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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易嘉的事情,好像除了讓易家全家淪為笑談以外,並沒有影響任何的人和事。

    四月初七,皇上降下聖旨。

    封林慕為從六品翰林院修撰,另外兩位則為正七品翰林院編修。

    ——這是老慣例了。狀元肯定是修撰,探花榜眼一定是編修。

    ——可不要覺得這官職太小。這可是仕途的起步。從這裏開始,纔有的後期發展。當年,林如海也是翰林院編修,還不如林慕呢,現在不也是正二品的刑部尚書了嘛!

    如果放在歷史上的明代,翰林院也是鼎鼎有名的。古人有一句話,叫做“無翰林,不內閣。”——沒進過翰林院的,你怎麼能進入內閣?這雖然不全面,但是也能體現出翰林院出的人才有多厲害。

    但是呀,水灝心裏也知道。林慕一個侯爵,還戰功赫赫,在各方面都算頗有建樹的人才,從七品的確有些委屈了。

    眼看著林慕也要成親了,所以水灝就琢磨著,要給林慕找個理由升升官。畢竟,你想要一個臣子忠誠於你,你就得拿出相應的本錢來。想要這些臣子像奶牛一樣,吃的是草,擠的是奶,那也不現實不是?!

    這時,前線出亂子了。

    我們前面說過,因為權利之爭,太上皇找個機會,叫已經向太上皇一黨投誠的南安王領兵,去代替傅佐霖打仗了。皇上為此還覺得自己丟了面子,耿耿於懷了好長時間。

    但是啊,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太上皇和皇上的權利之爭,也不在於皇上耿耿於懷了多久,而是在於一個從來連刀都沒有拿過的紈絝小廢物,竟然去前線做!將!領!了!

    有人說,林慕不也過沒領過兵,不照樣打了個大勝仗。還藉此揚名天下嘛。

    諸位啊,從來沒有領過兵,卻一領兵就能打勝仗的,自古以來,那都是萬中無一的領兵天才啊!

    比如衛青。

    但是啊,那個廢物他是嗎?他是嗎他是嗎他是嗎?!他不是啊!!

    原著裡,南安太妃收了探春做乾女兒,然後把她遠嫁番邦。那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為,南安王這個廢物在前線輸掉了戰爭,皇上叫他們家出女兒去嫁,南安太妃捨不得女兒,所以才搞出這通騷操作的啊!

    現在,故事重演。

    太上皇聽了陳皇后對南安王的吹捧,信以為真。還真的以為南安王跟林慕一樣,是帶兵的天才。

    介於最近,太上皇跟皇帝鬧得很不愉快。所以太上皇決定警告一下他。略施小計,就讓皇上不得不把南安王派出去領軍。

    此時,南安王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他到了軍營之後,也應該三緘其口。不要硬充內行的,對人家軍事將領指手畫腳纔是。

    可是他偏不。

    南安王這個小廢物,手持聖旨,力排眾議。領著成千上萬的精兵,愉快的去給人家送菜了。

    那場戰爭,已經不能用“戰爭”二字形容了。

    古人曾描述戰爭的殘酷道:

    萬國盡征戍,烽火被岡巒。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鄉為樂土,安敢尚盤桓。棄絕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所以,不管什麼年代,只要動亂起來,務必會使百姓受傷。所以張養浩纔會發出感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苦,兵也苦。

    哪個兵,不是家裏父母千疼百愛出來的孩子?!好不容易養大,卻送到了前線,被那個廢物活活的給拖累死了。

    古人有詩嘆曰:

    兵罷淮邊客路通,亂鴉來去噪寒空。

    可憐白骨攢孤冢,盡為將軍覓戰功

    ——若是撞上冷心冷肺的將軍,可能也沒有多大感受。可是傅佐霖是嗎?當然不是!那些精兵都是他一刀一槍帶出來的,可以說,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好男兒啊!如今,就因為那個蠢貨害得他們全軍覆滅。傅佐霖氣的咬牙切齒,當場發瘋。差點拿把刀把南安王剁了。——之所以沒剁,不是因為南安王有多厲害。最主要吧,是因為那個廢物把自個兒也玩進去了。——是的,你沒想錯!他被生擒了。

    天使主帥,領著八萬精兵,去打不到三萬的一群散寇,竟然被包了餃子?!

