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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真事隱,而假語存

    有了皇上的話,沒有多久,史湘月就被接回了京城。恰巧,北邊匈奴,見南邊倭寇鬧得沸沸揚揚,連忙也帶著兵馬,湊了一波熱鬧。

    而恰恰恰巧的是,這兩年因為水灝疑心太大的緣故,所以各個將領手中,都沒有多少兵馬。——這從一開始在福建時傅佐霖的困境中,就可以看出一二。

    ——事多錢少,還有隨時被全家殺頭的可能性。這誰會幹?!所以這兩年可用的將領人數,是越來越少。

    除了一些老派的將領,他們掛念著自己的軍隊,不想離職以外,他們年輕一輩的小孩,但凡只要不是特別熱愛軍營,或者沒有別的選擇的,一般就都不會去從軍了。——畢竟皇上對手握軍權的將領們,實在太過於忌憚了!!

    這也造成了,現在南北兩邊開戰,水灝手裏,竟然沒有幾個可以用的小將。

    他只能匆忙的,又把剛到福建氣還沒有喘勻的白鴻從福建那頭又調到了匈奴那邊。

    然後又心有餘悸的下令,給林如海賞了些東西。——像林慕這種能文能武,還賊TM年輕的人才,請多給朕來幾個!!

    林如海這頭拿了賞賜,如何哭笑不得,暫且不說。

    且說白鴻順路護送著史湘月走後沒有多久,就是古代的情人節——也就是七夕節了。

    七月初七,是為七夕。最開始的七夕,是祭祀牽牛星和織女星的日子。後來傳說演變為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這一天,女子要向織女“乞巧”,來討得一雙巧手。

    同時呢,這還是一個大型相親的日子。

    這一天,按照大凌律例,未婚女子可以在戴著面紗的情況下上街,和自己的情郎約會。或者相看夫家。

    就算是戰爭頻發的浙江,也暫時迎來了安寧。——為什麼呢?原因剛纔我們透露過了。——因為白鴻已經帶著兵馬和糧草趕到了福建和平陽。

    手裏有了兵和糧,林慕心裏就穩了,正好趁著倭寇聽說此事後心神恍惚,林慕就偷摸著來了個偷雞。和傅佐霖等配合着,打回了麗水以南,龍泉以東的所有城池。

    所以這個七夕,不止福建和平陽的百姓能過個好節,就連溫州、龍泉、景寧、雲和、泰順、蒼南等地的百姓,也能過個好節了。

    ——至此,浙江最南邊的地帶全部收回。傅佐霖也很開心的向朝廷彙報了此事。

    也許死裏逃生之後,人類的心態也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他們對生的每一天更加的感恩,也對活著的每一天更加的看重。

    所以這個七夕,在閻王殿走了一趟的浙江,以及福建等地的百姓們都格外的高興。他們早早的就開始準備吃食。甚至有餘錢的,還去給自己女兒扯了一兩塊布,買了些便宜的珠花回來。

    林慕看他們高興,自己心裏也高興。也許是受到各處百姓熱烈迎接節日的影響,林慕也自己溜達著出去買了些衣服和首飾,送給了賈瑛。約他七夕晚上出來玩。還特地叫他燕食不要吃太多東西,到時候兩個人一起逛街,順帶買些小吃。

    賈瑛羞澀而又有些興奮的答應了。

    ——其實這要是認真算起來,還是他們確定關係以來的第一次約會呢。

    賈瑛有心想好好的打扮打扮。可惜……可惜某個人天生就沒有生一個美妝博主的巧手。在身邊沒有襲人、晴雯、秋紋、麝月等人的情況下,要他一個人獨立完成上妝、梳頭、挑選衣物和配套的首飾等等步驟,也太難為他了。

    賈瑛勉強的畫好了妝。然後這裏的婦人給他送飯的時候,嚇得碗都給扔了:“媽呀!有鬼呀!!”

    賈瑛:“……”好的。我果然不是當美妝博主的料子。。。

    賈瑛垂頭喪氣的卸了妝。

    林慕換好衣服,興沖沖過來找他的時候。就看見了一隻垂頭喪氣,感覺人生都黑暗了的賈瑛。

    林慕驚訝道:“阿瑛,你這是怎麼了?!”

    賈瑛哭喪著臉:“慕慕,今兒不是七夕嘛……然後我想化個妝,結果她們看了都驚呼說有鬼!”

    林慕:“……噗噗噗!”

    賈瑛氣憤極了:“你還笑!我是都是爲了誰呀?!”

