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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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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折辱自己

    小魚聞言一笑,道:“放眼朝堂,哪一個不欠我幾分情面?你且放心,我離開京城之前,你便能認祖歸宗。”

    鹿竹點頭:“不錯,日子已經定下了,三日後開宗廟。據說今晨已經在朝堂上公佈了此事,無人反對。”

    當然沒有人反對了。紀文靈作為京兆尹,作為霍尚書的學生,在京中的影響力不同凡響,她一帶頭,自然很多人跟風。

    最重要的是,紀文靈一向和時晏不和,她這般帶頭,反而會讓皇帝覺得,鹿竹所言非虛,句句屬實。

    還不等兩人議論完,便聽見外面傳來了嘈雜聲和打罵聲,鹿竹眉頭一皺,走出門去瞧。

    卻見白清畫正一腳踩在一個通傳小廝的身上,面目猙獰,一雙眼睛紅的像血!

    “白清畫!住手!你在幹什麼?!”鹿竹右手探向袖帶,從裡面取出兩根銀針,神情防備地靠近白清畫。最近白清畫性情大變,若是他有什麼舉動,鹿竹便會將銀針扎入。

    卻不料白清畫抬起了腳,後退一步,惡狠狠衝那小廝斥了一聲:“滾!”便放過了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鹿竹收下銀針,惱道,“你在這兒撒什麼潑?”

    白清畫抬眼,直勾勾瞪向鹿竹,上前兩步一把摁住鹿竹的肩頭:“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和狗皇帝的陰謀!”

    “你在說什麼?!”鹿竹連連後退,可是白清畫瘋了一樣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叫她動彈不得,“你瘋了?!放開我!”

    “一定是你們!一定是你們!”白清畫痴魔了一般低吼,他雙手緊緊抓著鹿竹的肩膀,越來越用力,全然顧不上鹿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正是這時,一柄刀鞘不知從哪裏飛來,直直砸向白清畫的脖頸處。白清畫吃痛倒地,鬆開了鹿竹,再抬頭看去,一個男人擋在了鹿竹身前,冷冰冰地看著他,像看一個死人。

    “小白?”白清畫艱難開口,又冷笑一聲,“還是應該叫你万俟術?”

    万俟術劍光一閃,便要取白清畫的項上人頭,卻不料被鹿竹拉住了腕子。

    “等等。”鹿竹喘了口氣,這纔看向白清畫,“那小廝到底說了什麼,讓你這般瘋狂?”

    白清畫嗤笑一聲:“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妻主不必嫁過去了,陽章國的安陽侯親自來京,嫁給妻主做正夫!這不就是你們的手筆嗎?”

    “現在全了那狗皇帝的面子,你們應當滿意了吧!”

    鹿竹並不知道這件事,卻皺著眉看他:“此事關你什麼事,你這樣作態,是幹什麼?”

    不關他的事?白清畫大笑起來,怎麼會不關他的事?

    他和妻主一道前往陽章國,他就是妻主的嫁妝,可安陽侯嫁入時府,安陽侯便是妻主的正夫。

    他是嫁妝,除了妻主,誰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待到入陽章國,他便和妻主共赴黃泉,噁心死陽章國那群小人,挑起兩國爭端也好,讓世人指點紛說也罷,他至少能和妻主一起死。

    可安陽侯是正夫的話,自己便不過是時府之中的一個小侍。安陽侯是陽章國的侯爺,皇帝怎麼也會給他面子,遣散時家後院眾人,自然也包括他。

    在一起本就不可能,現在連他這些天最後的妄念也煙消雲散了,他怎麼可能不痛苦?

    這,怎麼可能不關他的事?

    万俟術皺眉,瞧著這般姿態,白清畫應當已經是瘋魔了,他看向鹿竹,用目光詢問她應當如何辦。

    “關起來吧。”鹿竹閉眼,再怎麼說,時晏寵過他一段,她不能私自處理白清畫。

    眼下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個安陽侯又是什麼來頭。

    万俟術看著下屬帶走白清畫,在院中坐了下來。上次定親之後,他便回了陽章國,如今再來,卻已經物是人非。

    他又不傻,回國後稍加思索,便知道是鹿竹將所有人都騙得團團轉。他當然惱,也恨自己竟然眼盲心瞎,這都沒看出來,還一心當她單純。

    可沒來由的,他偏偏忘不了鹿竹,不僅忘不了,反而時刻惦念著,好像魔怔了一般。

    “我這次來,就為此事。”万俟術直截了當道,“安陽侯自願嫁給時晏,已經在路上了,我先行快馬加鞭,過來通知你們準備一下。”

    鹿竹坐在他對面,若說万俟術突然出現,她心中毫無波動,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有少女心事。可現在,她理應和小魚所說的那樣,有自己的決斷,不能事事依靠別人。

    看著鹿竹無甚波瀾的表情,万俟術心頭堵得慌,只覺得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還巴巴兒的請命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一路沒怎麼歇息跑過來,也不知道是爲了誰。

    “安陽侯是誰?之前怎麼一直沒聽說過?”鹿竹問。

    万俟術自知安陽侯就是霍雲城,可他如今惱鹿竹得很,便生硬道:“不知道!”

