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目光幽幽，看著幽幽的燭火，確實對生下這個孩子多了一份興致。但是她可不是普通小戶人家的女子，如果真想要生下一個孩子，自然不會當成私生子就這麼隨隨便便生下來，隨隨便便扔掉。

    一提到丟棄孩子，長公主倒是想起一件多年前的往事。

    她身為先帝最喜歡的女兒，其實和麗妃的關係卻非常好。

    麗妃的相貌太過昳麗，導致在男人眼裏，只有她那張昳麗無匹的美貌面容，而不會過多關注麗妃的性格，而長公主身為一個女子，自然不會被另一個女子的容貌直接迷惑得失去理智。

    她對麗妃的喜愛，是發自肺腑的。真正喜歡她的，其實也是她天然無矯飾的心。

    記得當初在麗妃的宮裏，她常常和麗妃聊起朝中到底哪個年輕官員纔是真正的美男，哪個武官纔是真正的俊美。

    麗妃娘娘看上去端莊嫻雅，其實不過是在皇帝面前的偽裝罷了。她的本性，如果照長公主看來，和自己的區別並不大，都是喜歡美男子的年輕少女罷了。

    而麗妃娘娘死前，曾有傳聞，她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老皇帝的。其實長公主覺得八九不離十。

    雖然麗妃娘娘在那個時候，已經不願意和長公主交心說話了。可長公主也明白，她被她自己信賴的女官欺騙過，而後又幾次遭遇挫折，膽子已經比剛入宮的時候小太多了。

    況且，自己到底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她始終害怕自己是站在父親那邊的，也是正常的。

    那時候，宮裏頭除了麗妃之外，其實還有一個人懷孕的情況不太正常，最後，那人最後說自己生了個死胎。

    可是長公主曾聽有人和她說過，有一個和那女子相熟的太監離宮採買的時候，手中的提籃發出了近乎於嬰兒哭聲的聲音，當然，撩起籃子的蓋布後發現，原來並不是嬰兒，只是一隻漂亮的小貓。

    那個太監託辭是，那貓兒是那女子的心愛之物，想給貓兒去寶華樓打一副漂亮的金鈴鐺。又怕宮裏頭的工匠說閒話，就悄悄的把貓兒帶出去了。

    可是那人又說，那籃子很深，頭一層裝一隻滿月的小奶貓綽綽有餘，第二層若放一個不足月份的嬰兒呢？其實也放得下。

    當年的事情到底如何，已經隨死去的人而煙消雲散了。

    如今長公主想要再生一個孩子，其實也是被如今兩個孩子給氣的，舞陽郡主和往日一樣，一巴掌打不出一個屁來，不像是長公主的親女。

    而裴清的膽子就太大了。其實如今這世道，龍陽之癖根本不算什麼，貴族們私下養幾個美童消磨，也是常有的事兒。

    沒人會說什麼。

    但是沒人說什麼的關鍵是，一來，這些人不會把美童當正經事兒來看，都是消遣的玩意兒。

    二來，無論養多少美童，甚至就直接去兔兒爺的秦樓楚館呆著不出來了，這些人也有譜兒，不耽擱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只要這兩件事兒辦好了，隨他們爺們兒怎麼出去瞎鬧呢。

    偏生裴清不是這樣，竟鬧的和六皇子同出同入，彷彿一對正兒八經的夫妻了。

    這就罷了，有傳聞說六皇子是做妾婦的那一個，對六皇子多有毀謗，這裴清倒是膽兒大，直截了當當著眾人的麵，以妾婦服侍丈夫的儀態舉案齊眉服侍六皇子，非說自己纔是妾婦。

    裴清這樣五大三粗的英俊漢子，卻說出這種話來，固然有一部分人當笑話來看，可也有一部分人是當真的信了。

    事兒傳得沸沸揚揚，長公主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被裴清丟盡了。

    把裴清拉回府裡好一番訓斥，沒想到裴清一直直著脖子，直著眼睛瞪著長公主，似乎根本不把事情當回事。

    “孃親，我願意和六皇子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不也是被你逼的嗎？”

    “我逼你！？”長公主差點把肺管子給氣炸了。

    “娘，你在我爹病中已經忍不住開始找男寵了，一想到女人都是你這樣的，我就覺得六皇子無比可愛！”裴清這話一說出口，長公主就氣的一巴掌把他打得臉都側了過去。

    “娘，你打死我，我也是這個說法。”

    裴清的嘴角滲出鮮血，若他說一句服軟的話，哪怕是隻說一句，公主都不會繼續生氣。畢竟是她自己生的兒子。

    沒想到裴清卻說這話繼續氣她。

    長公主氣的渾身亂顫，抬腳又踹了他重重一記：“沒出息的東西！”

    說著就把人給趕了出去。

    公主和蘇衍在窗前說悄悄話，她心說還是這個年輕人懂的自己的心事，可算有一朵解語花把自己的心情稍微疏散了。

    長公主也知道蘇衍的父親如今犯了事兒，便柔聲問他，是否需要她幫忙一二。

    其實這是長公主極難得的體恤男寵的心情了。其他時候，男寵要麼是賣身契一簽，直接成了下人。

    要麼公主只會賞賜財寶金錢，絕不會關心他家裏有誰，出了什麼事兒。

    蘇衍立刻察覺到公主的動搖，他深情款款抬頭說：“殿下，雖然我掛心我的父親安危。但是他到底該怎麼處置，我認為還是等待大理寺下決斷的好。若我父親真的犯了法，就該讓王法來制裁他。哪怕他是我的父親，我也不願爲了他，讓公主你冒險徇私枉法！”

    公主點了點頭，對蘇衍的喜歡更加上了一層樓。

    她就覺得蘇衍這人的脾氣，比其他男寵都要清高倔強一些。

    折服這樣的年輕人，給她帶來的心理上的滿足感，遠勝過其他男寵的奴顏屈膝。

    *

    舞陽郡主和一個女孩兒悄悄蹲在外面。

    另一個女孩兒也是京中權貴之後，是郡主的手帕交之一。

    周萌嫁人前後脾氣性格大變，她們已經不再是好友。

    而這個女孩兒心直口快，說話真是有一句是一句。

    “我知道，我哥哥就是因為母親纔不願意回公主府住，甚至不想成親的。”舞陽郡主悶悶地說。

    她的手帕交想法卻不一樣：“可我覺得你娘長公主殿下真的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