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誰說女子不如男婦女能頂半邊天
“喂,你們聽說了嗎?薛家,就是那個四大家族的皇商薛家,開始瘋狂甩賣店鋪啦!”
“可不是!我就說這薛家外強中乾,沒準早就沒錢了呢!”
“纔不是呢!你們呀,都不知道內情。我有個親戚,在薛家當管事。他告訴我呀,說是薛家大爺犯事兒啦!薛家的那位薛太太爲了贖兒子出來,這才大批的甩賣店鋪和薛家的東西。”
“嘖嘖嘖,要不怎麼說富不過三代呢!這人吶,你就是再富,再有錢,比不過有個敗家子兒的兒孫,一下子就全都給你扔出去了。”
“何止是扔出去了!”路人道:“你們大概是還不知道吧,今兒個早上,宮中下旨,責備薛家一介商戶竟敢送女選秀?而且當家人犯了那麼大的錯竟敢知情不舉。罷免了薛家皇商的身份。從今兒個起,就不能說皇商薛家了。得說商戶薛家。”
“唉!都說‘養兒防老’,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可眼見著,生而不教,還不如不生。好了歹了,不生還能維持著祖宗的美名。要是生了不教,養出個逆子來,連祖宗的臉上都蒙了羞了。”
“可不是!你年紀小,恐怕還不記得那時薛家太爺、薛家老爺在的時候薛家有多風光!再看看現在。嘖嘖嘖……”
……
現在我們把視角調轉,回到榮寧街榮國府梨香院的薛家。看看被路人討論來討論去的薛家,此時正在幹什麼呢?
薛姨媽煩惱的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單手支著頭,一臉憂愁煩悶。
自剛纔宮裏有人來宣旨,責備了薛家不該以商戶的身份送女選秀,併除去了薛寶釵選秀的資格,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之後,薛寶釵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薛姨媽流著眼淚,看著床上昏迷的女子,滿心都是絕望。
同喜衝了進來,哭道:“太太……太太可不好了啊!出大事了!!”
薛姨媽疲憊的說:“都這樣了,還能出什麼事?”
同喜哭哭啼啼的說:“剛順天府送信,咱家大爺在牢裡和人家爭執,被人家把腿給打折了!!”
“什麼?!”薛姨媽一驚,然後猛的站起身來:“胡說!好端端的他跟人家起爭執做什麼呀?!”
“是真的!太太,這是真的!”同喜道:“大爺進了順天府的監牢,因為咱們沒有提前關照,所以住的就是最低等的牢房。那裏住的都是些強盜、小偷、還有跑江湖的騙子。咱家大爺進去,死活鬧著不換牢衣,人家也就沒管他。那些個賤民看大爺衣著光鮮,穿金戴銀的,就起了歹心。他們想要搶大爺身上的財物。大爺那個脾氣,太太你也是知道的。他如何能忍?就和人家打了起來。大爺雖然健壯,到底是常年養尊處優的。如何能跟那些日日勞作的賤民們相比?混亂之中,大爺的腿就……順天府的人怕是知道我們落魄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來告訴我們一聲。這些都是咱們的人早上去了順天府,想要給大爺送點衣服吃食時候才發現的。”
聞聽此言,薛姨媽眼前一黑,大叫一聲,昏迷過去。薛家自是又一番兵荒馬亂。
…………
野外的一處山谷裡,林子蘭騎著馬,帶著隨從們直奔京城而來。天上飛過來了一個鴿子,林子蘭一把抓住。從鴿子腳上綁著的信筒裡,拿出一個小紙條。林子蘭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邊寫著的字,滿意的勾起唇角:“該!該死的薛大傻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調|戲我家的少主?斷你一條腿給你個教訓!”
後邊的人憧憬的說:“馬上就能進京城了……也不知道公子這些日子瘦了沒有?我還給公子帶了蜜汁豆腐乾、玫瑰瓜子、棗泥麻餅和豬油年糕呢!”