    主帥竟然還被投降生擒了?八萬精兵因為寧死不屈,結果全部殉國了?!

    媽呀!媽呀!!

    這已經不單單是打臉了,這TM簡直是把皇家的臉按在地上瘋狂摩擦啊!!!

    皇上當場瘋球:“水焰輝這個王八蛋!他竟然投降了!投降了!”

    再看看倭寇遞上來的國書,MD。真敢要啊?!黃金一千萬兩,白銀兩億五千萬兩,割讓城鎮一十五所。還TM要女人——要要要,你要個屁啊要!

    皇上氣的已經說不出來話,只會來來回回的說“王八蛋!王八蛋!”幾個字了。

    再看看傅佐霖遞上來求救的摺子。

    福建臨海一帶失守,傅佐霖雖然也很氣憤,但是多年將領的經驗,讓他無奈的選擇退卻至xx。現在廈門以北,延平以東,已經全部失陷於敵手。

    這也難怪,畢竟傅佐霖的精兵都被南安王禍禍完了,所以他只有保全實力,以待來日。

    皇上心裏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可以瞎猜忌的時候。就算他特別懷疑傅佐霖有不臣之心,但是再怎麼說,傅佐霖那也是自家的人,總比一群倭寇來的近吧?

    於是他二話不說,就下詔命兵部尚書點起五十萬精兵,又命戶部尚書準備糧草,火速支援傅佐霖。

    這時,南安太妃求見。

    水灝冷笑著說:“呵。她來得倒正好!朕沒去找她,她竟然還敢來找朕?!”

    氣憤的拽開一點領子,呼扇了兩下。才道:“宣!”

    範水立即喊:“宣南安太妃進殿!”

    “宣南安太妃進殿!”

    之後沒多一會兒,只見南安太妃渾身縞素。手裏捧著老南安王的牌位,哭著被人攙扶了進來。

    要換到平時,水灝指定會一邊說著“皇嬸這是怎麼了”,一邊兒叫人搬來椅子,請她坐下。

    可是眼下,南安王剛在邊關搞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想指望著水灝給南安太妃好臉色看?!他沒當場叫人把她拖出去打死,就是忍耐了再忍耐的結果了!!!

    水灝沒好氣的道:“太妃若是身體不舒服,就請回去歇著。就是在宮裏出了個三長兩短,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朕把你怎麼着了呢!”

    太妃被噎了一下,又哭道:“皇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臣婦冤枉啊!輝哥兒冤枉啊!!”

    水灝冷笑:“哦?這麼說來,在前線不聽勸告,一意孤行,導致八萬精兵,全軍覆沒。直接導致了福州、泉州、平潭、莆田、德化等多個地方失守的,不是他嘍?!”

    這點,就算是南安太妃也無可辯駁。

    “皇上,輝哥兒年紀還小,犯些錯誤,也是不可避免的!”

    水灝直接被氣笑了:“他年紀小?!他TM都二十八了!!人生一半都過去了,還TM年紀小?!怎的,他巨嬰啊?!”

    南安太妃語塞。又不能不救自己兒子,所以只好又哀哀痛哭起來。

    水灝被她哭得頭疼:“停停停!皇嬸,你就說你今天進宮來,到底有什麼事就行了。”

    南安太妃這才道:“皇上,臣婦聽說,倭本那邊遞來了摺子。說要和談?!”

    水灝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來:“所以?”

    南安太妃道:“陛下,不如答應他們吧!否則,輝哥兒性命難保啊!”

    水灝直接被氣笑了:“就因為那個廢物,你叫朕向倭寇投降?!”

    南安太妃道:“那怎麼是投降呢?不過和談罷了。”

    水灝差點憋不住直接啐她臉上。

    水灝在心裏默唸了一百遍“她是長輩,是長輩!還是皇叔的老婆,不可以那麼無禮”——MD!還是好氣啊!!

    水灝又忍了忍,這才企圖和南安太妃講道理:“皇嬸,你知道倭寇那邊,給提出了什麼條件嗎?”

