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成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著，他恨不得現在就讓段司珩滾出去，不，他恨不得現在就掐死段司珩！

    段司珩卻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父皇，兒臣今天來就是想把話說開了，你可以繼續隱瞞，也可以告訴我真相。”

    段天成聽到段司珩給了自己兩個選擇，他剛想要說他什麼都不清楚，段司珩卻繼續道：“您若是願意說開了，說不定咱們還能繼續做父子。”

    “可您若是什麼都不說，然後還在背後動刀子，那我可就不能再跟你父慈子孝了。”

    “你這是在威脅朕？”段天成瞪著段司珩，他活了幾十年，還是頭一回被人威脅，更可氣的是威脅他的還是他養了二十多年的狼崽子！

    “兒臣只是給父皇一個選擇，父皇可以自己做決定的，何來威脅這一說？”段司珩反問。

    段天成被段司珩這幅樣子氣到了，可是他現在能怎麼辦呢？這朝中文武百官都聽段司珩的，沒有一個人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他又能怎麼辦？

    段司珩一手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段天成：“父皇慢慢想，兒臣不急。”

    今天他就算耗到晚上，他也要得到一個答案。

    他必須要弄清這些事。

    段天成靠在椅子上，放空了自己的思想，他回想起這輩子的許多事，有從前他還是王爺的時候，有他成為皇帝以後的。

    不知過了多久，段天成像是終於想通了，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問：“你想知道什麼？”

    “兒臣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論兒臣多努力都比不上鈺王？為什麼您願意讓鈺王那樣的人當太子，願意把整個東離都毀在他手上，都不願意看到我的才能？”

    這真不是段司珩自誇，他的才能的的確確能甩段司澈幾百條街。

    聞言，段天成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不是朕的兒子。”

    此話一出，饒是再臨危不亂的段司珩也震驚了，“什麼！”

    看到段司珩不可置信的模樣，段天成又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朕就算不告訴你，你也會對朕動手了吧？那還不如就全都跟你說了，這個秘密讓朕這麼多年也沒睡過一個好覺。”

    段司珩沒有說話，他在聽段天成說，他也需要時間來接受這樣的事實。

    “二十多年前，朕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和朕的皇兄段天浩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她叫婧斕，可那時候，皇兄已經生病了，太醫說他最多隻能再活三年。”

    “皇兄什麼地方都特別優秀，如果不是身體原因，那現在坐在朕這個位置上的人應該是他，這也許就是天妒英才吧。”

    “那時候朕還年輕，年輕氣盛的，總覺得皇兄太優秀了，什麼事情都壓我一頭，所以朕一直不喜歡他，慢慢的，嫉妒就變成了恨。”

    “婧斕也是個很有主意的女人，她認定了朕的皇兄，就算皇兄只剩下幾年的壽命，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

    “他們婚後甜蜜了一年多，到後來皇兄病逝，同年，朕坐上了皇位。”

    “那時候，朕還是恨著他的，恨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永遠高於朕，恨他在他去世的時候，全京城的百姓都自發為他哀悼。”

    “不過，更讓朕意難平的是他搶走了朕最心愛的女人。”

    “朕穩定朝局後，就把婧斕帶進了宮裏並且佔有了她，她本想赴死，可是她發現肚子裡有了你，生你的時候，她大出血，傷了根基，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在她去世後，朕便讓皇后撫養了你。”

    段天成說完這段往事，已經是淚流滿面，他仔細想想，好像段司珩也沒做錯什麼，段天浩也沒做錯什麼。

    段天浩天資頗高，肯定會是大放異彩的，他怎麼也比不上，又為什麼非要去跟他比呢？

    段天成回想自己在位這麼多年，這東離若是沒有那些老臣撐著，怕是都已經支離破碎了，他的確是不如段天浩的。

    段司珩聽完後許久沒有出聲，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段天成歇了歇，又繼續道：“後來，你越來越優秀，朕在你身上看到了皇兄的影子，便也越來越討厭你，更恨不得讓你去死。”

    “朕那時候是被仇恨和嫉妒矇蔽了雙眼，只想著不能讓皇兄的兒子過得這麼好，便一再為難你，甚至是派人去刺殺你。”

    “朕也不知道現在為什麼要跟你說這麼多，也許是某一瞬間，朕忽然想通了，也許也是朕覺得朕也活不長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段天成說的這個活不長，並不是指他的身體原因，他認為現在段司珩大權在握，隨時都可能把他取而代之，到時候，他就會性命不保。

    “反正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若是要把朕怎麼樣，朕也沒有什麼怨言。”

    段天成的這番話可能沒什麼邏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態度怎麼轉變的這麼快，但是他只是說出了現在的所思所想。

    不知又過了多久，段司珩張了張口，剛想叫一聲“父皇”，可到了嘴邊，他還是道：“皇上，我父親的死和你沒有關係對嗎？”

    “嗯，他是病逝。”段天成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

    “我母親你是做了侮辱她的事，但是她去世是因為難產虛弱是嗎？”

    “嗯。”段天成又應了一聲。

    其實，段天成也沒做殺害他父母這種惡毒的事，但是段天成侮辱了他的母親，他不能代替母親原諒他。

    “你如果想說什麼做什麼都可以。”段天成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我不要這皇位，我也不要東離的江山。”段司珩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段天成都愣住了，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段司珩抬眸與他對視，“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這些東西，從來沒有過，如果你和鈺王沒有步步緊逼，我覺得很多事情也許都不會發生。”

    “皇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其實你自己纔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