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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誰家長不死,死事舊來均

    賈家。

    賈瑛噴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把賈赦氣的渾身亂戰,掩面而去之後,賈瑛就勸著賈母:“老祖宗,快不要生氣!跟那種人生氣,都是沒有必要的!下次他再來鬧,就直接把他打出去。反正我們有家丁婆子,怕什麼!”

    賈母嘆口氣,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榻前,慢慢的坐了下去。

    此時,鴛鴦也被婆子們重新編好了頭髮,自己走了回來。

    賈母拉著鴛鴦:“到底是我沒用啊!”

    鴛鴦道:“老太太不要說這個話。鴛鴦這輩子就服侍老太太了。老太太生,我就生;老太太死,我就死。左右不過一口氣的事,也沒什麼可為難的。”

    賈瑛聽的不對,一把拉了鴛鴦:“我說好姐姐,你素日裏也是個聰明人,怎麼如今到犯起糊塗來?!——是。大不了一根繩子吊死,固然簡單。可是又有些什麼用途?!色痞依舊在色,那些吸血鬼也依然在吸血。只有你一個人沒了氣罷了。可是,那又有誰會在乎呢?!不過白白的送了一條命。要我說,這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終究是天無絕人之路的。大不了將來,你拿了身契,再拿著銀子,隨便找個地方去做小生意。到時候,又有誰知道你鴛鴦是誰?!豈不比一根繩吊死,更加合算嘛!”

    鴛鴦道:“姑娘的美意,鴛鴦心領了。可是……”鴛鴦苦笑一聲:“我跟了老太太十幾年。除了服侍老太太,旁的我也不會了。更何況,這世道,哪裏有一個女子能出去,清清白白的安身立命的地方呢?……所以,鴛鴦也就不奢求那些了。”

    賈瑛著急了:“沒有,我們可以創造啊!大家都固步自封,那到什麼時候纔可以創新啊?!鴛鴦,你別怕嘛。總要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那人為什麼不能是你?!”

    鴛鴦雖然聽不懂賈瑛的比喻,但是卻隱隱約約也猜得到意思。她低著頭不說話了。三姑娘終究還是太天真了……她一個奴籍,能去哪兒呢?!

    這時,賈母經過深思熟慮,終究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先跟鴛鴦道:“你今天受驚啦!先下去歇著吧。晚上再過來伺候。”

    鴛鴦一下就知道了這是賈母接下來的話要有意避開自己,於是也不推辭。只是道:“那我去院子裡,找平兒她們玩。老太太若是有什麼吩咐,就派人去院子裡叫我。”

    賈母點頭。

    鴛鴦行禮之後,起身離去。

    賈母又把無關人等打發下去:“都去吧!叫我們娘們兒痛痛快快地說幾句體己話。”

    於是周圍的丫頭婆子們也都下去。

    賈母握住賈瑛的手,沒有引入正題,而是先問道:“寶玉啊,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慕哥兒呢?他怎麼沒陪你回來?!”

    賈瑛坐過去替,然後替林慕解釋道:“老祖宗,慕慕不是故意的!這不是前幾天都察院裏出了事兒嘛,現在杜御史又在家休息,所以整個都察院都是慕慕在管。現在啊,他和爹天天忙的,連家都不著。所以他哪裏有空陪我回來呢?”

    賈母聽了,才鬆了口氣:“你們小兩口沒鬧彆扭就好。”

    賈瑛“噗”的笑了:“就是鬧彆扭,也沒有在這種地方鬧的道理啊!——老祖宗你放心!慕慕精著呢。他纔不會在這種地方,給我找不痛快呢。”

    賈母道:“這就好!這就好!”

    又問:“你方纔說你爹和慕哥兒都去忙了,那林家不就你一個人守著了?!”

    賈瑛點頭:“是啊!”

    說著,又怕賈母多想,忙替林慕解釋道:“老祖宗,其實慕慕問過我,在家膩不膩,要不要送我回來住幾天。可是啊,林家的情況,老祖宗你也是知道的。現在爹和慕慕都忙,我要是再回了賈家,林家可就一個主子都沒有了。——那可怎麼行?!所以啊,是我拒絕了慕慕,說要留在林家的。”

    賈母如何不知賈瑛的心思?

    她欣喜的拍拍賈瑛的手:“好!好!長大了,是大孩子了!都能當家、承擔事情了!”

    一邊說,一邊發出爽朗的笑聲。

    賈瑛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賈母又問:“寶玉啊,那你在林家,管事管的習慣嗎?有沒有覺得捉襟見肘,沒有得力的助手?”