    南安太妃搖頭。

    水灝吼道:“他們TM要錢!還TM要割地!!要我們把好好的姑娘送到倭本去!!!——MD!這TM不是當年金朝向宋朝提的要求?他們把朕當成宋徽宗那樣的慫蛋了!!!”

    吼完,水灝還氣的胸膛一直在起伏。

    範水忙端過一杯茶:“陛下,氣大傷身。”

    水灝把杯子拿過來,一口飲盡:“朕不生氣就奇了怪了!!!”

    南安太妃看著水灝的樣子,不由躊躇了一會兒。

    水灝道:“皇嬸,有話不妨直說。”

    南安太妃這才道:“陛下,依臣婦之見,不如應了吧!”

    水灝:“?????”

    水灝:“你剛纔說什麼?朕沒聽清!”

    南安太妃忍著恥辱道:“陛下,臣婦說,要不就答應了吧。”

    水灝:“……”

    在水灝暴發之前,南安太妃趕緊道:“當然了,這條件肯定不能就這樣。但是我們可以去和他們談啊!錢可以再賺,地給誰都行。但是,輝哥兒的命可只有一條啊!”

    水灝氣笑了。他諷刺的一笑:“那女兒呢?朕把你女兒送過去?!”

    南安太妃瘋狂搖頭:“陛下,那可萬萬不可啊!洛姐兒從小養尊處優,又是郡主之尊,哪裏能去和蠻夷之邦,不通教化的倭寇和親呢?!”

    水灝冷笑:“哦。那你女兒可真尊貴。”

    南安太妃聽出了水灝話裡的嘲諷,不由心下惴惴。於是她賠著笑,跟水灝道:“陛下,這天下的女子這麼多,何必非要臣婦的女兒呢……”

    水灝冷笑:“這天底下的男子這麼多,你幹嘛就非要你兒子呢?!”

    南安太妃:“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水灝冷笑一聲:“他是比別人多了隻手,還是比別人多了隻眼?!”

    南安太妃被逼的沒辦法,又哭了起來:“老王爺啊……”

    水灝:MMP!!!

    水灝氣的都不想跟她說話了。索性閉目養神,不去理她了。

    南安太妃又鬧了一會兒,見皇上並不理她。不由有些訕訕。

    她心裏想著,一定是皇上故意為難她。要她在兒子、女兒中間,做個選擇。可是天知道,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頭,她都捨不得呀!

    南安太妃為難了一會兒,突然眼珠一轉。道:“陛下,蠻荒之地,怎可配皇室血脈?!臣婦有一個義女,不如叫她代替洛姐兒,去和親如何?!”

    水灝愣了一下:“南安王傢什麼時候出來個義女?!”

    南安太妃笑道:“那不是賈家的一個姑娘嘛,長的水靈。臣婦看的喜歡。於是就收了她,做了乾女兒。”

    水灝:“?”

    水灝開始懷疑自己手下的情報機構了:這麼大的事,朕竟然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水灝狐疑的問:“是嗎?賈家的姑娘朕也見過幾個。不知皇嬸收的,是哪一個呀?!”

    南安太妃:我怎麼知道!!

    南安太妃有些慌。

    本來吧,她是想著。賈家和她同屬於太上皇麾下,如今又比較沒落。要是皇上答應了,到時候她就去一趟賈家,說自己要收個義女。賈家肯定不能推辭。到時候就叫那個女兒,替自己的洛姐兒去倭寇那裏和親,倒也不冤枉她。

    畢竟自己的女兒可是皇親國戚,賈家的女兒又算的了什麼?!這輩子能扒上一個皇家的名頭,他們就該感恩戴德了。

    但是關鍵是,自己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收的到底是賈家的哪個女兒啊!

    賈家她只知道有個大女兒,進了宮。是個貴妃。現在被打發去給智思太妃守孝,已經守了好幾年了。可見也是個不受寵的。

    至於其他的……好像還有個三女兒?那個是刑部尚書的準兒媳婦,也是明昭侯的未婚妻。自己肯定是不能動她的。

    不然,不僅林家會和南安王府結仇,而且一個已經定了親的女子,怎麼能去和親呢?皇上也是肯定不會允許的。

    那剩下的,南安太妃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過按照道理來說,有了大女兒,也有了三女兒。那麼就肯定有個二女兒吧?!

