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欲取姑予,無欲則剛
南安王妃嚇傻了:“母、母妃,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南安太妃冷笑道:“不然呢?政治從來都是最殘酷的。你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南安王妃委屈道:“我在家時,父母親只要我學些女紅刺繡,管家之法。從來沒叫我學這些呀!”
南安太妃道:“這還用學,這不是耳濡目染就會的嗎?”又冷笑道:“那你學了的管家之法,我也沒看你學的多好啊!”
南安王妃囁嚅道:“好歹我學了……”
南安太妃:“……”娶妻不賢禍三代!我今天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了!古人誠不欺我!
南安王替南安王妃說情道:“好啦,好啦!學了不是很好嗎?她不會的東西叫母妃來管不就行了嗎?”
南安王妃羞澀道:“王爺,你真好~”
王爺笑道:“我哪兒好啊?”
“哪兒都好~”
……
南安太妃:“…………”老子日了一條街的哈士奇!你們這對狗男女!
南安太妃黑著臉強行打斷兩個人的濃情蜜意道:“怎麼我還能活上個幾十年?活到你這輩子王府的家都是我來當?!那還給你娶這個媳婦兒有什麼用?!”
南安王妃拍著大腿道:“生孩子啊!母妃你總不能替他生吧!”
南安太妃:“……”老子現在真想掐死你這個憨憨。
南安王符合道:“對對對!王妃說的真對!”
南安太妃:“……”殺了我吧……我心真的好累呀!
南安太妃乾咳一聲,強撐的說道:“總之,你們想好了,我們走哪條路。一旦上去了,我們就不能後悔了。”
南安王大咧咧的道:“母妃拿主意吧!”
南安太妃:“……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南安王憨憨笑:“我想繼續回去喝酒。”
南安太妃:“…………”MMP!爛泥扶不上牆!
…………
薛蟠被賈政噴了一頓,灰溜溜的回梨香院來了。薛姨媽和薛寶釵早就在等他。見他回來,忙問道:“怎麼樣?你姨爹可答應了嗎?”
薛蟠往那一坐,先拿了茶“噸噸”的喝了幾口,才驚魂未定的道:“我的老天鵝呀,你們可別說了!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那姨爹的嗓門兒這麼大,罵人的詞彙量這麼豐富!我到那兒往你們的話一說,他就開始叭叭、叭叭叭的罵。嘴皮子就沒閒下來過。要不是我聰明的沒有進屋,估計現在我臉上都是他口水了。”
薛姨媽不信的說:“胡說!你姨爹是讀書人,怎麼可能罵人!”
“是真的!”薛蟠拽住薛姨媽的袖子道:“媽,你信我!我這回沒騙人,是真的!姨爹的那張嘴就跟拉稀似的‘噗’的一聲……”
“行了!行了!”薛姨媽忙打斷他:“噁心死了!沒看你妹妹都要吐了嘛!”
薛蟠訕訕道:“這就要吐了?妹子你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薛寶釵:“呵呵。”薛大傻子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
薛姨媽又長吁短嘆了一會兒,薛寶釵勸道:“媽,不必擔憂。她到底見了哥哥,還被哥哥推過。除了哥哥,她還能嫁誰去?我們且等著老太太消消氣兒,再去她家提親,沒有不成的。”
薛姨媽想了想,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寶釵,你真是媽的活諸葛!”又罵薛蟠道:“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兒的省心,我就能多活十年了。”
薛蟠道:“媽,你不光說人活著太苦嗎。我幫你早死,這也算是兒子的孝順吧!”