他旁邊的人吐槽的道:“帶什麼豆腐乾|你也不怕到那了都壞了!”又笑嘻嘻的說:“還是我聰明!我帶的是松子糖,壞不了!”
“對,壞不了,都被你捂化了!”
“行了!”林子蘭呵斥他們道:“吵什麼吵?一群沒腦子的玩意!要不想想帶著這些東西奔波那麼遠,到那兒公子還能吃嗎?!一群蠢貨!看看你們主管我,我就跟你們這群人不一樣。我做了雙重保險,萬一帶的不能吃,我還可以做啊!我特意去學了這些東西的做法,嘿嘿,到時候公子什麼時候想吃,我就什麼時候做!”
手下:“……”心機狗!心機狗!!
林子蘭又嘆道:“不過聽金盞說,公子是瘦了些。真不知道開平離墨他們是怎麼看顧的公子!”又勒了勒馬,道:“全速前進!務必在三日內到達京城!”
“是!”
…………
秦可卿坐在小馬車上,腳腳不停的往回收。一臉詭異的看向馬車另一邊的那個人。
“寶珠”被她看的實在是不耐煩了,抱著肩膀道:“奶奶有事不妨直說。”
秦可卿一個激靈,趕緊搖搖頭:“沒、沒事!”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去看她。
“寶珠”實在是煩了,乾脆就挑明瞭說:“奶奶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是我接應你?”
秦可卿小心翼翼的點點頭,不安的問道:“我可以問嗎?”
“寶珠”不在乎的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她在秦可卿的驚呼聲中,把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俏麗麗的女子面容。
她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笑道:“可算是撕下來了!再粘上幾日,我的臉和脖子就兩個顏色了!”
秦可卿看著她,“咕咚”的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看著她,也不敢說話。半晌,才慫噠噠的問:“你不是寶珠啊?!那你是誰呀?寶珠,她又去哪兒了?噹噹噹噹噹然,你要是不想回答,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女子忍不住笑了。她抱著肩膀道:“我叫雪雁,是公子安排在你身邊接應你的人。真正的寶珠已經走了快一週了。”
秦可卿:“……”驚恐JPG
雪雁看著她的表情,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連忙補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寶珠,她不願意再在你們寧國府做事了,公子就給了她個新身份,安排她回老家了。”
秦可卿:“原來是這個意思嘛?那太好了!等等!一週之前?原來你們早就盯上我了!”
雪雁自知失言,抿了抿嘴。然後大大方方的笑道:“對啊!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去問公子吧!”
秦可卿冷靜了一下,想道:眼下自己既然已經出來,就斷斷然沒有再回去的道理了。不管林慕等人目的是什麼,想利用她做什麼事,那也都比在寧國府傻待著要強。更何況,有求於你的幫助總比無慾無求的幫助要好的多。前者是可以償還的,後者你是這輩子都沒法還的。於是秦可卿漸漸冷靜下來。
雪雁欣賞的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馬車直直的奔向了郊外。
…………
薛家眼下是真的慌了。三個主子,一個進監獄了,一個昏了。要不是薛寶釵剛剛醒了過來,恐怕薛家眼下都亂成一鍋粥了。
薛寶釵一邊指揮著人給舅舅王子騰送信,一邊讓人去請王夫人。順帶著指揮人請大夫,又讓人帶著傷藥衣食金銀等物,去順天府請獄卒們照應薛蟠一二。
去請王夫人的人是同貴,不一會兒就自己回來了。薛寶釵詫異的說:“怎麼自個兒回來了?”
同貴沮喪道:“姨太太來不了了……姨太太託伺候她的丫頭金釧兒跟咱們說,姨老爺警告她,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膽敢再跟咱們薛家有什麼瓜葛,就……就休了她!”
薛寶釵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好!好一個賈家,好一個為官清廉的政老爺啊!親戚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當真是薄情冷性,無情無義之極!
裏邊昏倒的薛姨媽似乎也聽見了這話,拍著牀板哭道:“造孽啊!我王鵲鬧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竟遇見這樣的人呢?!”