    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有無人家。

    除此之外,賈家還有女兒嗎?!

    南安太妃不免躊躇。

    見南安太妃如此沉默,水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王八蛋,她又來騙朕了!!!

    水灝冷笑道:“皇嬸,你倒是說啊!你說的那個義女,到底是賈家的幾姑娘?!”

    南安太妃苦著臉賠笑道:“皇上,臣婦當初也只是看的喜歡,竟然忘了問她是幾女兒了!等臣婦回頭去賈家問問,再來稟報皇上!”

    “混賬!”水灝猛的一拍桌子:“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欺君?!——朕來告訴你,你根本就沒有認過什麼乾女兒!你就是想到賈家去威逼他們,叫他們送個女兒出來,替你女兒去救你兒子!——你TM臉是有多大?!竟然能這般無恥?!!”

    南安太妃被罵的以袖遮面:“陛下,臣婦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用這麼粗俗的語言,來辱罵臣婦?!”

    水灝:“我TM現在沒叫人把你亂棍打出宮去,就已經是朕前幾十年教養太好的緣故了!!!還TM‘錢可以再賺,地給誰都行。輝哥兒的命只有一條’?!——朕告訴你,錢,是可以再賺;地,是可以再打;但是尊嚴和底線,絕對不能丟!水焰輝的命只有一條,死了那是他自己作的!但是大凌的百姓、大凌的脊樑骨,是任何人都不能夠觸碰挑戰的!現在倭寇犯邊,戰事緊急。太祖皇帝有訓:‘天子守城門,君王死社稷。’按詔,他TM就該在被俘的時候戰死!——你別再跟我說他的身份尊貴之類的話,朕告訴你:南安王他就是再尊貴,也絕對尊貴不過皇帝!——皇帝都可以死,憑什麼他不行?!他比朕、比太祖皇帝高貴在哪兒了?!高貴在他結黨營私、不聽勸告、一意孤行,結果丟失數城,我大凌精銳都被他活活的拖累死了的上面嗎?!還是高貴在,他日夜不停的作死?!——朕告訴你,他並沒有比任何人高貴!他最好祈禱他死在邊關,否則他要是回來,朕就扒了他的皮!!”

    頓了頓,皇上又道:“朕說到做到。不信你就叫他回來試試!!”

    南安太妃被皇上的話,氣的手都在抖了。她站起來,看著皇上怒道:“皇上——陛下!你雖然貴為帝王,但是我是你的長輩,輝哥兒是你的堂弟!!你竟然這麼說——你竟然這麼無情無義?!你就不怕宗室戳你的後脊樑骨嗎?!”

    水灝成功被她氣笑了:“好啊!那朕等著!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怎麼沒有眼眉!!”

    說著,又叫禁軍道:“給朕把這個瘋婆子趕出宮去!日後無詔,叫她不得入宮!”

    “諾!”

    禁軍奉旨將南安太妃趕了出去。

    南安太妃啊,她也只能進個老南安王的名義鬧一下。畢竟老南安王是皇上的親叔叔,替皇上辦過不少事。皇上很是信任他。即便他死了,對南安王府也是多有照拂。

    但是如果皇上一旦真怒了,不去理她了。她也沒法。

    南安太妃只好在宮門口一邊哭著“老王爺啊”,一邊兒去找了宗室之首——德劭王。

    結果德劭王門都沒讓她進,打著“啊呀,本王身體不適”的名義,壓根就沒讓她進門兒。

    南安太妃只好鎩羽而歸。

    ……

    宮裏。

    南安太妃被趕出去之後,水灝氣還是沒消。作為生氣之後的傳統保留專案,水灝又砸了幾個杯子,這才了事。

    水灝把南安太妃的事,團吧團吧從腦海中扔了出去之後,又開始思考福建的事。

    兵,是一定要增的。

    仗,是一定要打的。

    但是讓誰帶兵呢?

