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有了賈瑛的話,林慕就放心的把家裏的事全部託付給了他。然後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在了都察院的工作裡。
吳霸丹現在已經被控制起來了。而那個已經被免職的前左都御史譚無言,也被重軍控制著,從海南給運了回來。現在正在路上。
林慕一方面在等著譚無言被運回來,好去問話;另一方面她也沒有閒著。而是派人去把檔案庫裡的檔案都調了出來,派人專門去審查、記錄吳霸丹這些年來判過的錯案。而因為不知道哪個纔是有貓膩的,所以乾脆把所有的都記錄下來。
在記錄下這些遞上過案子奏摺的官員,一個個的再去排查。
——不得不說,這工作量的確很大。但是,也給林慕帶來了意外之喜。
——這些官員中,竟然十有八九都是同一些人。而這些人中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胡環。
什麼?你們不記得胡環是誰了?!
害!就是前邊兒說過的那個,仗著妹子是太子寵姬,就在山東一帶貪贓枉法,橫行霸道。甚至連他的上司霍生都要退居一射之地的胡環吶!
沒錯。這次查到的案子裡,有許多都是他遞上來的。當中也包括——那天吳霸丹遞給林慕的那幾份明顯出錯的檔案。
林慕翻翻手裏的檔案,又想想還在山東的弟弟。心裏不免又是一笑:阿弟啊,看來姐姐是真的要去幫你一幫了!
如是想著,林慕立刻就派人前往山東。
可是萬萬沒想到,走的人還沒有兩天,竟然就又回來了。
林慕詫異:“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人道:“大人,我們在去的路上,正好撞上了皇太孫殿下。當時皇太孫殿下,正押送著犯官胡環霍生等人,在前往京城。後來,皇太孫殿下聽說是大人辦案要的人,就把他先交給了我們。並囑咐我們道:‘這人既然是有別的案子在身,那麼你們就先把他帶走吧。不過要小心的看著他,不要叫他跑了。畢竟山東賑災一事,他身上的事也還沒了呢。’
屬下聽說,就道:‘殿下放心!我們帶來了充足的人手,足夠把他安全的押回京城。到時候,殿下如果要,那麼就去刑部提審便是。’
殿下點點頭,就叫我們回來了。”
林慕也點點頭,笑道:“太孫仁善。”
屬下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又看林慕笑的一臉與有榮焉,不免撓頭。但是也並沒有多想,只是道:“那大人,我們現在要提審他嗎?”
林慕回過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一路勞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本官帶著人去審便是。”
屬下立即拍著胸脯道:“大人,我不累!這才幾步路?屬下原來替大人們辦事,趕幾天幾夜的路都有的是。回來又得接著忙。所以眼下這點勞累算什麼?!不過毛毛雨罷了!”
林慕拍拍他,不贊同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不要仗著年輕就胡作非爲。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你去辦呢。”
說著,林慕起身離去。
屬下在後頭感動的眼淚汪汪:“林大人,可真是個好上司呀!”
…………
賈家。
賈瑛一進門,就覺得家裏的氣氛似乎不太對。
好像……有些太沉悶了些?!
賈瑛撓撓頭,納悶的過去。只見一群小丫頭在一起說著閒話。
這時,就聽那個丫頭道:“……大老爺也真是不知羞。他都多大年紀了?竟然想要鴛鴦姐姐做他的姨娘?!”
另一個丫頭道:“可不是!我聽在榮壽堂的閒兒姐姐說,鴛鴦姑娘當時就炸了,死活都不同意。
大老爺也氣壞了,說鴛鴦姑娘啊,不是心裏頭念着璉二爺,或者外頭的林姑爺,就是琢磨著往外聘。還說啊,就讓鴛鴦姑娘死了這條心。她就是到天上,這一輩子也跳不出大老爺的手掌心去,終究還是要報仇的。
老太太也氣的夠嗆,身子都哆嗦。嘴裏罵著:‘我統共只剩了這麼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
又指著大老爺大太太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裏盤算我。有好東西也來要,有好人也要。如今只剩了這麼個毛丫頭。見我待她好了,你們自然也氣不過。只等著弄開了她,好擺弄我!’