    鹿竹不知道万俟術心裏所想,還當真以為万俟術不知道,於是沉下心來,往屋內走去,不再看万俟術一眼。

    万俟術人傻在原地,這女人怎麼說走就走?自己剛剛好歹救了她,連句謝謝都沒有?

    可一想到方纔,他瞧著白清畫那樣對待鹿竹,心頭怒火中燒,幾乎要伸手將白清畫的骨頭捏碎,便又覺得自己纔是瘋魔了,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

    屋內,小魚透過龍一一,已經將外面的事情瞭解的七七八八了,只不過龍一一最近一直在監視朝堂的動靜,而非陽章國的動向,故而也不清楚安陽侯是何許人也。

    小魚平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霍雲城繼承了國公的爵位,又被封了將軍,這些她都知道,那安陽侯又是什麼來頭?他自願嫁來,霍雲城就讓了?

    是霍雲城對她已經失去興趣了,放下執念了,還是恨意太深,故意這樣報復呢?

    小魚搞不清楚。

    經歷了這麼多世界,她以為自己對感情已經摸透,再不是之前那個淡漠的小魚了,可是遇到他,自己怎麼還是搞不懂呢?

    她愛上他,耗費了三世之久,這感情早已經根深蒂固,早已經嵌入心裏肉裡,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她怎麼忘了,每一世的他都是全新的他,記不得他們的曾經,不知道她情根深種,就算每一世都與她糾纏,又怎麼可能愛得和她一樣深?

    小魚合上眼睛,打發了鹿竹。

    “龍一一啊。”小魚輕聲喚道,“你說如果我不愛他了,會不會就沒那麼多事了?從一開始我就殺了他,從第一世我就殺了他,一切就都沒有這麼複雜了。”

    龍一一看小魚這個樣子也很難過,糾結了片刻,安慰道:“可是、可是他教會了你那麼多情緒,你一開始什麼都不懂,現在卻都會吃愛情的苦了,你這不也挺賺?”

    小魚笑了:“誰他娘愛吃誰吃去。”

    她堂堂一屆全能僱傭兵,叫人聞風喪膽,什麼時候墮落到被一個男人束縛住?自從愛上他,她幹什麼都束手束腳,再無之前的瀟灑!

    若是諸事順利也就罷了,可偏偏……偏偏她就像個災星一般。每次他愛上自己,都會結局慘淡,落得一個煙消雲散。

    她是他的劫難吧?

    ……

    鹿竹一向宣稱自己是新時代女性,可是面對小魚,偏偏又迷信起來,連連搖頭:“不行,你馬上就要娶親了,府內不得見血。等你們成親的第二日,再殺也不遲。”

    小魚失笑:“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能活到第二日吧?你是大夫,你清楚的。”

    鹿竹紅了眼眶,死死咬著下唇。是她沒用,不管用了什麼方法,小魚的身體都像是墜落深淵的人一般,怎麼也救不回來。

    “行了,我活那麼久幹什麼?你總不會當上皇帝還要我給你出主意吧?”小魚勾唇。

    經過這些日子的運作,鹿竹越來越得皇帝的心,而方易極被包裝成了得道高人,被送進宮去煉製丹藥,為皇帝求一個長生不老。

    太女屢屢勸諫,卻被皇帝罷免了職位,被迫在東宮反省,而支援鹿竹的人則越來越多。

    且不說鹿家本家,就說紀文靈和與她交好或想要巴結她的一眾人,還有霍家舊部,無不是鹿竹堅實的後盾。

    更別說時家也不乏暗中聯絡的官員。

    鹿竹取太女而代之,指日可待。

    而皇帝的身體……呵呵,小魚沒那麼好心,她受了多大的苦,皇帝就要加倍償還,來日方長呢。

    次日,小魚總算恢復了一些氣力,任由一群丫鬟給自己穿戴整齊,坐上了主位。

    因為她身體不好,對這個安陽侯也沒什麼興趣,於是直接沒去城門口接親,叫他自己過來。

    鹿竹几次勸說,按照鹿竹現在的身份,想要毀了這樁婚事,不過動動手指的事情。可小魚搖了頭。

    既然這個安陽侯能順利過來,沒有遭到霍雲城的阻攔,也就說明這事兒,霍雲城允了。

    她欠他的,確實欠了太多,欠了好多世。如今她甘願折辱自己,換他心裏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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