    白老將軍已經年邁,水灝不敢用他。怕他路上出事,士兵譁然。

    白鴻?

    作為白老將軍的次子,他也的確不錯。匈奴一戰,打的很是漂亮。如果不是那讓人糟心的北靜王和忠順王……呸!想他們做些什麼?實在是晦氣!

    這宗室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北靜王,忠順王,還有那個勞什子的王八蛋南安王!MD,一個比一個能作。大凌遲早作死在他們手裏!!!

    ……火又上來了。

    水灝又喝了口茶,強壓下火氣。又開始接著想帶兵的人選。

    白鴻雖好,但是他現在還鎮守塞北呢。把他調回來,要是匈奴趁機作亂怎麼辦?

    不行不行。

    ……

    想來想去,水灝失望的發現,因為素日對武將集團過於打壓,以至於現在一到打仗就無將可用。

    水灝惱恨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上次就說要扶持武將集團,怎麼過了那陣子就又忘了?!

    唉!

    那現在可該如何是好啊?!

    水灝發愁的趴在了桌子上。

    這時,有宮人來報:“皇上,右相求見。”

    水灝有氣無力的說了句:“宣!”

    “宣右相覲見!”

    右相陳滿盤進來跪下稟報:“臣陳滿盤,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水灝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愛卿今天進宮,又有什麼事情啊?!”

    陳滿盤察覺到皇上的心情不好,不由心下暗喜,心道:這可真是天助我也!林海,今兒就該你倒黴!等我稟明皇上,皇上心情這麼不好,準保得狠狠的罰你!

    如是想著,陳滿盤稟報道:“陛下,前幾日,新科狀元林慕,和兵部尚書的小兒子,在國子監前起了爭執。雙方鬧的不可開交。小孩年輕,氣性大,一下就病……”

    “等等!”水灝眼前一亮:“你剛纔說什麼?!”

    陳滿盤愣了一下,忙恭敬的回稟道:“臣說,刑部尚書林如海之子,和兵部尚書的小兒子起了衝突。那孩子被氣暈了過去。聽說現在,還臥病在床呢……”

    說著,又嘆口氣:“不過也是!那林家的小子,的確也太過分了些。俗話說得好……”

    至於陳滿盤後來嘴裏又叭叭了些什麼,水灝一個字都沒聽。

    他滿腦子就幾個字:將領,找到了!

    TMD!他怎麼就把林慕忘了?!

    這個小子,幾年前的福建戰役,那打的多漂亮啊!至今都讓無數將領,念念不忘。

    他怎麼就把他忘了?!

    水灝高興的拍著桌子:“好!好!好!”

    正聲淚俱下的表演著林家有多過分、多仗勢欺人的陳丞相:“……???”

    陳丞相不得不問上一句:“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水灝根本沒搭理他。而是拍著桌子叫人道:“耿忠!”

    忠心耿耿的侍衛長耿忠忙進來:“陛下!”

    水灝道:“你現在就拿了朕的手牌,去林家……”

    陳滿盤大吃一驚:皇上竟然這麼看重易誡孰這個匹夫?!竟然只是聽說了一向寵愛的林家子,和他的兒子起了衝突,就要派人去林家抓人?!

    這盛寵,實在是……令人嫉妒啊!

    正在陳滿盤靠著自己的腦補恰檸檬的時候,水灝說出了下邊兒的半句話:“去林家宣旨,就說現在福建有戰役,朕封他為護國大將軍,帶五十萬大軍,明日出發,征討倭寇!”

    腦補了的五萬字陳滿盤:“……”

    耿忠沒有管陳滿盤細膩的內心,而是磕了一個頭,應道:“諾!”

    …………

    林家。

    送走了宣旨的人,林如海的心情十分複雜。

    林慕知道,自己爹的心情肯定特別不好。於是故意開玩笑道:“爹,你看——這不是心想事成嘛!”

    林如海沒好氣兒的回答道:“誰心想事成?!——你嗎?!”

    林慕笑嘻嘻的回答道:“哪能是我啊!——爹,你看,你昨兒晚上還說,不想我這麼早成親。今兒早上,皇上就派人來宣旨了!這回我可成不了親了。你開心不?”