薛寶釵走到薛姨媽床前,握住她的手道:“媽,不必擔憂。我們不是隻有他這一門親戚。他既不幫我們,日後只當沒有這門子親戚罷了!等我們再起來,再和他們做計較。眼下最著急的是哥哥的事。舅舅那兒我已經派人去送信了。只是路程遙遠,一來一去恐怕會耽誤很多功夫。眼下我們只有賣房賣地,先把哥哥保釋出來再說。其餘的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薛姨媽道:“我的兒,我又何嘗不知道這道理。只是該賣的都賣了。再賣下去,我們以後就得吃糠咽菜了。那些可都是老本兒啊!個頂個兒都是下金蛋的母雞,如今匆忙賣去,賣他個仨瓜倆棗。豈不可惜?”
薛寶釵道:“媽,如今恐怕也顧不了這許多了。難道要親眼看著哥哥死在獄裏不曾?鋪子該賣的就都賣了吧。丫頭小廝們,我們暫時也用不了這麼多。雖然原來也沒往外賣過,但是事急從權,也都賣了吧。”
薛姨媽嘆息著點點頭。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那……香菱那丫頭可怎麼辦?前天晚上沒打死她,到也命大。不如把她賣到賈家去?那賈三姑娘竟然這麼想要她,恐怕會出一筆大銀子。只是我這口氣……唉!”
薛寶釵冷笑道:“媽,香菱是要賣的。但是賣給誰,也不賣到賈家。媽你想想,賈家這些氣你還沒受夠嗎?輪到我們反擊了。她既想要,我們還就偏不給了。我們就把她賣的遠遠兒的,讓她後悔一輩子。”
薛姨媽笑道:“這法子好!不愧是我兒。”想了想又道:“香菱那丫頭,平頭正臉的。狐媚的打緊。不如賣給個符合她的去處。”
薛寶釵想了一下,試探的問道:“媽是說?……”
薛姨媽得意的點頭:“不錯!”
薛寶釵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也好。畢竟那種場合賣的錢也多。到了那種場合,想必那賈三姑娘也沒辦法再把她贖回去了。否則那政老爺,不得打斷她的腿?”
二人相視一笑。
……
薛姨媽派人綁了在柴房養傷的香菱。又派來福出去找了人伢子來。幾番打價之後,以一百三十兩白銀成交。交過錢後,人伢子就帶走了香菱。
與此同時,封氏一行人等,終於到了北京城的邊兒上。明兒個就可以進京城了。
而姑蘇的蘭臺寺大夫,加任巡鹽御史的林如海,此時也開始動身,前往北京城。
…………
賈瑛突然發現,人不能太貪。比如說吧,前幾天學著繡花兒的時候,他總是抱怨一個大老爺們兒繡什麼花。現在他只想說:我愛繡花,繡花使我快樂!所以請把我的繡棚還給我!
畢竟比起繡花,背誦什麼勞什子的《女戒》、《女德》更讓他崩潰。
“忿怒不止,楚撻從之。”古人覺得是女人的錯。可是在賈瑛看來,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合着吵架就是女人的錯了唄?然後呢,講究的什麼是“女子以順從為德”吧啦吧啦……Whatthehell?Areyousure?!什麼叫“女子以順從為德”啊?難道也不分是非曲直黑白對錯就一味的順從嗎?那不是叫舔狗嗎??!難道你丈夫殺人,你也要拿把刀上去捅嗎?難道這就是傳說當中的領導開會就鼓掌,領導敬酒就先喝;領導吃飯給剝殼,領導坐牢我陪著???如果說是分是非黑白對錯曲直的順從,那麼男子就不需要嗎?!難道說男人不管老婆話的對錯,就是不聽,反著來。那TMD難道不是有病嗎???還有,家庭暴力你還很對了是嗎?你打你有理???腦殼有病!
