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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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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落下的病根

    “我拿了些碎銀出去,也沒人敢和我說的,真是奇怪,這大夏的皇帝到底是做了什麼事?”

    宋雲初微微牽起嘴角:“既然如此,就等那位陛下親自告訴我吧。”

    她點燃桌上的蠟燭,用燭光燒掉了那張紙條,神情莫測,“能夠說出君心明月的人,如何變成如今的陛下?”

    青黛心直口快道:“您忘了事,也許他也忘了事呢。”

    宋雲初愣了愣。

    她說青黛,自去拿賞錢罷!

    是了,她豁然開朗,太子側妃縱火,京中無人提起此事,夏帝喜怒無常,祝南弦也模稜兩可,這樣的態度與她在柔郡何其相似,皆是失憶所致。

    這大夏的皇帝,竟會和她這麼巧。

    從前她只覺得楚王越昏庸,如今卻細細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不禁有點後怕,若是此事早就安排好了,那她與沈星野,豈非都落入了楚王的計謀?

    那麼她的父親宋瀾在其中又是什麼角色?

    “我自詡聰明,卻到今日才弄清狀況,看來離開柔郡,並非壞事。”她緩緩敲著桌面,悠然想道。

    金光殿四方空中有雀鳥飛過,她坐於一株老梅樹下飲茶,摸著衣裳上的鶴紋不知想些什麼,突然道:“青黛,我有些心悸,去請尹太醫來看看罷。”

    尹善若常年行走於各宮之中,縱火案不能提及,總有事情能打聽的到。

    尹太醫隔著一塊絲巾給她摸了摸脈,開了個尋常方子道:“娘娘身體虛弱,心悸胸悶難治,只能好好養著,我開了方子,叫青黛來太醫局拿藥煎煮,每日三服。”

    “有勞尹太醫了。”她點頭致謝,卻支開青黛,過了會兒有點羞恥地偏過頭,訥訥問道,“太

    醫……我有一事還想請教你。”

    尹善若見她如此情態,有點緊張地問:“何事?”

    宋雲初深深吐了口氣,半掩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昨夜冬宴,陛下留我宿在龍衍宮,既然成

    了大夏的人,就想好好服侍陛下,錦妃看我不慣,我卻想問問陛下身體可否康健,我自南楚出嫁時帶了許多好東西,想著總歸無用,不若給陛下補身子,免得他政務操勞,頭痛失眠。”

    一段話說完,她又趕忙添了一句:“若是不方便,尹太醫不說也行的。”

    尹善若先是被她夜宿龍衍宮一事驚到,又被沈星野臨幸她的事情驚了第二次,結結巴巴說:“陛下身子倒是尚可,只是容易頭痛,許是因為縱火案一事,性情也大變了,常年用太醫局的薰香鎮痛的,勞娘娘一番好心了。”

    宋雲初便點了點頭,仍是一副擔心的模樣,殷切說:“若缺什麼,找我就好。”

    尹善若咳了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娘娘先緊著自己吧。”

    “多謝尹太醫了。”宋雲初還很入戲,子捧心般撫上心口,“我心中有數,勞煩你跑一趟了。”

    “不勞煩。”尹善若來時匆匆去也匆匆,青黛回來時他已走了,只留宋雲初一人怡然自得地沏茶,還給青黛也倒了一杯。

    “怎麼說,可有出什麼毛病?”這話青黛問的是宋雲初。

    宋雲初把茶推給青黛:“老毛病了,無礙,喝茶罷。”

    青黛這才放了心,又聽宋雲初道:“你從前在家裏學的按摩手法教一教我,我得空了給自己捏一捏。”

    青黛自然滿口應是,教完了才發覺不對,宋雲初金貴,舞文弄墨的手哪會用來給自己按摩,這學去了有何用,何況她家小姐腦子裏的淤血憑藉按摩並不能去除。

    她的小腦袋裝不下這許多疑問,過了一會兒就也忘了,只當宋雲初是好奇,自是想不到這一手是要留給沈星野的。

    碎冰殿收到賞賜的時候,金光殿也送進去了許多物什,綾羅綢緞、寶器古玩,都是上品。

    宋雲初看著兩大箱子快要溢出來的東西扶額:“好大的排場……”

    這許多好東西竟就這麼被夏帝一股腦塞過來,不收白不收,宋雲初心安理得地叫青黛藏進庫房。

    夜間沈星野果然擺駕金光殿,宮女太監都跪了一地,宋雲初提著個琉璃宮燈走過來,夜色昏暗,沈星野遙遙望去,燈光更顯美人如玉溫潤,毛絨披風鬆垮掉了一邊,好像這個人已等了許久,都來不及站起來打理衣服。

    “用膳了麼?”沈星野快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燈穩穩舉著,“叫人送去的東西可有喜歡的?”

    宋雲初說:“沒吃。”

    沈星野頓了頓:“為何?”

    宋雲初看向她,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花爛漫,萬千顏色流於面上,豔麗繽紛。

    “我在等你。”宋雲初說,“我覺得你會來找我,就等著了。”

    沈星野一瞬間被她灼灼豔色攝去了神魂,定了定神才道:“愛妃不怕是斷頭飯?”

    宋雲初沒理他,招手與青黛吩咐上菜,自顧自輕盈地走進了溫暖的寢殿。

    沈星野落在後頭,手裏還拿著那盞宮燈,來福正要接過去,沈星野搖了搖頭,緩步也跟了進去。

    松茸雞湯煮了掛麪,青嫩的白灼菜心,生燙的鮮蝦子,宋雲初平日裏吃飯不多,便是沈星野來了也只多添一雙筷子。

    她吃飯慢,小口小口地嚼,一點聲響也沒有,一頓飯吃得安靜又美滿,卻勝似一家人了。

    沈星野席間還給宋雲初夾了菜,宋雲初也很給面子地吃了,吃得小腹凸起,滾滾的軟肉掩在厚重的絨衣裡,她慢慢揉著,問沈星野:“陛下,不走麼?”

    “你今天傳了太醫,人不舒服?”沈星野問。

    宋雲初道:“老毛病了,是去歲落的病根。”

    “怎麼回事?”沈星野好似很感興趣,接著問。

    “落了水,嗑著了腦袋。”她言簡意賅,目光瞟向沈星野的頭,“比不得陛下身體康健。”

    沈星野卻抓了她的手放到腦袋上,緩緩說:“孤頭痛。”

    他鷹隼般的目光緊盯著宋雲初想要看她作何反應,只是任何反應都不是宋雲初現在這樣曲起手指在她臉側緩慢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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