    林如海:“……”

    林如海沒好氣的說:“開心!開心!我都快開心死啦!”

    林慕哈哈大笑起來。

    林如海看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生氣:“笑笑笑,就知道笑!——皇上要派你去戰場啦,你還笑!”

    林慕勸說道:“爹啊,我就是哭喪著臉,也不能違背皇上的旨意呀!所以啊,”林慕挽住父親:“還是笑笑好!”

    林如海越想越氣:“你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你是個文官——文官!一天到晚卻沒事就上戰場?那武將是幹什麼吃的?!”

    林慕勸道:“爹,好啦!不管怎麼樣,聖旨都已經下來了。你您還是想開點兒,等兒子回頭,再努力給您整個王爵!!”

    林如海嫌棄臉:“誰稀罕?!我就是想讓你平平安安的。我就你那麼一個孩子,沒事幹跑那麼遠幹什麼?!”

    林慕再三勸道:“爹,放寬心吧!你沒聽聖旨裡說嗎?是去打倭寇——倭寇!那群兔子,我能逮他們一次,就能逮他們十次。白送上來的功勞,為什麼不要?!——爹你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林如海哭笑不得:“哪裏就白送上來的?!那是拿命拼的!”

    林慕:“爹呀!你也太高估他們了。兒子向您保證,一定一根頭髮都不掉的回來!”

    林如海:“你保證?”

    林慕豎起三根手指:“兒子保證!”

    又笑嘻嘻的說:“爹若是不信,就先數數兒子的頭髮,等回來再數一遍!”

    林如海被她逗笑了。

    又囑咐說:“你這一去,務必多加小心纔是。家裏的事不要掛念,凡事都有我和你金盞叔呢!”

    林慕一一應下。

    林如海又嘆口氣,一邊叫林慕下去準備著自己的行囊,一邊叫林子蘭道:“子蘭啊,一會兒你拿著禮物去一趟賈家,跟他們說清楚了。別叫人家誤會。你就說,慕哥兒啊,她又被皇上派出去出征了。這幾個月恐怕回不來。給他們賠禮,請他們稍安勿躁纔是。”

    林子蘭應了一聲,吃掉手裏的花生米之後,忙去庫房翻了些禮物,然後跑去了賈家。

    ……

    賈瑛得到這個訊息,自然很是失落:“他、他又要去打仗了嗎?……那他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賈母苦笑:“寶玉啊,這打仗的事,哪裏說的準呢?!”就是一去不回的,也不在少數啊……

    賈瑛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手裏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嫁衣。

    賈母安慰道:“寶玉啊,慕哥兒出征也是好事。這證明皇上器重他啊!你想想,等他回來,給你掙個誥命,那可好不好?!”

    賈瑛低聲道:“我不想要誥命……我就想他來娶我。”

    賈母沒辦法,只能竭盡全力的安慰他。

    這時,賈瑛突然道:“老祖宗,林家來的人,還在外頭嗎?”

    賈母愣了一下:“對方放下禮物,說完了話,就走了。——寶玉啊,你有什麼事啊?”

    賈瑛道:“我有話和林慕說。”

    賈母以為賈瑛是不高興了,想和林慕鬧了。於是忙勸道:“寶玉,老祖宗知道你委屈。可是這聖旨已經下來,慕哥兒也沒有辦法啊!這戰場兇險,你就別和他鬧了!”

    賈瑛哭笑不得:“老祖宗,你誤會了,我沒有要和他鬧。我就是想告訴他,讓他在戰場上放心的打吧。我在家等他……多久都等。”

    賈母愣住了。一會兒,才嘆口氣道:“寶玉呀,女孩子怎麼能說這話!?”

    賈瑛剛想辯解,賈母就道:“罷了!許是我老了吧。你們小兩口自然有你們小兩口說話的方式,我也無權摻和。鴛鴦啊!”

    鴛鴦立即起身:“老太太。”

    賈母道:“鴛鴦,你帶著東西,去一次林家。找個機會,把這話悄悄的跟慕哥兒說了。——千萬別叫別人聽見。懂嗎?”

