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翠翹一怔，看著楚小珊：“你想頂蘋果？”

    楚小珊說：“也不是想不想的，反正頂就頂吧。”

    她偶爾有活得不耐煩的感覺，總覺得這輩子活到現在，似乎也沒有幾件稱心如意之是，既然姐姐幫了她這樣多，還需要她出個頭，那她就出唄！

    一旁的孫晴晴已經驚呆了，沒想到世家女中竟有如此出類拔萃，膽大妄為者，她忍不住走到楚小珊面前，重重揉了揉她的腦袋，深情地說：“你這顆頭請一定放心，我一定完璧歸趙。”

    楚小珊雖然猶有幾分恐懼，還是被她說得笑出聲來：“好的，我信你。”

    孫晴晴覓到了合適的人選，回頭得意地看著胡翠翹，意思是問她，你呢，有合適的人幫你頂蘋果嗎？

    胡翠翹沒轍，側頭左右看看，所有被她看到的世家女都情不自禁朝後退了一步，一瞬間空出一大片地兒來。

    胡翠翹沒轍，只好看著自己的族妹，庶妹平時一點用也沒有，這時候也不出頭幫姐姐，那可真是個廢物了！

    胡翠翹的族妹嚇得臉色慘白，她平素沒少幫姐姐鞍前馬後的忙活，只是沒想到，如今連小命都要捨出去。

    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家姐姐的弓箭之術？雖然還行，可也就是還行而已。

    腦袋上頂一個蘋果，那可就要靠對方來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

    萬一射偏了呢？

    萬一射死了呢？

    萬一沒死，但是射中眼睛或者把臉射破相了呢？這位庶妹嚇得渾身發顫，但在胡翠翹兇狠的眼神裡，還是勉強站了出來。

    她垂著頭，一臉絕望地看著胡翠翹，顫著手把蘋果放到了自己的腦袋頂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孫晴晴鼓勵楚小珊：“你別怕，我的射箭技術可好了。我在家的時候，都蒙著眼睛射箭，沒有一次脫靶的！我爸都說過，如果我是個男的，如今就在軍營裡頭建功立業了！”

    楚小珊說：“沒事，我不怕。”

    其實她也怕，不過事已至此，說怕也要頂蘋果，說不怕也要頂蘋果，索性把自己的姿態擺得高一些。

    楚瑤坐在一旁，身體微微前傾，她對自家妹妹是極擔心的。她實在不懂，妹妹怎麼會突然就自發的跑去頂碗了呢？

    皇帝在一旁看得出神，笑著說：“貴妃，你的妹妹真有趣。”

    楚瑤苦笑：“我也覺得她一向很有趣，從不按循規蹈矩的方式生活，總讓人大吃一驚。”

    皇帝看著楚小珊的眸子深沉了一些，他倒是覺得宮廷一灘死水，如果楚小珊能夠入宮，想必會有趣多了。

    楚小珊側頭看身邊的少女，她雖站直了身體，但一條湘裙不住顫動著，宛如水上的漣漪氾濫。

    楚小珊還有精力鼓勵她：“你也是，千萬別怕，你要是抖了，說不定就射中了。”

    少女牙關咯咯作響：“你是在鼓勵我嗎？還是在嚇唬我？”

    “我當然是在鼓勵你。”楚小珊小聲說：“她們倆都是爲了出風頭才比賽射箭的，你別擔心，絕不會讓我們血濺五步的，那多丟人啊！”

    少女說：“是啊，她們要是失手，頂多是丟人。可我們是要葬送一條小命！”

    楚小珊低頭說：“也是。”

    “所以你還打算怎麼鼓勵我啊？”

    少女臉色慘淡，看著楚小珊問。現在整個場上，她覺得和自己同命相連的，也只有這個女孩兒了。

    “那我們互相約定，如果誰被射死了，另一個每年清明鬼節都去給她上香，怎麼樣？”

    “……閉嘴！”

    另一邊，胡翠翹和孫晴晴也在決定誰先射箭，誰後射箭的輪次。

    要知道，如果一個人先射箭，且表現得非常好的話，會給後面的人很大壓力。

    胡翠翹自知技巧不如孫晴晴，其實更希望先射箭。孫晴晴當然知道她那點小九九，都到了這般決勝地步，她也不會做任何退讓。

    “不如划拳論勝負！”

    可惜，胡翠翹三局兩勝，輸給了孫晴晴，孫晴晴得意地挑高眉毛，舉起了丫鬟送上來的小弓。

    這把特製的弓箭比一般的弓箭要輕一些，極適合女子的臂力。她往常在家裏已經練習過很多次射箭技能，如今已經是信心滿滿，望著楚小珊點了點頭，手中一放，只聽嗖一聲，那箭頭直戳到楚小珊頭上的蘋果，而楚小珊今天斜插著一根紅玉髮釵，仍舊紋絲不動，顯見孫晴晴箭術的嫻熟。

    楚瑤沒想到自家妹子竟如此膽大，忍不住領頭拍巴掌。

    頓時，場上涌動出如雷的掌聲。

    而後，楚小珊將被射到地上的蘋果和箭一起撿起來，放到托盤上。

    又拿了一隻鮮紅的蘋果頂在腦袋上，抬頭衝孫晴晴嫣然一笑。

    孫晴晴若說一點不緊張，那也是假話。但楚小珊這樣的鎮定，給她帶來無窮勇氣，她英氣的雙眉微揚，再次搭弓射箭，只聽嗖一聲，又正中蘋果，這一次箭發得輕盈，竟連同蘋果微微抖動，留在了楚小珊的腦袋上。

    楚小珊笑著說：“這隻蘋果聽上去很脆甜呢，味道應該很好。”

    沒想到這麼緊張時刻，她還顧著蘋果好不好吃，真是個十足的吃貨！

    大家都哈哈大笑。

    到了第三箭，孫晴晴已經如一個老將一般鎮定自若，而楚小珊也更有信心，自己這顆頭也算是保住了。

    她穩穩託著蘋果，挺直脊背，望著孫晴晴笑了笑，孫晴晴手中弓箭一發，第三下也是正中蘋果。

    楚小珊甚至笑著旋身，輕盈舞動著自己的身體，然後將最後一個蘋果從腦袋上拿下來，又放在托盤裡。

    眾人再次爆發如雷鳴的喝彩掌聲，如此激烈精彩的比試，讓一眾世家女都看得熱血沸騰！

    而她們和一般鬥狠逞兇的男人相比，最大特點就是，真心實意希望頂蘋果的人能活下來，千萬別看到一箭把人胸脯子給射穿了！

    孫晴晴技藝如此精湛，她落落大方地笑著，走上前去牽住了楚小珊的手，向皇帝和楚瑤行了一個萬福禮。

    皇帝也笑了：“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