    林慕感覺再笑,賈瑛就該惱了。所以勉強忍住笑道:“好了好了!不要煩惱了!我來給你化,好不好?!”

    賈瑛懷疑:“你會嗎?!”

    林慕沉默:“應該和畫畫沒有什麼區別吧?”

    賈瑛:“……”

    賈瑛撓頭:“那你就過來試試吧……反正不可能比我畫的還差了吧?!”

    但是事實說明,林慕可以。

    她那雙巧手,解過九連環,玩過雙手劍;寫過字,作過畫;下過棋,殺過敵。

    這些她都做的很好。可是一但一開始化妝,林慕的巧手就好像被人偷換了一樣。那畫出來的……你說是女鬼復仇記我都信。

    賈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頭黑線的說道:“林慕,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想把我畫成醜八怪,好襯的你特別好看?!——不然你TM化成這樣他就沒有理由啊!!”

    林慕心虛的收回手手:“那個……可能是因為我是第一回化妝的原因吧!再來一次,我肯定化的比這次好!”

    賈瑛撇撇嘴,表示不信。

    林慕積極爭取道:“真的!不信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再試一次!”

    賈瑛想了想,把臉洗乾淨湊到她跟前:“你好好化啊!”

    林慕拍著胸脯保證道:“一定給你好好化!讓你美若天仙!”

    賈瑛美滋滋的閉上了眼睛。

    這回,林慕拿出她在戰場上的認真勁兒,努力的給賈瑛化妝。

    時不時的還唸叨兩句:“今兒七夕……那就來這個紅色粉末,畫個唐代的桃花妝吧!古人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算來,也是比較應景了!”

    賈瑛腦子裏適時的浮現出唐代美人眉點花鈿,顏若春桃的樣子。不禁帶了幾分羞澀的點頭道:“都聽你的!”

    於是林慕開始“唰唰唰唰”的化了起來。

    大約有將近兩刻鐘吧,林慕才長吐出一口氣,欣喜道:“好了!你且睜眼瞧瞧!”

    賈瑛興奮的睜開了眼睛。

    “……”

    “…………”

    “???????”

    賈瑛一頭問號:“這TM是個啥?!是在Cosplay關公嗎!!”

    林慕不服道:“怎麼會是在假裝關公!這分明是桃花妝啊!!”

    賈瑛:“……”

    賈瑛指著自己的臉,不可思議的說:“你說這是什麼玩兒?!”

    林慕自信:“桃花妝!”

    “什麼玩兒?”

    “桃花妝!”

    賈瑛:“……”

    賈瑛悲憤欲絕:“你家桃花妝,是往滿臉都抹上紅胭脂啊!!!——林慕你|大爺!”

    林慕傻白甜的問:“這個不是就應該抹臉上的嗎?!”

    賈瑛:“……”

    賈瑛氣憤的指著面前的小盒子:“這是妝粉;這是麵脂;這纔是口脂!這是花鈿;這是畫眉用的鑷子、黛硯、硯杵、眉筆和眉黛!你這個憨批用的什麼玩意兒的?!”

    林慕一拍腦門:“啊呀!原來花鈿是這個啊?!我以為是那胭脂描的!我還說,這也太難畫了!!”

    賈瑛:“……林慕沃|日|你|大爺!!!”

    這時,外頭婦人聽見裡頭動靜,忙喊道:“姑娘,您還沒有出門兒嗎?!外頭的慶典早就開始了啊!”

    賈瑛聽了,趕緊心急火燎的把臉上的關公妝洗乾淨,然後扥(den)了林慕就走。

    林慕趕緊問道:“阿瑛,你不化妝了嗎?!”

    賈瑛抹把臉:“化個屁!咱倆都不是那塊材料,再耽擱下去,恐怕就天亮了!那才逛個屁的街!”

    林慕笑著牽住他的手,對他俏皮的眨眨眼:“逛不逛街的,其實倒沒什麼要緊。畢竟只要你陪著我,就是最好的節了。”

    賈瑛:“……”

    賈瑛臉“騰”的紅了:“狗、狗賊,又說話騙我!”