大老爺當然不承認。現在,幾個人還都在榮壽堂那兒理論呢!”
賈瑛:“?????”
賈瑛當時炸了:“老色批!他還有理了不成?!待我去撕了他,替天行道!”
說著,就擼了袖子,衝去了榮壽堂。
……
榮壽堂裡。
賈母的手都在哆嗦:“混賬東西!你給我跪下!!”
賈赦不情願的跪下,嘴裏還道:“母親,你倒也沒有必要生氣。左右不過一個丫頭罷了,爲了她傷了我們母子的和氣,又是何必呢?!”
賈母用柺棍使勁給他來了一下:“混賬!你的夫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不淫母婢’,這麼簡單的、連三歲幼童都知道的道理,你竟然不懂嗎?!”
賈赦冷笑一下:“這個話,若是騙騙旁人也便罷了。騙自己家的人,母親覺得這合適嗎?!”
賈母道:“混賬!這是禮法!!”
賈赦大笑一聲:“禮法?咱家還有禮法嗎?!賈珍和秦唔唔……”
賈赦話都沒有說完,就被驚恐的賈母用糕點塞了滿嘴:“孽障!你又想胡說些什麼?!就不怕‘上天’震怒,劈你嗎?!”
賈赦想起了秦可卿背後的“天”,一時間也知道自己失言,不由抿了抿嘴。
這時,一旁跪著的鴛鴦哭道:“老太太,就因為我不依,方纔大老爺越性說我戀著二爺、姑爺,不然就是要等著往外聘。總之我這一輩子橫豎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他終究要報仇的。
可是老太太,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裏,我金鴛鴦發誓:我這一輩子,莫說是‘璉二爺’,便是‘璉大爺’、‘璉老爺’、‘璉天王’、‘璉皇帝’,我也橫豎不嫁人就完了!
就是老太太逼著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沒造化,該討吃的命,那我服侍老太太歸了西,我也不跟著我老子娘哥哥去!我要麼尋死,或是直接剪了頭髮當尼姑去!
若說我不是真心,暫且拿話來支吾,日後再圖別的——那天地鬼神,日頭月亮照著嗓子,從嗓子裡頭長疔爛了出來,爛化成醬在這裏!”
說著,一面左手摘下發簪,開啟頭髮,右手從袖帶裡拿出剪刀便鉸。
眾婆娘丫鬟忙來拉住,當時已剪下半綹來了。
不過幸好,她的頭髮多,鉸的又不透,婆子丫頭們又連忙替她挽上。
賈母聽了,更是氣的渾身亂戰,只會罵著“孽障!孽障!”了。
這時,賈赦道:“母親啊,這也不是兒子算計您。可是您想想,這天底下,是斷斷然沒有光付出不回報的事的。”
賈母被氣笑了:“你付出了什麼?!——你說啊!!”
賈赦理直氣壯道:“時間啊!老太太你想,前幾天你的心肝肉——寶玉出嫁,是誰給她當的高堂?!又是誰去接待的林家人?!還有告誡她各種事情和哭嫁……這不都是我們大房的貢獻?!
母親,做人不能太過分。我都替你做了這麼多事情,只要一個丫頭,這不過分吧?!”
賈母還沒來及罵他,就聽簾子一響。回頭一看,賈瑛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賈赦還沒來得及懵呢,賈瑛就開始連環炮似的攻擊:“你|大|爺,我求你了啊?!我用你啊?!沒有你我結不了婚啊?!你誰啊你?!——哦,你沒打著我家慕慕仔的旗號去幹壞事?!那那年,石呆子的事是怎麼回事啊?!怎的,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喜歡給人跪下磕頭、賠禮道歉、外帶給人送扇子!!”
