說，不論將來如何，我都希望你記得你是紀若棠，是為自己而活的紀若棠。”

    “我記得。”可是紀若棠不明白這和林清渝用催孕的藥有什麼關係。

    “我這半輩子，為林家而活，為你而活，卻從來沒有做過一次我自己……”林清渝這話說得也不完全對，至少在嫁給紀鬆雲之前，她還是做過一回她自己。

    “孃親……”紀若棠明白林清渝的苦衷，也正因為如此，紀若棠纔會對林清渝加倍的好。

    “看到你有了自己的主意，看到你能自己獨當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長大了，以後也不需要我一直守著你了。”林清渝抓住紀若棠的手，“我回想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老爺，棠兒，我對不起他，這輩子我都對不起他了。”

    “為什麼？”在紀若棠看來，明明就是紀鬆雲對不起林清渝啊，這麼多年，對林清渝不冷不熱的，甚至還寵妾滅妻。

    林清渝看著紀若棠，她抬手輕撫紀若棠的鼻樑和唇，到底是他的女兒，多像他啊……

    “棠兒，你不是老爺的孩子，是我對不起他。”

    這句話像一個驚天霹靂，直接讓紀若棠驚訝地都說不出話了。

    林清渝繼續道：“我和老爺是有婚約的，可是我不愛他，我愛上了一個江湖中人，可他卻不願意爲了我而捨棄他的夢想，那一晚，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也是那一次，不顧世俗倫理，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