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短兵相接處,殺人不聞聲
軍營大帳中,幾位將領在一起商討著行軍計劃。
這本來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但是因為諸位將領臉上詭異的表情,和時不時飄過去的小眼神,變得有喜感了起來。
其實吧,也不怪他們。要是你哪天看見你一米八幾,渾身都是肌肉的酷哥上司,有一天眼睛紅紅的,一臉嬌柔的出現,你也是這種表現。
有人實在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不停的給林慕使小眼神: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慕:“……”
林慕沒法回答,只能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傅佐霖情緒還處在低落之中,所以壓根兒沒有發現他們的眉眼官司。只是強打著精神,和他們商量著行軍打仗的計劃罷了。
過了一會兒,計劃都已經安排好了之後。
林慕笑道:“諸位,今日回去,早點吃飯睡覺。養足了精神,明兒個我們可就要辦正事了。”
張副將爽朗的笑道:“那是自然!——不過要宰那幫畜生啊,這可是大喜事。我今兒晚上,沒準兒都得興奮的睡不著覺!”
林慕搖頭道:“那可不行!今兒不睡,明兒就沒有精神。沒有精神,那到時候可怎麼打仗呢?!”
張副將想了想,笑道:“林將軍說的對!今兒晚上回去,我早早的就睡!明兒啊,我睡的飽飽的起來。叫那群王八蛋知道知道,他爺爺的刀有多利!”
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時,王副將也笑道:“諸位可不要擔心。我啊,已經瞧了各位的面相,那最近是要有大喜事臨門的!所以啊,這一仗,咱們肯定能大獲全勝!”
褚助興奮道:“王將軍,你還會看相啊?”又近前指著自己問:“那你瞧瞧我怎麼樣?!”
王副將先回答了他前面的問題:“我爺爺就是幹這一行的!不過我爹不喜歡這行,所以纔沒幹。我爺爺心裏憋屈,所以我小時候,就教了我那麼幾句。”
又看了看他,豎起大拇指道:“不錯!明兒一看,就是能打勝仗的面相!”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又指著林慕,好奇道:“王副將,你給林將軍看看。他的面相怎麼樣?!”
王副將看了看,肅然起敬道:“好!這個面相好啊!這麼多年,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富貴的面相呢!相書上說:‘目秀而長,必近君王;龍睛鳳目,必食重祿。目光如電,貴不可言;目尾朝天,福祿綿綿’啊!再說鼻子:這‘鼻準洪直,富貴無極;鼻直而厚,天子諸侯。’——你們瞧,林將軍眼尾朝天,目秀而長,雙眼炯炯,威風八面。而且鼻子直挺,人中平長。相書可是說:‘人中平長,至老吉昌。兼有年壽,更益兒郎。’這林將軍的面相,一定能生個光宗耀祖的好孩子啊!”
林慕畢竟是一個還沒結婚的姑娘家,聽言,倒是不免紅了耳朵:“那就多借王副將吉言了!”
眾人又笑了一會兒,諸將領這才起身,打算回去吃飯睡覺。明兒早上起來,再把任務分別的佈置下去。
這時,傅佐霖才下定了決心。他猛的叫住了他們:“諸君……請等一下!”
諸位將領站住,回身行禮:“將軍有事?”
傅佐霖沉默了一下,突然起身,然後彎腰向眾人行了個大禮。
眾人都驚呆了,連忙跪下:“將軍,您這是要做些什麼?!”
林慕也過去攙扶:“傅大哥……”
傅佐霖揮開她的手,跟眾人道:“諸位兄弟,你們都是陪著我傅佐霖,多年南征北戰的人。現在,我傅佐霖向你們賠禮,也向你們致謝!
——賠禮於我這麼多年,對你們的防備和戒心;
——致謝於我就算這麼傷害你們,但是你們這麼多年,還是對我傅佐霖不離不棄,為我出生入死的情誼。
諸君,過去,傅佐霖多有得罪。今日,傅佐霖向你們賠罪了!”
