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不提從前
感覺到紀鬆雲要走,紀若棠忽然就下定了決心,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爹爹!”
紀鬆雲停下腳步,背後僵直,這是這麼久以來,紀若棠第一次叫他“爹爹”。
紀若棠起身走到門口,段司珩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阿棠,慢點。”
紀鬆雲轉過身,道:“是啊,你現在跑什麼?慢點,彆着急。”
紀若棠就那樣看著紀鬆雲,紀鬆雲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棠兒,你是有什麼話要說嗎?”紀鬆雲問。
段司珩見紀若棠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便道:“岳父還是進來說話吧。”
紀鬆雲點點頭,跟著他們進了房間。
段司珩把紀若棠扶著坐到椅子上,紀鬆雲也在不遠處坐下。
段司珩又陪著紀若棠穩定了情緒,直到紀若棠能正常說話,他才輕聲道:“我出去等你,你好好說,千萬不能激動。”
“嗯。”紀若棠微微頷首後段司珩便出了房間。
“棠兒,有什麼事你就說吧?”紀鬆雲看著紀若棠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問:“是不是關於你母親的事?”
紀鬆雲看到林清渝那麼虛弱,心裏大概也有了底。
“不是。”紀若棠搖搖頭,轉而又改口:“也不全是。”
“那是什麼?”紀鬆雲皺起眉,這紀若棠什麼時候也喜歡這麼彎彎繞繞地說話了?
紀若棠深吸一口氣道:“爹爹,對不起……”
纔剛說出五個字,紀若棠就泣不成聲了。
“好好的道歉做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紀鬆雲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紀若棠又緩了緩才繼續道:“孃親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這麼多年,是我和孃親對不起您。”
聞言,紀鬆雲現實一愣,隨後垂下眼,過了一會才抬頭看著紀若棠,他嘴唇顫抖著道:“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紀若棠低下頭不敢和紀鬆雲對視,這麼多年,她這是頭一回感覺到害怕。
明明她是連死都不怕的人,如今怎麼卻……
紀鬆雲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你終於還是知道了。”
“爹爹……”紀若棠剛叫出口,就發現自己沒有資格,甚至是她壓了紀穎夢那麼多年的嫡小姐的身份也成了一個笑話,她都不是紀鬆雲的孩子,何談什麼紀家嫡小姐?
“棠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雖然這幾年你成長了許多,有了很多我都沒有的遠見,但是我到底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心思我多多少少還是能知道一點的。”
“你覺得你和你的孃親都對不起我,覺得是你們虧欠了我是嗎?所以你甚至覺得你都不能在叫我一聲‘爹爹’,對麼?”
紀若棠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紀鬆雲抿了抿唇,繼續道:“棠兒,自從我決定讓你母親以早產的名義把你生下的時候,我就已經接納你了,只是你也知道,就算我是這麼想的,可是心裏還是會有隔閡,所以有些時候對你還是做不到視如己出。”
“每次聽到你叫我‘爹爹’的時候,我也在努力去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看待,在聽到你說一些狠話的時候,我也會感到心痛。”
“可能我在心底早就把你當做了我的親生女兒,只是我自己也沒發現罷了。”紀鬆雲想到接若棠小時候的模樣,眼底竟有一絲笑意。
“所以,棠兒,只要你願意,那我就一直是你的爹爹,只要你願意,我也會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看待的。”
聽完紀鬆雲說的話,紀若棠都震撼了,她從未想過紀鬆雲可以如此包容她的存在。
“至於你的母親,我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枕邊人了,她這次生下這個孩子,更多的事對我的補償罷了,可能我窮盡一生也得不到她一星半點的愛意。”
紀鬆雲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是藏不住的落寞和寂寥。
的確,林清渝對紀鬆雲最多就是愧疚,她清醒了一輩子,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愛過紀鬆雲。
“爹爹……”紀若棠抬眸看著紀鬆雲,她忽然覺得紀鬆雲一瞬間就蒼老了好多,他這一生求什麼呢?求的不過就是林清渝一星半點的愛意。可是到了最後,即使他幫林清渝養了十九年別人的孩子,即使他這麼多年都保住了林清渝正室的地位,林清渝依舊是沒給過他一個眼神。
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紀相爺,背地裏卻是這麼卑微。
紀若棠此時只是心疼這個男人,她站起身走到紀鬆雲面前跪下,紀鬆雲立馬就要扶她:“棠兒,你現在又身孕……”
紀若棠卻不動如山,她自顧自道:“爹爹,我以後一定會對您好,我不論我的生父是誰,我只認您這一個父親。”
“好好好,你先起來。”
紀鬆雲把紀若棠扶起來後,也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棠兒,你是個好姑娘,我也很開心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往後咱們也就不要提以前的事了,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紀若棠點點頭:“好。”
“好孩子,好孩子。”紀鬆雲也重重地點了幾下頭:“對了,你孃親身子怎麼樣了?這次早產對她有沒有什麼影響?”
紀若棠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孃親可能時日無多了,爹爹抽空還是多陪陪她吧。”
雖然紀鬆雲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過了許久,他才道:“那這幾天你也就在府裡住下吧,可能你孃親還是更願意看到你的。”
“好,我知道了。”紀若棠現在對林清渝的感情很矛盾。
一方面她不能原諒林清渝做出這樣可以說是傷風敗俗的事情,一方面她又心疼林清渝的處境,林清渝的確是被他們所有人束縛了一輩子,如果不是爲了林巖,她大概會和那個負心漢遠走高飛了吧。
臨了了,到了這種時候,林清渝再想做一些她想做的事,紀若棠也不能說什麼。
畢竟紀若棠也沒資格說什麼,到底紀若棠的這條命還是林清渝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