    提起這個,賈瑛就頭疼:“老祖宗,快不要提了!原來在家,看著璉二嫂子管家,我還覺得挺輕鬆的。可真輪到我自己——天哪!我的頭都要禿了!家裏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事?!老祖宗你不知道,那個賬本堆起來,簡直比我人還高!天哪……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賈母心疼的趕緊拍了他的手幾下:“好孩子!這家裏沒有婆母,雖然自在些,但是勞累是不可避免的。——現在還好說,等過兩年你挺著肚子,一邊孕吐一邊管家的時候,那才叫難過呢!”

    賈瑛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瞬間打個哆嗦:“幸好我不用懷孕……”

    “胡說八道!”賈母立即拍他:“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

    賈瑛:“……”

    賈瑛不想跟一個古稀之年、而且還生活在封建社會的賈母討論這個,於是乾脆糊弄了過去:“是是是!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要罷了。”

    賈母忙道:“孩子的事啊,是急不來的。你可千萬別信那些見鬼的偏方,去吃那些傷身的藥啊!到時候,求不來孩子事小,傷了身體事大。小心傷了根基,以後正常懷都懷不上!”

    賈瑛:“……”我瘋了纔會去吃那些!

    但是,這話說出來賈母也不信(而且他還沒法解釋)。於是賈瑛索性不說:“老祖宗放心,我都曉得的。”

    賈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又嘆息道:“你嫁了個好孩子啊!不像迎丫頭……唉!”

    賈瑛忙問:“二姐姐怎麼了?”

    賈母道:“還能怎麼着?你大老爺那對不靠譜的,迎丫頭都十七八了,也不給她找人家。嘴裏敷衍我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勤快;等真去辦事的時候,就一個比一個會找藉口……真是氣死我了!果然兒女都是債,還不完,我也閉不了眼啊!!”

    賈瑛忙拽著賈母,又是一頓安慰。

    賈母擦了擦眼淚,又道:“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裏也都知道。

    我老了!精氣神也敗了。他們現在只等著我兩腳一蹬,他們好分我的私產呢。

    ……這也就罷了,可他們竟然無恥到,連我身邊的一個丫頭,他們都不放過啊!”

    賈瑛忙拉住賈母,給她拭淚:“老祖宗,別瞎想!您要真的覺得大老爺那房這麼想,索性我們就立他個小目標。比如先活他個五六百歲,熬死那幫沒心肝的!——老祖宗,您覺得怎樣?!”

    賈母被他逗得破涕為笑:“胡鬧!五六百歲,那不成老妖精了!”

    說著,又拉著他道:“寶玉啊,老祖宗跟你說句貼心的話。鴛鴦跟了我這麼多年,說句實在的,就是你們在我眼前的時間,也是不如她的。這人和人的關係啊,都是處出來的。所以啊,我也是真心疼她的。

    ——可是你大老爺那個人,你也知道。好|色貪財,睚眥必報。為人處世,也實在不是那個道道。當初,我之所以執意把榮國府給你父親,為的就是不叫榮國府這塊牌匾,砸在他的身上!

    所以現如今,他在鴛鴦身上栽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弄得這般的丟人現眼,你覺得他可能善罷甘休嗎?!

    ……不。不可能的。寶玉,依我幾十年看人的目光向你保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果沒有今天這出,鴛鴦老實的從了他,那麼也許就跟你父親後院的周姨娘一樣,得一段時間的寵,然後再次冷清下來,最後老死院中。但是有了今天這出,要是她再落到赦哥兒手裏……”

    賈母都打了個寒顫:“恐怕他還不知道會怎麼作踐她呢!”

    賈瑛也道:“可不是!老祖宗你看今兒大老爺那樣,我覺得他是連老祖宗帶我和鴛鴦姐姐她們一起都恨上了。”

    賈母拍拍他:“你纔是無妄之災呢!”

    賈瑛笑道:“我纔不在乎這個!他愛恨恨去唄!關我屁事。他入我眼?他也配?!”

    賈母不由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指他,嘴裏似真似假的抱怨著:“就不該讓你和那個辣子在一起胡鬧!瞧瞧,如今我家好好的女兒,都被那個辣子給帶壞了!!”

    賈瑛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辣子”是對鳳姐的愛稱。不免笑道:“要是叫鳳姐姐聽到老祖宗的話,怕是又要撒嬌了呢!”

    賈母想著自己這個愛賣乖的孫媳婦,不免又笑。

    頓了一會兒,賈母才嘆息道:“我是沒那個福分享兒女福,但是孫兒媳婦們,卻個個孝順。這大概就是老天的公平了吧?!”

    賈瑛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賈環:“……哦。”

    賈母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於是不免斜了他一眼:“我是說,由我教養長大的這幾個。”

    賈瑛:不好意思的撓頭ing

    賈母又笑了一下,問賈瑛道:“寶玉,你覺得,鴛鴦怎麼樣?”