眾人的眼眶一熱。曾經的那些不滿、嘀咕和紛爭,此刻彷彿都煙消雲去。
眾人行禮道:“願為將軍出生入死,百戰不殆!”
不管未來是什麼樣,至少現在,眾人的心緊緊的貼在一起。彼此溫暖著。
…………
倭寇大帳。
幾個倭寇圍著帳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聞いたことがありますか?あの殺意、彼はまた帰ってきたよ!”(你們聽說了嗎?那個殺神,他又回來了啊!)
“emmmmmm……どうしてですか?!大凌は遊べないのか?!いったいどうしてまた彼を派遣したのですか?!”(emmmmmm……為什麼啊?!大凌是不是玩不起?!到底為什麼又把他派出來了啊?!)
“……中の老廃物が捕まったからかもしれませんか?だから別の派遣をしますか?!”(……可能是因為裡頭那個廢物被抓了?所以要換一個派出來?!)
“誰でもいいのに、どうして彼を変え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のですか?!”(換誰都好,為什麼一定要換他呀?!)
“私も知らないよ……”(我也不知道啊……)
幾個倭寇在一起撓了會兒頭,一個倭寇才弱弱的道:“あなたは、私たちが今この廃棄物を送り返したら、あの殺し屋を呼んでもいいですか?!”(你說,我們要是現在把這個廢物送回去,能叫那個殺神滾蛋嗎?!)
幾個倭寇聞言,都心動的看向關在籠子裡的南安王。
南安王聽不懂他們的話,所以驚慌失措的叫道:“你、你們想幹著什麼?!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宗室——是王爺!”
那邊嫌棄的把臉扭過去:“もういいよ。大凌軍隊は馬鹿ではない。どうしてこの廃棄物を殺すことができますか?!”(算了吧。大凌軍隊又不傻。怎麼可能會用殺神換這個廢物?!)
幾個倭寇繼續唉聲嘆氣。
旁邊的倭寇問:“あなたたちの口の中のあの『神を殺す』のは、誰ですか?”(你們嘴裏的那個‘殺神’,是誰啊?)
前頭嘆氣的倭寇驚訝的扭過頭來看他:“入隊したのか?!”(新參軍的?!)
那個倭寇端著碗點點頭。說道:“私は今年新たに徴兵されました。”(我是今年新徵進來的。)
那邊的倭寇笑了一下:“やっぱり新兵の卵だ……そうでなければこの話は聞けない!『神を殺す』ですね。大凌の明昭侯です。彼はすごい!”(果然是新兵蛋子……不然也問不出來這個話!‘殺神’啊,就是大凌的明昭侯。他特別厲害!)
“本當ですか?”(真的嗎?)
“もちろん!”(當然!)
那個倭寇又指指自己:“私は前回大凌を攻撃しに來た軍人の一人です。これらはすべて私自身が経験したことです。――あなたは知らないのですね。あの『神殺し』の悽さ!彼はかつて五千の兵士を連れて、私たちに數萬の駐留軍がいる平陽城を築いた!また、私たちの山中將軍部を全員戦死させるように設計しました!x皇がすぐに撤退しなければ、私たちは彼の手で死ぬだろうとさえ疑っています。”(我就是上一次來攻打大凌的軍|士之一。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你是不知道啊,那個‘殺神’有多厲害!他曾經帶著五千士兵,打下了我們有幾萬駐軍的平陽城!還設計,讓我們的山中將軍部全部戰死!甚至我都懷疑,如果不是x皇及時撤軍,我們將都死在他的手中!)
“こんなにすごいですか?!”(這麼厲害嗎?!)那個新倭寇嚇得碗都掉了:“彼の名前は?!いい先輩、早く教えてください。今度彼を見るように言って、早めに走ってね!”(那他叫什麼?!好前輩,快點告訴我。叫我下次看見他,好提前跑啊!)