    林慕眨眨眼:“姐姐,我說的是實話呦~”

    賈瑛:“////”

    ……

    那天,林慕挽著賈瑛的手,從街南逛到街北。看著月亮漸漸的升到天空。依偎在一起,過了他們穿越至今一起過的,第一個七夕節。

    四周有花燈,有人群;有平靜的海水,有靜謐的月光。可是賈瑛和林慕的眼裏,卻只有著彼此,再也容不下他人。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橋鬆,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也許感情到了,互相打趣著纔是真理?!到底還是作者這種母胎單身不懂。

    …………

    金陵。

    “英蓮,還不快點過來!”封氏笑著招招手,甄英蓮忙過去依偎在她身上:“娘……”

    封氏笑著道:“來,磕個頭。求天上神仙保佑我兒,一生順遂,早日有個好姻緣。”

    “娘!”英蓮兩頰染上薄紅。但還是跪下許願道:“一願父母康健;二願闔家團圓;三願恩人平安如意。”

    封氏複雜的看了一眼女兒:“英蓮……”

    甄英蓮笑著回頭:“娘,你也來求求吧!求神仙保佑,爹爹能平安的回家!”

    封氏苦笑著搖搖頭:“你爹……你爹不會回來了……”在那個預知夢裏,封氏從來沒有看見過甄士隱的身影。封氏猜想,他可能已經……已經和自己陰陽永隔了。

    甄英蓮見母親憂傷的樣子,不免上前挽了母親的手。然後笑道:“娘,這萬事都沒有絕對。你看,我失蹤十幾年,不照樣回來了嗎?!所以爹也會回來的!——沒準這個中秋,我們一家人就能在一起,快活的分月餅了呢!”

    封氏不禁啞然失笑。但是轉念一想,女兒說的也對?夢裏她可是香消玉殞在京城,至死都沒有回到家中。可是如今……可是如今她可是平平安安的在家中拜月呢。所以……所以自己是不是可以小小的奢望一回?——奢望自己的丈夫也可以平安歸來。

    想到這兒,封氏不再抗拒。她跪下向月亮祈求:“願妾的丈夫安然歸家;願妾的女兒一生順遂;願恩人金榜題名,一生高枕無憂。”

    甄英蓮也閉上眼睛:“願父母康健;願……”

    屋外,有人放起象徵着平安的孔明燈,上邊寫滿了願望。而這些個就願望伴隨著人們的祈禱,慢慢的飛上了天。

    …………

    京城,榮國府。

    賈母正在祈禱:“保佑我寶玉,平安無恙……”

    賈政也嘆著氣:“母親,放心吧!不是說,寶玉被慕哥兒救起來了嗎?慕哥兒人好,又有本事。寶玉一定沒事的。”

    賈母嘆口氣:“但願吧……”

    ……

    京城,皇宮。

    賈元春給智思太妃倒了杯酒,恭謹道:“太妃喝酒。”

    太妃滿意的看了她一眼。又把手覆蓋到她的手上:“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會幫你,重獲聖寵!”

    賈元春大喜過望。又忙給太妃倒了一杯酒:“有勞太妃了!”

    智思太妃沒有喝。而是冷冷道:“但是,你要記得……”

    賈元春恭謹道:“幫助步家。”

    步智思太妃笑了:“對!你記住,只要你夠乖。我一定幫你,重獲聖寵!——畢竟陛下小的時候,可是我帶大的!”

    賈元春笑道:“是!滿宮裏都知道,皇上對太妃,最是仰慕不過了!”

    步智思太妃得意的笑了。

    …………

    七月初八。

    賈瑛一睜開眼睛,就被告知林慕已經出門打仗去了。

    無奈,賈瑛只有在溫州做些舍粥之類的小事,靜靜的等待著林慕回來。

    七月十一日。

    林慕依然沒有回來。但是傳來訊息,杭州以南,湖州以西,已經全部收復。皇上大喜之下,當場封傅佐霖為正二品的輔國將軍。加封林如海為千戶侯。兩家各賞金玉如意各十把,還有珊瑚、綢緞、蟒袍等大大小小的諸多賞賜。

    而賈瑛也在此時得到一個噩耗,他要被送回京城了。——畢竟眼看最後一波大戰在即,他在這兒也沒有什麼用。還會白白的給林慕增加心裏負擔。林慕也派離墨給他送信,勸他說:賈母等人想他想的不行。還說賈政快被賈母把腦袋打扁了——叫他回去救他爹於水火之中。

    賈瑛實在不想回去,但是無奈迫於諸方壓力之下,賈瑛還是在七月十六日,正式坐車,離開了浙江。

    離墨的職責之一完成之後,就依照世子的吩咐,去幫因為林如海的吩咐,所以現在還停留在福建的林家大管事之一的楊掌櫃,去忙別的事了。

    臨走之前,賈瑛看著遍地的狼煙,頹廢的問護送他的兵士:“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啊?”

    兵士驚訝了:“賈姑娘何出此言?!”

    賈瑛沮喪道:“我在這裏這麼久,好像沒有一點幫得上你們的……”

    兵士甲安慰他:“我們是男兒,當然應該保家衛國了!您只是一個嬌弱的姑娘,哪裏用的上您?!”