當然,賈瑛沒有諷刺班昭或者任何人的意思。在那個時代,那種思想下,這的確就是真理了。可是賈瑛是現代人啊!你不能要求用古代人的思想去束縛現代呀!賈瑛在現代時,曾經看過很多奇葩,一口一個“你們女人在古代怎麼怎麼着”、“我們男人在古代怎麼怎麼着”,那你丫這麼喜歡古代,有種你穿越呀!你去古代多好啊!你還留到現代幹嘛?什麼?你穿越不了?那就沒法了。你在現代就得守現代的規矩。在古代才能守古代的規矩。不說別的,古代宵禁,晚上不讓出門兒。你做得到嗎?做不到你說什麼?還有,古代燒熱水可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柴火,洗澡用的香膏、細鹽,樣樣可都是錢。平常人家一個月,甚至幾個月不洗澡都是常事。你忍受得了?!開玩笑。你三天不洗就覺得整個人都臭了!知道了嗎同志?要是穿越到和平時期也就不說什麼了。要是正巧穿越碰到打仗的時候,呵呵。祝你好運吧。不被人抓去服兵役,無名無姓的在戰場上死掉,就是在戰爭之後流行起來的大瘟疫上掛掉。你覺得古代好,那麼是哪兒好呢?是達官貴人,皇子皇孫們好。你家裏出過一個村長嗎?你覺得你穿越憑什麼就穿越成達官貴人呢?最大的可能,是掉到一個山溝溝裡,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窩窩囊囊的過一輩子。賈瑛自從上了中學,學過歷史之後就再也不想著什麼穿越了。他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可是世事難料。最不想穿越的他偏偏穿越了。他同桌天天看穿越小說都看魔怔了,結果現在還在現代天天可樂薯片就炸雞的吃著呢。只能說一句,天不隨人願啊!
總之賈瑛可以學彈琴,可以學下棋,甚至還可以學繡花,但是背這幾本書,他是真的背不下去啊!現代人的思想,讓他看這幾本書哪兒都是怪怪的。他索性埋下頭去,不再看了。
教她們唸書的,是李師傅。李師傅雖然生氣於他的行為,但是無奈人家還是給錢的人的心肝小寶貝兒啊。也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賈瑛睡醒一覺,他們還在讀。賈瑛看了看天色:“……”好吧,是他的鍋。他竟然睡覺都睡不習慣了呢!剛睡醒一覺,賈瑛又十分精神。短時間之內,賈瑛估計自己是睡不著了。所以他乾脆拿出繡棚,慢慢的繡著花。
……嗯。上次還答應了要給林慕繡一個香囊呢。本來是要反悔的,但是看那個狗賊笑的蠻開心,那就……勉強繡繡吧。他纔不是爲了他!他是爲了……磨鍊繡技。對!磨鍊繡技!纔不是爲了林狗賊!哼……
迎春探春惜春在另外一邊兒都看傻了。這是什麼鬼?在繡花課上跑神兒。在書堂上繡花?!所以你到底是喜歡繡還是不喜歡繡呢?!當真是令人費解。丫頭們的目光也都投過去:瑛三姑娘,當真是一個謎一樣的人……emmmmmm,或者說,是個憨批??
賈瑛不要管身邊人細膩的情感,而是專注的,一針一線的縫著自己手裏的這個香囊。
香囊上的花仍然是絳珠草——也就是上次在繡花課上把趙師傅一干人等驚呆了的那個。又叫龍珠草,洛神珠。
這個可不是亂繡的,是有含義的!林慕這人在現代時候就神神秘秘的。總是全世界到處亂跑。有一次去了大山裏,整整一個月纔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後來賈瑛才知道,林慕差點死在山裏。當時山上沒有水,也沒有食物。林慕就是靠著這些小果子才撐著找到路回來的。知道這件事後賈瑛都嚇壞了。從此賈瑛就認為,絳珠草就是林慕的幸運花。所以他給林慕買的東西,大到衣服啊,鞋子,小到鑰匙扣、手機殼、書皮,統統都是絳珠草圖案的。這次給林慕繡的香囊,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賈瑛認真的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