倭寇點頭道:“道理にかなっている。彼は林ムーと申します。”(言之有理。他叫林慕。)
另一個倭寇連忙捂住他的嘴:“気が狂ったのか?!伝説ではなく、彼の名前を言うと、彼は現れて、彼の名前を言う人を殺すのですか?!”(你瘋了?!不是傳說,只要說他的名字,他就會出現,殺掉說他名字的人嗎?!)
新倭寇臉都白了:“怖いですね!”(太可怕了!)
穿著倭寇衣服在一旁潛伏,袖子裡還藏著火石的大凌士兵:“……”這一幫玩意兒在那兒嘀嘀咕咕的,說什麼玩意兒?!
算了,不管了。
幾人握住火石:好好辦事,遵照將軍的命令執行。奪回福建!
……
是夜。
前營突然亂了起來。有人喊道:“敵が襲う!敵が襲う!起きなさい!敵が襲う!”(敵襲!敵襲!快起來!敵襲!)
士兵們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拿起刀就衝了出去。
前頭,領頭的依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傅佐霖:“王八羔子們!你爺爺我又回來了!”
手下的兵士不停的撞著門。還有人拿了梯子,順著梯子往城牆上爬。
倭寇那邊帶隊的將軍一邊叫人射箭,阻攔他們,一邊兒用命人去喊翻譯。——畢竟,你想要談判。兩邊兒總得能說得上話不是?
翻譯釦子都沒繫好,就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將軍。”
倭寇將軍道:“彼らに言いに行く。彼らは彼らの南安王が命を落としたくないなら、すぐに攻撃を止めてくれ!”(去跟他們說。他們如果不想他們的南安王喪命的話,就給我立即停下攻擊!)
“はい!”(是!)
翻譯將倭寇將軍的話,喊給了傅佐霖聽。
傅佐霖哈哈大笑:“你少來唬我!難道我今天停下攻擊,你們就會放了他不成?反正他也會死在你們手裏,不如就早死早超生吧!”
倭寇翻譯臉皮都抽了抽,然後把傅佐霖的話,講給了倭寇將軍聽。
倭寇將軍道:“フー將軍、一つ知っておくべきことがあります。もしあなたが今攻撃を止めたら、あなたたちの南安王は生きている可能性があります。しかし、あなたが今攻撃を続けているなら、私は彼の頭がすぐ城壁にひっかかることを保証できます。”(傅將軍,您要知道一件事。如果您現在停止攻打,那麼你們的南安王就有可能活著。但是如果你現在繼續攻打,我可以保證,他的頭馬上就會掛到城牆上。)
“你TM少來嚇唬我!我告訴你,王爺我們可以不要,城池我們必須奪回!TMD,你要是覺得不合算,那你現在就把他剁了,掛在城牆上吧!”
翻譯:“……”
……
就在前邊扯皮的時候,幾個黑影悄悄的潛入了後營。放起了火。
後營啊,是倭寇用來擱置糧草的地方。
糧草是什麼呢?易燃物啊!
一個小小的火種,落入糧中。伴隨著燃燒,“嘭”的一聲,糧食就發生了爆炸。
火光連天,爆炸聲不絕於耳。
林慕示意後頭的人:“我們走!”
眾人連忙打了一下馬屁股,馬因為疼痛,加速前行。卻因為勒了嚼頭,所以並沒有發出聲音。
因此,在留守營中,正在忙著救火的倭寇眼中,他們簡直就如同是神兵天降一般。
有曾經參加過前幾年那場戰役的倭寇,他們見過林慕。眼下再見,不由驚恐的尖叫一聲:“私のx皇!――それは神を殺しに來た!彼は誰かが彼の名前を呼んで、その人の命を刈り取るのを聞いた!”(我的x皇!——那殺神來了!他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來收割那人的性命了!)
