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表妹駕到
“什麼?真的紮好了?”
苗小小端了一面銅鏡來,李嬤嬤往鏡子裡一照,果然有一根銀針砸在側邊腦袋上。
她徹底服了:“真的一點也不疼,侯大夫這手藝真是絕了。”
洛笙細細給她紮了一回針,說:“李嬤嬤不妨回去先歇著,等晚上可能就有葵水的信兒了。你若到時候信得過我,再來請我。”
李嬤嬤一直有腰腹隱隱作痛的老毛病,銀針紮下去,確實是好多了,她是個有決斷的人,毫不猶豫地說:“侯大夫,勞煩你穿女裝吧!”
洛笙一怔,說:“這就信我了,不再考慮考慮?”
她若是拍著胸脯子打包票,李嬤嬤還不一定信她。可她偏偏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李嬤嬤對她的信賴感從三分將信將疑,到七分有把握,且試一試。
她說:“我這老嬤嬤只有一個要求,侯大夫你的女裝要打扮得像一點。”
洛笙反被她逗了,只好苦笑著翻回自己的舊衣服,苗小小匆匆進屋,低聲說:“我幫你化個妝。”
洛笙正憂心自己是女扮男裝,又來了個男扮女裝,這鬧得跟俄羅斯套娃似的,一個不小心就得被人揭穿老底。
有苗小小幫忙那就簡單多了。
苗小小幫她把雙眉描得更修長濃黑,又用黛粉摻雜茉莉花粉,調出深一些的顏色,把臉上的稜角打出來,再換上過去洛笙穿的那套成衣,女裝的俏麗裡就帶著五分英氣,看上去頗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
“怎麼樣啊?”苗小小有些忐忑地問。
她一路頗受洛笙的照顧,很想幫上忙。
“完美!”洛笙豎起大拇指,苗小小抿唇一笑。
她裝扮好,李嬤嬤上下打量一遍,忍不住笑著說:“真是個俊秀大姑娘了。”
洛笙也不害羞,衝她微微一笑,說:“咱們這就上路吧。”
原來蔣家的宅邸並不在城裏,反倒是在城外三四里地的地方,聽說蔣家的老宅比這裏更遠,那些族人大多住在那邊。
蔣夫人年紀不大就喪夫守寡,她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若非她年輕時脾氣爽利,恐怕先夫留下的資產,早就被族人全都侵佔了去。
只是她雖是女子,到底能力受限制,再努力,原本的大片土地還是給人佔了去。蔣夫人只圖個眼不見心不煩,便遠遠遷居至此,和她自己孃家的姐妹住得近。
可惜幾年前,她孃家的姐妹也過世了,蔣夫人大哭一場,身子骨就越發的不好了。
到了蔣家大宅,洛笙見這宅邸佈置得果然很漂亮,是大戶人家的模樣,只是林木過於茂盛,常青樹頗多,也有很多樹露出枯枝,在陰沉沉的冬天,看上去有些悽楚。
蔣夫人戴著個臥兔兒,斜靠在大迎枕上,一旁坐著個漂亮少女,正在和她說話。
少女是她的女兒,叫蔣雪音,今年十六歲,和沈清月一般大年紀。
她和沈清月的關係非常微妙,沈清月和她是表姐妹,比她大數月,十多年前蔣夫人喪夫後,就搬來此地,兩個女孩兒可以算是一起長大的。
因為蔣家只有一個孩子,蔣夫人又常年生病,她姐姐活著的時候,蔣夫人就常常把女兒送進沈家去。
蔣家和沈家都是有錢的大戶人家,若真論地位清貴,其實蔣雪音的父親曾在京中擔任戶部侍郎,官居四品,而沈百萬不過是一個鉅富商賈,她的身份要比沈清月高許多。
可她和沈清月一起玩兒的時候,蔣父已經亡故,他們這一支因沒有兒子,蔣夫人曾過繼了一個族弟的兒子到自己膝下,這才把一大半的家產保住。但那孩子看著身體健壯,前些年卻又生病死了。
蔣家人便不免認為這一切都是蔣夫人從中作梗,她收養孩子,不過是爲了保住自己的錢財,保證自己和女兒的享受,並沒有幫蔣家延續香火的意思。
蔣家人來鬧過幾次,沈百萬在當地財大氣粗,自然派人來保護孀居的小姨子。
蔣夫人這才落下清靜。她便教導女兒,凡事多讓著沈清月一些,沈清月是姨母女兒,又比她大,身體又不好,不能生氣的。
可兩個女孩兒畢竟年紀相仿,牙齒和舌頭都有磕著碰著的時候,何況是一對錶姐妹呢。
蔣雪音還真和沈清月鬧翻過,爲了一枚珠釵。
那是蔣夫人出嫁前的一根珠釵,五色鳳凰樣子,鑲嵌無數珠寶,燈下火彩亮眼,光華璀璨。
蔣雪音原本是最喜歡那根釵,很想母親送她。
結果一次蔣夫人收拾妝奩,正巧遇上沈清月來家中做客,便看到了那根髮釵。
她剛說了一句好看,蔣雪音就急了,因為她知道,所有人都更加疼愛表姐,根本不把她當回事。她趕緊說:“那髮釵母親說了,等我及笄禮的時候送我的。”
沈清月抿了抿嘴唇,只是說:“哦,是嗎?”
過了數月,蔣雪音本把這個小插曲給忘記了,誰知她去沈家玩兒,卻見沈清月坐在梳妝檯邊梳妝,隨手拿起一根珠釵,五色鳳凰,以不同的寶石裝鑲,陽光下璀璨生輝。
她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髮釵隨手插進身旁婢女的發間,說:“送你了。”
婢女一喜又是一驚,立刻說:“小姐,這麼貴重的髮釵,奴婢不敢收。”
沈清月斜眼瞥了蔣雪音一眼,笑著說:“我說送你了就送你了,我家何等富貴,不過是一根珠釵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蔣雪音聞言大怒,衝進沈清月閨房,伸手就去拔婢女頭上的髮釵。
婢女嚇得連滾帶爬的,沈清月卻說:“哎呀,不過是一根髮釵,你怎麼還動手搶了?你堂堂一個戶部侍郎的官家女,原不是我們商賈人家的女兒比的上的,怎麼就能動手搶我家婢女的東西?說出去,表妹你不嫌丟人嗎?”
蔣雪音氣的一掌去推表姐沈清月。
沈清月應聲而倒,病了個把月。
直接把蔣夫人給氣倒了,蔣夫人罰她跪祠堂,罰她抄寫女則,罰她親自去和沈清月道歉。
罰她對天發誓,這一輩子不準和沈清月鬧彆扭,不準惹沈清月生氣。
蔣雪音心裏頭氣的是牙癢癢的,可對方是吹一吹就壞的美人燈籠,她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