薛姨媽:“……”
薛寶釵:“……”
…………
林之孝是王夫人的陪房,又頗得王熙鳳看重,日子過得風風光光的。
今天林之孝習慣的在辦完主子交代的事後,打壺小酒,準備在中午再弄幾個好菜,好好享受一番。
但是沒想到他剛打完酒,就被一個人攔了下來。對方自稱南安王府管事,奉南安太妃之命給賈府老太君送東西。讓他去通報一聲。
林之孝也驗了腰牌,的確是南安王府的腰牌沒錯。於是林之孝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把他引到了賈府。
提前有人進去跟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通報。因為來人代表的南安王府,所以按例賈母和邢王二夫人是要出來迎接的。
邢夫人和王夫人聽聞此事,自無不應。妝扮了一下,就高興的準備出門迎接。
鴛鴦看老太太不動,奇怪的問道:“老太太,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賈母擰著眉,奇怪的說:“南安太妃無緣無故給我們送東西做什麼?賈家和南安王府又沒有什麼交情。”
鴛鴦說:“大概是太妃想起您來了吧。”
賈母笑著往後倚了倚:“要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只怕是來自不善,善者不來呀。”嘆了口氣又吩咐道:“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鴛鴦,給我妝扮上。總不能叫他們在禮節上挑出賈傢什麼錯來。”
“誒!”鴛鴦脆生生的應了一聲。但也不復之前的喜悅了。
……
賈母帶著兩個兒媳婦出門迎接那位來自南安王府的,不知是福是禍的使者。
使者進門笑道:“老太君,別來無恙?多年不見。您的精神還是這麼好啊。想來一定是兒孫孝順,事事稱心!”
賈母笑道:“哪裏!哪裏!不過是放寬了心罷了。”
“誒!老太君可不要這麼說。誰都知道,您的兩個兒子都是一等一的孝順。賈家的女兒們也都是一個頂著一個的優秀。我聽說貴府上的大姑娘,不是進宮當娘娘去了嗎?”
“是啊。能進宮侍奉聖上,也是她的福氣了。”
幾個人來回打了會兒客套話。這話老太太不信,使者也不信。在場唯二相信的,就只有邢王二位夫人了。邢夫人是越聽心裏越不痛快,乾脆就低著頭裝隱形人了。王夫人則恰恰相反。美的鼻涕泡兒都快出來了。她盯著使者,心道:會說話你就多說點兒!
這時,賈母和使者的太極也終於打完了。使者進入正題:“宮裏哪兒都好。就是啊,有那麼些個不知死活的宮女太監,一個個兒踩高捧低。你若是得了勢,都巴結著你。可你要是失了勢……嘖嘖嘖,那一個個兒,唉呀。”
賈母也嘆道:“哪兒都有些個捧高踩低的小人,就算是皇宮也不能倖免。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使者道:“可不是!只是可憐了那些位分低的貴人小主,一個個兒在宮裏,不知道怎麼受欺負呢。在家的時候也都是些金尊玉貴的姑娘小姐。可到了宮裏呀,唉!”
賈母知道,這是正題要引出來了。她警惕的沒有接話,而是隨著對方一直嘆息。雙方都知道,這時候誰沉不住氣兒,誰就輸了。兩方都在比耐心。
比著比著,使者到底年輕。已經有些焦躁心煩了。賈母不虧是賈家的老太君,始終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但是架不住她有個豬隊友啊!王夫人在那邊兒早已心焦多時了。她的長女元春,不就是那些位分低的貴人小主嗎?那她在宮裏不也是受欺負的一員嗎?王夫人的屁股底下好像裝了幾百個針一樣,坐臥難安。
終於,豬隊友開始出來瘋狂扯後腿了。
她小心的問道:“張媽媽,貴府可是有我女兒元春的信兒了?”
使者聽了,放鬆的笑了:“實不相瞞,在下確實略聞一二。”
賈母在使者看不見的位置,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豬隊友!幹嘛嘛不行,扯後腿第一名!我要你何用?!
但是說都說了,賈母也沒辦法把話再塞進王夫人的嘴裏不是?於是賈母蹙眉,略帶擔憂的說:“那孩子,從小要強。臨進宮之前還跟我說,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不叫我和他娘為她擔心。我也是應了的。”
使者噎了一口:所以人家客套客套,你丫就應了。然後就不管你家姑娘死活了是吧?
使者憋了半天才說:“老太太您真闊達!”
賈母嘆口氣道:“這畢竟是我家大姑娘進宮前唯一的願望。我身為撫養她長大的祖母,當然得滿足她了。”
使者:“……”騷還是你騷!
王夫人實在忍耐不住了。這個老太婆的心怎麼那麼狠?元春可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呀!那是她親孫女,她親自教導的。元春進宮之前,這老太太還假裝的留了一筐的眼淚,原來都TM是假的!老太太你沒有心!