營裡頓時亂成了一片。
林慕聽了,心裏納罕:“殺神”是誰啊?!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當是這個地方架空的倭本當地人,所信奉的一種神明吧。
營帳裡本來就亂,又因為林慕的出現,使他們更加膽怯了。
衆所周知,打仗,很多時候打的就是一個士氣。
士氣高漲的軍隊,可以打出“鉅鹿之戰”,破釜沉舟的效果;
士氣低落的軍隊,那就是“即墨之戰”裡的燕國了。
而且士氣啊,一旦被動搖,在戰場上根本就沒有辦法再次重建。所以一旦士氣低落,這場仗基本就等於敗定了。
因此,林慕基本上都沒有費什麼勁兒,就把倭寇的軍隊打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前頭,傅佐霖還在努力的和倭寇將軍扯淡:“你說撤退我就撤退?那我多沒面子!要不你給我一個撤退的理由,告訴我說憑什麼撤退!那樣我也好往上給他交代不是!”
倭寇將軍都快被他給逼瘋了:“あなたが撤退すれば撤退し、撤退しなければ撤退しない!彼のx皇の引き際は何が薄いですか?!”(你撤退就撤退,不撤退就不撤退!你他x皇的扯什麼淡?!)
翻譯也翻譯的實在是煩了。他擦著腦袋上的汗,跟倭寇將軍道:“將軍、私たちは彼と話をしないでください……私たちは直接戦いましょう!”(將軍,要不我們不跟他扯了……我們乾脆直接打吧!)
他TMD實在太煩人了!!!
將軍怒火沖天,有無處發泄。索性狠狠給了他一巴掌:“くそったれ!あなたは將軍ですか、それとも私は將軍ですか?!”(混蛋!到底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
倭寇翻譯忙道:“あなたは將軍です!”(您是將軍!)
“じゃあ話を続けると言った!”(那我說我們要繼續談!)
翻譯忙站的筆挺:“はい!はい!將軍、すぐに対談します!(是!是!將軍,我馬上和對面談!)”
倭寇將軍這才滿意的擦了擦手。
這時,倭寇將軍突然扭頭,疑惑道:“これからどうなるの?どうして騒々しいように聞こえるのですか?!”(後頭是怎麼回事?怎麼聽上去亂哄哄的?!)
這時,有小兵跑了出來。渾身是血,掙扎著道:“將軍、私たちは待ち伏せにかかりました……これからはもう大凌の兵馬です……、”(將軍,我們中了埋伏……後頭、後頭現在已經全是大凌的兵馬了……)
說完,小兵死去。
倭寇將軍大驚:“傅佐霖、詐欺をしている!”(傅佐霖,你耍詐!)
傅佐霖就算聽不懂他說什麼。也能結合環境和時間,猜出他話裡的大概內容。
傅佐霖嘿嘿一笑:“小王八,許你耍詐,就不許你爹也耍詐?!”
倭寇將軍氣的要死。叫人:“勇士たち、ナイフを抜いて!私たちはもう退路がないので、今すぐ彼らと死闘します!”(勇士們,拔出刀來!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現在我們就要和他們決一死戰!)
小雜兵們也喊:“x皇のために戦う!そして栄光のために戦う!”(為x皇而戰!而榮耀而戰!)
五秒後……
“ママ!彼らは怖いです!家に帰ってウーウー……”(媽媽!他們好可怕!我想回家嗚嗚嗚……)
傅佐霖看著哭爹喊孃的倭寇們,忍不住笑出聲來:“一群欺軟怕硬的牲口……有本事,拿出你們欺負那些手無寸鐵老百姓們的勁兒來啊!”
一邊說,一邊又砍死了一個倭寇:“沒孃的東西,我呸!”
不知道從哪個倭寇的懷裏,掉出了一幅繡像。
相上的女子,也就十一二歲。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依偎在自己父母的身邊,滿臉詭異的笑容。
直到倭寇們的鮮血濺上了繡像,城中傳來了“大凌必勝”的歡呼聲,繡像的眼睛,才緩緩閉上。
——願戰爭裡的苦難者,都能迎來屬於自己的那份公平正義。
繡像,已經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