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準備侍寢了嗎？

    楚小珊以為自己會羞澀，但沒想到，事兒一發生，她第一個感覺就是渾身的血都從某一個不知道位於哪裏的窟窿流光了。

    她站在原地，只是瑟瑟發抖，抖得如同風中的黃葉一般。

    宮女有兩個是楚瑤特意撥過來的老人，懂的各中關竅，也不管楚小珊反應不反應得過來，一陣風似的把她扶著進屋裏去了。

    到了臨近晚膳的時候，楚小珊的妝容已經化完，兩個小宮女一直在前頭等著，如果又萬一，皇上賜飯的話，這會兒也該來了。

    但是並沒有，另一個老道的宮女便對楚小珊說，請她務必吃一點晚飯，因為一晚上她不會有機會用飯了。如果這會兒不吃，等餓得撓心的時候，難免會在皇上面前露怯。

    楚小珊恍恍惚惚，如同一抹幽魂般回到了桌邊，扶著筷子看著滿桌子的菜，只是不知道該碰哪一樣纔好。

    想一想也是，在鄉下的時候，家裏每一頓飯能有一個菜已經算是極好的光景了。大多數時候就只能吃些加了野菜的糊糊。

    有一年楚瑤不知道在哪兒掙了一百錢，買了好幾罐子豆腐乳回來就飯，他們吃的都可香甜了。

    後來楚瑤說，她要去洛府當婢女，一個月有一兩銀子，這樣家裏就不會受窮了。娘也不用身子骨不舒服還硬撐著下地幹活兒。

    而宮裏頭，等閒就送上十幾道菜，飯也有各種各樣的，精緻的奶油小卷，白嫩的饅頭、各種精緻的米飯稀粥，應有盡有，倒是讓人眼花繚亂，也不知道該選什麼吃纔好了。

    當一個人的選擇特別多的時候，好像就很難立刻做決斷。

    一口氣全吃了，胃會被撐壞。

    如果今天吃一樣，明天再吃一樣，也算不上專一忠貞。

    不過在宮裏頭，誰能要求誰忠貞呢？

    她怔怔想，哦，不對，皇上當然能夠要求所有的嬪妃忠貞不二。

    正在出神，胡家十七娘已經帶了她自己做的點心進來，第一句話就是：“賀喜姐姐。”

    楚小珊一怔：“何喜之有啊？”

    十七娘說：“姐姐馬上就要侍寢了，是咱們這一波女孩子中最快的，這難道不值得慶賀嗎？”

    楚小珊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她其實是想著，之前十七娘還說著一輩子不侍寢也是好事兒，如今倒好，才幾天啊，就變了心思，還要為這種事情恭喜她。

    十七娘輕聲說：“你是皇貴妃的妹子，皇上哪怕誰也不碰，也不能不讓你侍寢，這樣做，皇貴妃的臉面擱哪兒啊？”

    楚小珊嗯了一聲，心裏無限惆悵。

    她覺得這就是一個禮貌性的侍寢，皇上未必多願意，但於情於理於臉面上總要敷衍一番。

    她身為一個被敷衍的物件，還不得不高高興興的謝恩。

    十七娘又輕聲說：“況且皇上生的很美貌，我覺得姐姐這一趟去，算是享福了。”

    楚小珊猝不及防聽到這話，頓時小嘴張圓了，一臉震驚盯著十七娘，頗有種過去不認識你啊，好傢伙你這人還藏著這一手的效果。

    楚小珊努力回憶皇帝的臉，但她發現，自己緊張得要命，當時只顧著殭屍一樣的傻笑了。哪裏記得皇帝到底長什麼樣啊。

    她想到這裏，對十七娘又增加了一層佩服。

    當天的情況那麼混亂，她那麼丟人的情況下，還把皇上長什麼樣子看得清清楚楚，可見十七娘骨子裏絕不是凡女，自有她的清奇之處。

    服侍楚小珊的宮女們都放了心，她們當然看得出來，楚小珊心不甘情不願的，臉拉得老長了，真怕侍寢的時候出什麼簍子。

    十七娘一來，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楚小珊的臉上就浮現若有若無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好看。

    簡單用完晚飯，御前的人就過來接楚小珊了。她也知道這事兒斷無推搪的道理，只能對著十七娘悲傷一笑，十七娘低聲說：“姐姐若能順利產子，生一個兒子的話，將來我們閒暇時間就很好打發了。”

    還給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楚小珊到了皇帝的寢宮，獨自一人站在屋子裏，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嬤嬤之前說的都是些非常具體而微的技術性知識，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的，竟然忘了告訴她，進了寢宮之後，自己到底是該站著，該坐著，還是該跪著。

    等會兒皇上出現了，自己是該活潑點還是該端莊點呢。

    第一句話肯定是她跪地給皇上請安，第二句話要說什麼呢。

    還是說，該和話本里說的故事一樣，把自己剝得個精光，躺在床上對皇上嫵媚一笑呢。

    楚小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能耐嫵媚笑出來，她抿嘴彎唇，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哆嗦。

    站了也不知道多久，皇上遲遲不來，她左右上下看了一遍，終於一拍腦門子說：“我看我還是該誘惑一下皇上。免得我表現得不好，讓姐姐丟人。”

    她走到龍床前，因晚飯在十七娘的陪同下不知不覺就吃的多了，此刻一看到柔軟光滑的床褥，油然生出一種此時就該倒下睡覺的衝動。

    她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長衣脫了下來，想了想，又把外衫也褪去了，只是下一件紅菱色的小衣和絲蘿長裙，她爬上床，橫臥著一手朝前，一手搭在纖細的腰肢上，想象著前方是即將進來的皇帝陛下，嘗試著做了一個煙視媚行的眼神。

    然後皇帝應該會走過來了，她再嬌滴滴地喊一聲，皇上。

    接下來該怎麼辦？

    去握住皇帝陛下的手，把他牽上床。

    最後一步，……，楚小珊覺得已經努力了三四步了，最後一步，總該輪到皇上出把勁兒了吧。

    她疲倦至極，眼皮子直打架，已經沒辦法繼續想下去，乾脆將自己往被子裡一卷，就立刻閉上眼安然而睡。

    皇帝是收到了臨時的緊急軍機，漠北那邊出了事情。

    他回到寢宮裏的時候，早就忘記了自己還叫了人侍寢，宮女幫皇帝換下常禮服，穿上寢衣，他回到房裏，就往床上一躺。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