提起這事他就氣。回來之後聽說了石呆子的這件事,賈瑛羞愧的差點鑽到地底下去:MD,這都是什麼破事?!自己家人打著慕慕的旗號出去欺男霸女?!這放到包公案裡不就是被砍頭的皇親國戚嘛!(當然可能沒那麼誇張)
從那以後,賈瑛就使勁盯著大房。準備只要看出不對,立馬叫晴雯回林家報信。省的自己成了個助紂為虐的幫兇。
但是後來,賈瑛發現,自己還是想多了。
畢竟,他能想到的事,林慕能想不到?!
他後來才知道,林慕在秋狩大會回來之後就警告過賈赦,要是賈赦再這麼做,他就會直接告發。以後大家親戚都沒得做。
賈母也怕林慕玩真的,於是看賈赦看的很嚴。
想到這,賈瑛心裏如何能不恨?!
這個該死的親戚,一天到晚不幹好事,只想著當王婆二號也就罷了,竟然還幹這種下三濫的事?!幸虧那時林慕走了,不然他還有什麼臉去見林慕?!
想到這兒,賈瑛的表情更恨了:“怎麼,吃我家慕慕紅利的時候,走到哪兒都喊著:‘我是林家的親戚!’‘我外甥是林慕,林夫人是我侄女!’然後叫你做點事,就開始拼命的索要報酬?!——你算個什麼東西?!”
說著,又拉過鴛鴦:“哭哭哭,哭什麼哭!剪自己頭髮做什麼?!對這種老流氓,你就該一剪刀讓他做太監!!!”
賈母當場驚呆:“啊這……”
鴛鴦也驚呆了:“三姑娘……”
賈瑛看著她:“嗯?”
鴛鴦小聲:“可他是大老爺……”
賈瑛冷笑一聲:“他是大老爺?你還是三太太呢!管他那個作甚?!大不了大家拼一拼,看看誰的頭硬!”
賈母忙攔住他:“寶玉啊,這個可使不得!”
賈瑛道:“老祖宗,我這是放狠話呢!誰會用自己的頭,往豬圈裏拱啊!”
說著,又直接指著賈赦,囂張的道:“對!我說的就是你!你就是豬圈裏最髒的那頭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裏邊兒的癩蛤蟆!!”
賈赦氣瘋了:“你敢這麼跟長輩說話?!”
賈瑛毫不留情:“老祖宗還是你媽呢。你都敢跟你媽這麼說話,我跟你這個大伯這麼說話,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賈赦狠狠的哽了一口。
…………
因為都察院本身並沒有配備大牢這種裝備,所以林慕帶人來到了刑部。並提審了胡環等人。
審訊室裏,林慕笑眯眯的坐下:“胡大人,好久不見!”
胡環驚呆了:“怎、怎怎怎……怎麼又是你?!”
林慕笑嘻嘻:“本官聽說,在本官走了之後,胡大人日夜思念本官。所以本官特地過來審訊胡大人。怎麼樣?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胡環:“……”
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更好吧。。。
如果要給胡環心裏卻不想見的人排一個榜單,那麼林慕毫無疑問的高居榜首。
雖然只見了兩次麵,而且前後加起來連一個時辰都沒有。但是林慕的嘴毒和捉漏洞的能力,讓胡環膽寒。而且,因為水祚辦了半個月都沒弄成的事情,在林慕手裏半天,他們就全栽了進去的緣故,胡環現在對林慕,還有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畏懼。
他寧願自己現在面對的那個都察院裏都出了名的刺頭包公杜春然,也不想面對對過這個煞星。
胡環扯著嗓子喊:“這麼大的案子,你們就派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來辦,不感覺太過於輕率了嗎?!——請派一個經驗老道的人來!”
林慕笑眯眯:“給你派吳霸丹吳大人來如何?”