但是老太太能不管元春,王夫人覺得自己不能不管。她無視了老太太飛來的眼刀,問使者道:“張媽媽,那元春在宮裏到底怎樣?有沒有人欺負她?她過的好不好?”
使者嘆道:“賈寶林到底只是個庶八品。要論起來,且不論宮裏的官比尚書令的內司或者作司,就連最低等的青衣,都是比不上的。”
王夫人真情實意的哭了:“那、那怎麼辦?”
使者道:“若是大姑娘能夠封妃,那可就都不一樣了。先頭去了的賢妃娘娘,皇上憐憫她,把她的父親兄弟統統都封了官兒。還在現在最得寵的莊妃娘娘,周侍郎家的麗嬪娘娘,那過的都是什麼日子?那纔是皇宮裏人上人的日子呢。且不論娘娘們在宮裏過得怎樣,就是諸位老爺、夫人在外邊也是有體面的。像出過太上皇母親昭德皇太后、太子的母親,當今皇后的母家陳家,那是何等的體面。不用我多說,想必員外郎夫人也是知道的。”
王夫人點點頭,眼裏涌出豔羨的神色。
使者看該說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壓低聲音對賈母道:“老太君,可否能先讓這裏的丫鬟僕婢們出去?”
賈母被她說的也有三分心動。於是揮手道:“你們先出去。”
於是鴛鴦福了個禮,帶著眾丫鬟婆子們走了出去。並順手帶好了門兒。
等到無關的人員都撤離了。使者才道:“老太君,二位夫人。你們想不想要賈家也出來一個賢妃娘娘?”
想!當然想!不過賈母知道,這話不能這麼說。於是她道:“封與不封,得皇上說了算。我們空想又有什麼用呢?”
“不!如今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你們面前。只讓你們抓住它,你們賈家就也能出一個妃位的娘娘了。”使者道。
“什麼機會?”王夫人急切道。
使者抿了抿唇,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對諸位而言可是輕而易舉的。”
賈母一個字都不信她的:“哦?是嗎?”
使者看出了她的不信任,笑道:“老太君沒有必要防我,騙你對我,對南安王府都沒有任何好處。我們是來加入你們這個大家庭,不是來拆散你們這個大家庭的。”
賈母冷哼道:“我們賈家和南安王府素來也沒有什麼交情。若真是有這種天大的好事兒,你們南安王府為什麼要讓給賈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不也有個郡主在宮裏嗎?”
使者大笑道:“可我們府裡沒有先太子的遺脈呀!”
賈母驚住了。很快又回過神來,佯裝無事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使者笑道:“老太太別裝啦!我若沒有確鑿的證據,怎敢貿然上門打擾呢?”
賈母警惕道:“你想作甚?”
使者道:“不是我想做什麼,也不是南安王府想做什麼。而是皇后娘娘想做什麼。”
“皇后!”屋裏的三個人同時驚住了。賈母顫聲問:“皇、皇后娘娘也知道了?”
使者安撫她道:“老太君不必驚慌。皇后娘娘並沒有怪罪於賈家。只是先太子外面有一個私生女,到底是玷汙了先太子的名聲。爲了保先太子的名聲百年不壞,皇后娘娘決定成全那個私生女兒的孝心。讓她為她父親的聲譽而死。老太君明白了嗎?”
賈母知道,話都放到這個份兒上了。賈家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所以賈母露出崇敬的神色道:“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使者這才又說了幾句閒話,滿意的離去。
送走了催命的使者,賈母又差點暈過去。深吸了幾口氣,平緩住了身形。才冷聲道:“馬上派嘴嚴的,簽了死契的下人,去叫寧國府的珍哥兒、蓉哥兒來!”邢夫人王夫人知道茲體重大,也不敢再作妖。低低的應了聲是。
………
因為賈家的重視,所以有幸在下午的時候,林慕就得知了這個重磅訊息。
“所以,他們決定殺了秦氏,以此來換取他們大姑娘在宮裏的地位?!”
暗衛點了點頭。
林慕:“……”林慕頭疼的捂住額頭:“他們不知道妃位內定的是周家的麗嬪嗎?”