    “鴛鴦姐姐?”賈瑛疑惑了一下,又想了想記憶裡鴛鴦的模樣:蜂腰削背,鴨蛋臉面,烏油頭髮,高高的鼻子,兩邊腮上微微的幾點雀斑。總是穿著一個青緞掐牙背心。性格溫和中不失剛烈,雖然堅守原則但是又不失圓滑。

    賈瑛點頭:“鴛鴦姐姐,自然是極好的!”

    賈母笑了一下,又問:“那你把她帶去,可好不好?!”

    看賈瑛愣住了,賈母忙解釋道:“你不要亂想!只是鴛鴦這丫頭跟在我身邊,未免有些屈才。你現在剛嫁進林家,管理各種事務,都是最不熟悉的時候。鴛鴦跟在我身邊已經很久了。我的私庫鑰匙,也是由她掌管的。——包括我身邊裏裏外外的一切,都是鴛鴦打點收拾的。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鴛鴦絕對不比你平兒姐姐差。你把她帶回去,一來你有個幫手;二來也能救她出了這苦海。何樂而不為呢?!”

    賈瑛咬了咬嘴唇,才道:“老祖宗,我知道您說的很好。但是……但是往林家帶人,而且還是帶管事的人,那到底不是小事……我得回去和爹和慕慕商量了之後,纔可以決定。”

    賈母也知道,賈瑛作為一個新媳婦,突然從孃家帶人回去管家,確實有些不妥。所以也沒有強求。只是道:“好!這事也不急。等你回去和如海還有慕哥兒商量了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賈瑛忙下來行禮:“多謝老祖宗體諒。”

    賈母一把扶住他,又把他抱進懷中:“我的兒!我們好些天沒見了,還行這些虛禮幹嘛?!快——快來跟老祖宗說說,新婚開心嗎?這些日子,過得都怎麼樣?!”

    賈瑛笑著偎進賈母的懷裏,又挑了一些趣事講給賈母聽。

    …………

    人吶,都是有點兒劣根性的。

    比如說呢,“我不好,我也不想叫別人好的”心態,就比比皆是。

    確定了自己會倒黴的胡環,懷揣著一種“憑什麼我倒黴了,你們什麼事都沒有?大家一起死啊”的心態,把太子的底抖的那是乾乾淨淨。

    林慕拿了他的口供,又用他的口供去問了吳霸丹。吳霸丹一開始是不想承認的,可是無奈一個豬隊友在裏邊反咬一口,他不招又能如何?

    林慕順利拿下兩血。

    弄完了這點事,又吩咐把他們關押起來之後。林慕就伸個懶腰,看了看外頭的時辰,向下屬道:“你們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下屬道:“大人,別啊!這眼看著天要黑了,我們正好去喝點酒,吃點飯,大家一起聚聚啊!”

    林慕笑道:“改天吧!今兒是內子回門的日子,因為公事繁忙,所以白天我就沒有陪他回去。現在我工作忙完了,再不去接他,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下屬愣了一下,纔想起面前這位大人還在新婚期呢。於是忙拱手道:“那大人快去吧!不要叫夫人等的著急了。”

    林慕也向他們拱手回禮之後,才轉身離去。

    …………

    賈家。

    賈瑛講的口乾舌燥:“就是這樣!老祖宗,您不知道,林慕他實在太過分了!整天的逗我。那天還說:‘早知道射什麼三煞?直接踩小人好了。’

    我說:‘那你踩啊!’

    他就過來,看我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抓著我鬧。嘴裏還說著什麼‘這小人好看,我不要踩。要帶回家裝起來當媳婦纔好!’——老祖宗你聽聽,這是人話嘛!!”

    賈母被他們這對小夫妻逗得直樂:“不是!不是!——果然還是年輕好啊!年輕多開心。”

    賈瑛依在賈母懷裏,撒嬌道:“老祖宗也開心~~”

    賈母摟住賈瑛,樂呵呵的跟眾人道:“你們瞧——都出嫁的人了,還撒嬌呢!”

    鳳姐裝模作樣的過來:“誒呀!就是!跟我婆奶奶撒嬌幹什麼?找你的‘慕哥哥’撒嬌去啊!”

    賈瑛氣的起來撕她:“幾天不見,你還是那麼討厭!”

    鳳姐道:“我這是討厭?我這明明是實話!阿彌陀佛!我是說不過這人嘍。我現在就指望著,林兄弟能是個厲害的,把你降住!”

    賈瑛啐了她一口:“呸!”

    鳳姐誇張的笑道:“怎麼?這是被我說中了痛處了?——你個夫管嚴!”

    賈瑛立馬挺著胸脯,驕傲的道:“你纔是夫管嚴!——林慕他能降我?那當然是我降他啦!”

    剛進門的林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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