    鴛鴦會意,立即道:“老太太放心,鴛鴦曉得的。”

    賈母這才點點頭。

    …………

    賈政在海南,當了一年的學政了。

    因為他學問不算好,又沒有什麼出名的詩作。所以大家都不服他。

    覺得他不過是一個因為自己女兒當了貴妃,所以才僥倖上位的裙帶關係戶罷了。根本沒人聽他說什麼。

    賈政自己也知道這工作不好做。所以早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今發生這種狀況,也不惱。只是努力的讓大家認可他罷了。

    一年過去,賈政的工作微見成效了。

    這時,有人從京中給他帶來口信:“賈大人,恭喜恭喜呀!”

    賈政愣住了:“張大人,此話從何來?我何喜之有啊?!”

    張大人笑道:“京中傳來訊息,令愛要和明昭侯成親了!”

    “明昭侯?!”

    這回這幫人倒挺感興趣:“是那個傳說當中八歲院試,十二解元的明昭侯嗎?!”

    張大人捋捋鬍子:“這你們就得問賈大人了。”

    眾人忙看向賈政。

    賈政懵圈的說:“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哪個……但是明昭侯的確是你們嘴裏的那個天才。他叫林慕,是我的外甥。”

    “啊呀!”大家的態度一下就熱切起來:“賈大人,你藏的挺深啊!我們大家平日裏都不知道你和明昭侯還有關係呢!——那明昭侯平日裏怎麼樣?是不是起床就念一篇詩,走路就做一篇賦?!”

    賈政:“……”我TM怎麼知道?!還有——你們說的那是人嗎?!那TM不就一念詩機器?!步步低唸詩機,哪裏不會念哪裏。

    賈政一頭黑線的戳破了那個讀書人的夢想。

    這時,賈政才突然反應過來。

    他一把抓住張大人,急道:“張大人,你剛纔說什麼?!慕哥兒要和誰成親?!”

    張大人因為他是太開心了,所以都不敢置信了。

    於是笑著回道:“沒錯!賈大人啊,你沒聽錯。令愛要和明昭侯成親了!”

    賈政:“……”

    賈政:“!!!”

    賈政原地崩潰:“媽呀!媽呀媽呀媽呀!”我賈家要丟人現眼了!!!

    周圍人不懂,還笑著追問他:“賈大人,這麼開心啊?!不過也是。要是我有這麼好的女婿,我也開心。”

    有人起鬨:“賈大人,請我們吃飯吶!”

    “對!我們要吃杜康樓的!”

    “傻蛋!杜康樓有什麼好吃?要吃,當然吃天章閣的啊!那可是我們海南的名菜館!”

    ——當然,是僅限於海南的那種。畢竟古代的海南真的是窮鄉僻壤,就能有什麼名菜館呢?

    大家起著哄,賈政耳朵裡卻一個字都沒有聽見。他腦子裏只來回盤旋著一句話:完了……完蛋了!賈家的清名啊!

    賈政悲痛欲絕:“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賈家的清名,再也回不去了!!!

    他跪地痛哭:“老爺!太老爺!賈家的列祖列宗啊!賈政對不起諸位老人家呀!”

    正在想著在哪吃飯的眾人:“???”

    張大人不明白賈政話裡的意思,只以為他是懊惱沒法回去。賈家的這位姑娘,可真夠受寵的呀!

    不過……

    張大人撓頭:就是再受寵,她的婚禮你沒法回去,也不用懊惱成這樣吧?!

    這事怎麼說呢?……他的表現不像姑娘要嫁人,倒好像他的姑娘馬上率領一百零八將反上梁山似的……

    難說!難說!

    張大人雖然不解,但是還是秉承著同僚的情誼,勸說道:“賈大人啊,你倒也不必如此……大不了我向上邊兒給你請個病假,你回去瞧瞧?”

    賈政眼前一亮。

    他猛的蹦起來,一把抓住了張大人的手:“多謝張大人!多謝張大人!”

    張大人撓頭:“害!這有什麼呢?你回頭去給我寫個請假的條子,我找人給你批了就是。”

    賈政又忙不迭的感謝。

    張大人剛又要謙虛,就見賈政一溜煙的跑了。

    張大人:“……”就!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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