成碧道:“應當是知道的。恐怕賈家人已經被利益衝昏了頭腦。什麼周家甄家,張家李家的,恐怕他們都不知道了。”
林慕嘆了口氣:“糊塗啊!這無疑是在與虎謀皮,自斷後路啊!他們搶了周家的娘娘,難道周家和麗嬪會善罷甘休?賈元春入宮多年,一直不得寵愛。現在如果真的要交易,也是和皇后交易,換取一個受寵的機會。這貿貿然的上去了,底下的貴人小主不嫉妒?人家幾十年的經營,在宮裏到處都是眼線,他們拿什麼比?賈元春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他們跟皇后做交易,等於是投靠了太上皇一黨。可是這朝政裡,最忌諱的就是貿然站隊了。他們收留了先太子一脈,得罪了皇后。又燒死秦氏,得罪了太上皇。和皇后做交易,觸怒了皇上。賈家可真是個人才,宮裏所有的大頭,他們都給得罪了。現在竟然還沾沾自喜,做著國丈的美夢呢!”
成碧說:“可不是!他們要有爺一半的腦子,也不至於沒落成這樣。”
林慕揮揮手:“算了,別胡說了。還是先執行爹爹吩咐給我們的事兒吧。賈家這麼一弄,我們到省事了許多。想來秦氏也是想活的,那她必定會和我們合作。”
成碧點點頭,笑嘻嘻的道:“天下第一助攻賈家,名不虛傳!”
離墨也沒忍住笑了,然後說:“爺,我們是不是要先讓秦氏知道賈家的打算?”
“那是自然。”林慕點頭:“不過他們後天就要動手。爲了避嫌,我得先離開寧國府纔是。既然如此,我今天晚上去一趟秦氏臥房,跟她說明白。你們也派幾個人去跟賈家透個信。就說妃位其實是給周家的麗嬪留的,看賈家怎麼選。他們要是聰明,這時候就該跟太上皇、皇上坦白一切。秦氏畢竟是先太子的一個私生女,除了妒火中燒的陳皇后,想來皇上和太上皇都不會難為她。沒準還能給她一個郡主之位。那賈家四捨五入也算皇家的親戚了。賈蓉身上也能被賜個功名。可他們要是不聰明……呵,那也怪不得我。親戚本分我也算盡到了。”
離墨應了一聲,隨後又笑道:“爺,幹說有用嗎?她會聽嗎?”
“我覺得應該會。”林慕道:“她就算不相信賈家人會殺她,她也會同意我要她離開賈家的要求。今天早上我發現,她很牴觸賈珍。或者說牴觸寧國府。我的話應該有用。你們先去準備一個燒死的屍體、小馬車,以及用來藏匿秦氏的院落。如果賈家聰明不動手,陳皇后也必然忍不下去。就有可能得就是行動日期就是後天。既然如此,那我們後天就也要行動,所以務必不要拉胯纔是。”
成碧離墨不再反對了。齊齊應道:“是!”
…………
同一時間,姑蘇林家。
林如海握著調令,眉開眼笑:“乖兒等等爹爹,爹爹馬上就要上京和你團聚了!”
林金盞也高興的不行:“老爺,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林如海捋捋鬍子:“往手裏的事兒料理乾淨馬上就走。今年過年是到不了了。爭取十五能和慕哥兒一起賞燈纔是。”
林金盞笑嘻嘻的道:“是!那老爺,我們要不要帶些姑蘇的小吃零食?這些都是哥兒喜歡的,京城沒有賣的。離墨給我來信,說哥兒這些日子不好好吃飯,又瘦了。”
“帶!當然帶!”林如海拍板道:“把做這些的師傅也請來帶上,到時候慕哥兒什麼時候想吃就什麼時候吃。還有,”林如海囑咐道:“給離墨再去封信,讓他務必要盯好了慕哥兒,讓她好好吃飯纔是!知道嗎?”
林金盞說:“是!老爺放心!我這就派人給我家那個混賬小子送信,讓他好好照顧哥兒,順帶著派人打掃我們在京中的舊居。”
“嗯……”林如海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