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下了開藥膳鋪子的地方，大家就都開始幹活了。

    蘇徹還沉浸在自己的一頭仙人般的雪白長髮變黑的打擊裡出不來，坐在一邊長吁短嘆。

    洛笙已經手腳利索把店鋪一樓的地全掃了，掃到二樓的時候，毫不客氣照著蘇徹的腳就掃了過去：“勞煩你把腿抬一抬，怎麼臉變年輕了，力氣倒是變小了呢？”

    蘇徹躲得慢了一點，小腿被掃帚抽了好幾下，他哎呦哎呦的叫起來，一旁的大白幸災樂禍地嘎嘎叫。

    這就叫塑膠主人和塑膠寵物的感情吧。

    好在侯暮白、苗小小和萬大娘都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一個上午功夫，鋪面就掃出來了，收拾的乾乾淨淨，地上不染一絲塵埃。

    洛笙此時仍舊偽裝自己姓侯，便請蘇徹寫了幾個大字：侯家藥鋪，百年老字號。

    侯暮白都吃驚不小：“咱們店哪有一百年的歷史啊？”

    洛笙微微一笑，在下方描了一句簪花小字：還差九十九年。

    侯暮白湊近看清了，忍不住笑出聲，他一直覺得自己很猴，沒想到大小姐比他猴多了。

    招牌描出來後，侯暮白找了附近一家做木質招牌的，選了一塊有些瑕疵的便宜木料做了，用漆一刷，誰也看不出來招牌背面有好幾個疙瘩。

    還差九十九年那幾個小字，苗小小熬夜用鮮紅的絨布繡金線繡好，迎風一掛，又鮮豔醒目又有趣兒。

    蘇徹擅長找藥材，小城附近頗有幾家藥鋪，其中一家的質量明顯更好，蘇徹自以為還是過去那道骨仙風的老神仙呢，帶著鶴就去討價還價。

    那店夥計挺客氣的：“您這年紀就開鋪子了？”

    “不錯。”蘇徹想摸鬍子，結果摸了個空，心中十分惆悵。

    “這些藥材，如果我們常年要，你給多少價？”

    夥計仍舊很客氣：“咱們店鋪的價格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你要多少，都得按照這上頭的價錢給！”

    蘇徹有點不高興，這就不地道了。做生意的都講究一個短期購買和長期合作。

    他蘇徹活了幾十年，不可能不懂的這些。這人是把他當傻子哄。

    門口突有馬車停下來，夥計一聽到那鈴聲，就立刻殷勤地迎了出去，還不忘叮囑蘇徹：“勞駕讓一讓，您帶的這鵝讓一讓！”

    大白撲閃翅膀，非常不甘心，它不是鵝。這個愚蠢的人類！

    蘇徹真沒想到，自己還有被人看扁的一天，他越發想念自己的白頭髮了。

    進來的人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中年僕婦，穿著打扮相當不俗，一進來就深鎖著眉頭：“我家夫人這陣子不過偶染風寒，卻又不能起來，上回你們掌櫃給開的藥，勞煩再給幾副。”

    那夥計說：“好來，稍等。”

    蘇徹咳嗽一聲，說：“吃藥怎能不先診脈呢？”

    那中年僕婦顯然是極憂心的樣子，一聽旁邊有人說話，便上下打量了蘇徹兩眼，見他生的相貌不俗，但看上去年紀並不太大，至多二十多三十歲的人吧，不過身邊還養了一頭很精神的大鵝，看上去十分特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中年僕婦嘆氣說：“我家夫人珍重身份，不願讓外男進入內宅，這家店鋪的掌櫃和我家夫人是遠親，幾年前去幫我家夫人看過脈，開了一個方子。當時吃著不錯，如今這幾年，便總是吃這個。”

    蘇徹記得小師父洛笙的叮囑，隨口說：“吃藥需先診脈，沒有直接吃的道理。人的病症是隨時發展的，根據或好或壞，至少三天調整一個藥方纔是正理。”

    中年僕婦也有些見識，知道看病是這個道理，她上下打量蘇徹一遍，嘆氣說：“誰說不是呢，只是先生您也是個男人。您若是個女子，我把您引到夫人面前，幫夫人診一診脈也好啊。”

    蘇徹一聽，眼前頓時一亮，笑著說：“這有什麼難的啊？我有一個師父，他生的……相貌娟秀若女子，把他打扮成女子，讓他進內宅幫你家夫人看看病就行了。不過話說在前面，我們新開了一家藥膳鋪子，這病若是治好了，診金是不少的。”

    中年僕婦微微一笑，心說我家老爺是什麼人，我家夫人又是什麼人，怕是你們都不知道吧？說出去你們怕是要嚇死，區區一點診金算什麼？

    她家夫人的病是拖延太久了，眼看著臉上的肉一點點都沒了，乾瘦得跟骷髏似的。

    洛笙萬萬沒想到，蘇徹出去一趟就給侯氏藥膳鋪子招徠第一單生意，而且這生意還要“他”假扮成一個女子。

    那中年僕婦姓李，李大娘是個爽利性子，上下一打量洛笙，立刻樂了：“這位蘇大夫，怎麼你的師父比你還年輕啊？”

    該不是和她開玩笑吧，她可是整個蔣家的內管家，在蔣家除了夫人，就沒人比她更厲害。連小姐蔣雪音那刁鑽脾氣，都得極尊重她。

    她可容不下有人招搖撞騙，和她開玩笑，讓她在夫人面前丟人現眼！

    她看了看李嬤嬤，便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李嬤嬤，你可是有……的婦科病啊？”

    蘇徹想必也看出來了，不過他是個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說。

    李嬤嬤一怔，老臉頓時一紅，沒想到這清秀小哥居然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過她確實一直有洛笙說的毛病，每月的例假來的都不準，早早就有絕了的跡象。

    聽人說過，女人就靠這一點子葵經，若是斷了，人就立刻老了。

    洛笙一笑說：“李嬤嬤你坐下，我幫你扎一針，你就能好了。”

    李嬤嬤半信半疑坐下，看她開啟布袋子，裡面長長短短全是銀針頓時嚇了一跳：“這些都扎到我身上嗎，疼不疼啊？”

    洛笙左手已經拿了一根針，細若牛虻，右手往最粗的那一根一指：“是啊，要扎最粗那根！”

    “啊！？”李嬤嬤瞳孔震動，嚇得不輕。

    “疼得很呢，嬤嬤你怕不怕？”

    “啊，這……”李嬤嬤還帶了兩個小丫頭，當著晚輩的麵，她承認怕疼嫌丟人，不承認吧，她真怕，心都提起來了。

    洛笙一根針早扎入她的穴位中，微微一笑說：“是怕的吧？”

    “嗯……”

    “那你現在還怕嗎，我都紮了一根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