    賈瑛更加沮喪了。

    兵士乙狠狠錘了兵士甲一胳膊肘,然後笑道:“賈姑娘,您別聽他胡說!戲裏唱的好:‘誰說女子不如男’吶!等您和世子成親,再生他個十個八個的,給大凌培養人才——這哪裏就算沒用了?!”

    賈瑛:“……”

    賈瑛:“!!!”

    賈瑛滿臉通紅:“你們、你們都在胡說些……胡說些什麼!!”

    兵士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陪笑道:“是是是!我胡說!”

    賈瑛紅著臉,一頭躲進了馬車。

    半晌,才小小聲的問了一句:“你們……你們說,戰場上,什麼人最有用?”

    兵士甲不加思索:“當然是良將啦!俗話說得好:‘一將抵萬兵’啊!”

    賈瑛捏捏自己的小細胳膊:“……換一個。比如說……廚子?!”賈瑛興奮了:“你們覺得戰場上的廚子,是不是很有用?!每天都變著花樣給你們做花捲麪條小煎包、臘腸烤肉炸雞腿的廚子!”

    兵士甲毫不猶豫:“說真的,沒用!我們打仗,都是餓不死就完了。哪裏需要這麼多的花樣?!如果一定說廚子重要——那除非是他能空手變成糧草來!那他就是最重要的。”

    賈瑛:“……”

    賈瑛徹底頹了。

    他不會當將軍指揮,更不會變糧草啊……

    他可真是個廢物!

    賈瑛自抱自泣。

    這時,兵士丙在沉思了許久之後,終於悶聲道:“如果一定要說,除了將軍和糧草之外的重要人物的話。那麼就是醫生了吧!”

    兵士甲乙丁等都附和:“對對對!隨軍醫生也是最重要的!要是一個軍隊裡沒有大夫,那這個軍隊可就要傷亡慘重嘍!”

    賈瑛:“……”

    賈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

    在賈瑛走了之後,白淳、許秋等不能上戰場的學子們,也被一臉嫌棄的傅佐霖,於七月十九日,趕回了京城。

    許東然因為要護送學子們,所以沒有選擇留在浙江。而是垂頭喪氣的和學子們一起離開了。

    而林慕則正大光明的繼續跟著傅佐霖南征北戰,東征西討。

    ——許東然離開之前,企圖帶走林慕。被傅佐霖一個腦瓜崩彈開。兩人又在一起吼了一頓,最後達成交易:戰事危急。所以林慕暫時借給傅佐霖。等戰事平息,傅佐霖不許徇私留人,要第一時間,把林慕安全的送回京城。

    傅佐霖答應了。

    許東然這才氣哼哼的離開了浙江。

    見大家該走的都走了,甄士隱也要出來告退了。

    林慕這些日子忙的腳不沾地,要是不見他,林慕都忘了還有那麼個人了。現在聽甄士隱說要告辭,不免挽留:“道長不如再多留幾日?等浙江太平了,我定親自送道長回觀如何?”

    甄士隱搖頭道:“貧道無觀。只是雲遊四海罷了。”

    林慕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一下道:“原來如此……聽道長口音,似乎是金陵人?”

    甄士隱悵然道:“不錯!貧道俗家正是金陵。”

    林慕點點頭:“金陵好啊!六朝古都,風景秀美。”

    甄士隱忍不住驕傲的笑了一下。

    林慕又道:“在下是蘇州人。不過在下有許多故識,都是金陵人。”

    甄士隱愣了一下,驚喜道:“你是蘇州人?!貧道有一個同窗,他也姓林,正是蘇州人!”

    林慕愣了一下:“這麼巧嗎?!”

    甄士隱興奮道:“可不是巧!”又悵然道:“不過我們也有將近快二十年沒有聯繫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想來應該不錯吧……我出來那年,聽說他升了巡鹽御史,他妻子又正巧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想來他應該很是幸福吧?”

    林慕:“……”

    林慕大腦運轉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閣下可是金陵甄士隱甄先生當面?!”

    甄士隱:“……在下俗名甄費。”

    哦吼?!那就的確是他本人了。畢竟甄士隱——名費,字士隱吶!!!

    林慕忙讓甄士隱上座,然後拜道:“小子林慕,拜見世叔!”

    甄士隱:“……”

    甄士隱:“!!!”

    甄士隱嚇傻了:“你你你……你是如海的兒子?!”

    林慕笑道:“正是在下。”

    甄士隱:“……”這是什麼該死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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