胡環驚喜了一下,又看向林慕的眼睛:“可以嗎?”
林慕大笑:“可以啊!”
說著,又叫人道:“去把吳霸丹提出來,他有個舊友想見他呢。”
旁邊人得了頂頭上司的兒子——外帶這回督辦此事的欽差的吩咐,自然照做。
胡環發現了盲點:“等等!什麼叫‘把吳霸丹提出來’?!吳大人怎麼了?!”
林慕驚詫道:“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胡環:“……”
林慕又圍著他嘖嘖:“果然是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啊!——你現在的腦子裏,竟然已經長腦仁了?!那你的豆腐湯呢?都已經排出去了嗎?!”
說著又遺憾:“山東鬧災鬧的這麼大。恐怕你的腦仁都已經被狗吃完了吧……不過這也難怪。誰讓狗吃了你們的良心之後,就迷戀上哪個味道,天天在你們衙門門口轉悠了呢~~”
胡環:“……”你TM筍不筍?筍不筍?!你個大筍仔!!!
林慕笑嘻嘻的揶揄了他之後,吳霸丹也被提溜著進了門。雙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吳霸丹:“……”
胡環:“……”
胡環當場哭了:“吳大人啊,你怎麼也折在這個王八蛋的手上了?!——我還等著你救我呢!”
吳霸丹:“……”見過自爆的,沒見過這麼自爆的。。。
吳霸丹當場崩潰:“你個憨批!誰叫你說出來的?!這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們是一撥的!!!”
林慕託臉:“害!想那麼多幹嘛?!該暴露的,不都早就暴露了嗎?!——畢竟,吳大人,你也得對得起我們這半個都察院,為你們熬的整宿整宿的夜嘛不是!”
吳霸丹:“……”
吳霸丹顫聲問她:“你、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林慕:“嘿,你猜!”
吳霸丹:“……”
林慕氣了他一下,又笑眯眯的道:“現在還沒到審他的時間。麻煩把他帶去另外一個休息室。”
底下人應了一聲後,過來照辦。
吳霸丹掙扎無果,被拽去了另一個地方。
林慕看著胡環,玩味道:“這回,你可以老老實實地說了吧?!”
胡環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林慕琢磨了一下,又輕笑一聲。叫人把皇上的聖旨大概內容,拿過來複述了一遍。
一開始啊,胡環並沒有什麼反應: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太深奧了。弱智的胡環根本聽不懂。
接著,林慕讓人給他翻譯。
翻譯到中間,胡環“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可能——這不可能!!”
林慕看著他:“有什麼不可能的?!”
胡環激動道:“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子,他怎麼可能下這種命令?!”
林慕平靜道:“皇上‘愛民如子’。”皇上不滿太子已久。
“你們結黨營私,罪大惡極。”太子結黨企圖架空皇上,這根本就是一場權利之爭。
“皇上不會饒恕你們的。”任何企圖顛覆政權的人,如果一旦沒有成功,那麼就必死無疑。
林慕平靜的看著他。
胡環這輩子,大概第一次這麼聰明。他顫聲問:“太子救不了我們,甚至就連他自身也難保……對嗎?!”
林慕虛偽的笑了一下:“我只管審訊。判罪的事,不歸我都察院管。”
胡環從她的臉上,清清楚楚的看出了一句:對。
胡環一下子跌坐在地:“天哪……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說,太子就是儲君,以後就是穩穩當當的皇帝了嗎?!怎麼會……”
林慕沒心思當著這麼多人,跟他討論皇室的敏感問題。她只是道:“我們都是大凌的臣子,理應效忠於陛下。”
低情商:太子是以後的皇帝,關鍵他不是還不是皇帝了嘛!不是皇帝就得麻溜站好,這點兒道理你都不懂?!
高情商:我們都是大凌的臣子,理應效忠於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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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用不上)
而胡環聽了林慕的話,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不免一下子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