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幹嘛餵我
來福在一邊偷覷帝王臉色,看出他心情不錯,清清嗓子道:“陛下早膳用得少,不如與雲妃一道用些罷。”
沈星野看他一眼:“你倒機靈。”
於是等早膳擺上桌面,宋雲初瞪著坐在對面的皇帝發脾氣:“陛下怎麼也在?”
沈星野慢條斯理喝了一口粥:“孤來用膳。
宋雲初憋著氣吃飯,筷子勺子叮鈴桄榔響,表達出自己在生氣的樣子,沈星野看她一眼,湯匙轉了個向,一顆小餛飩塞進宋雲初嘴裏,紫菜蝦米的湯流進她唇間,宋雲初下意識跟著嚼了嚼,肉質鮮嫩,味道竟然不錯。
她皺著眉嚥下去:“你幹嘛餵我?”
沈星野挑了挑眉毛,驚訝道:“孤看愛妃撒嬌,料想愛妃要孤多親近你,原來不是要孤餵你吃飯麼?”
“……”宋雲初徹底無言,沉默地吃自己的飯
一邊站著的飛鴻、來福俱憋著笑。
怎麼會有這種輕佻的皇帝,用自己的勺子給別人餵飯。
宋雲初氣鼓鼓地擦了擦嘴,說:“我吃完了,陛下現在要把我打入大牢麼?”
沈星野看著她笑:“怎麼會?你回宮去吧,既然都送到孤身邊來了,就安安心心當你的妃子,孤堂堂帝王之尊,還會怕你小小奸細不成?”
還是覺得她是奸細嘛!
宋雲初爽快站起身點點頭,惡狠狠道:“那陛下可要傳鎮遠侯來好好問話,為何要替我這奸細辦事了。”
“那是自然,來福,去傳桐月來罷。”他仍坐在位上,八風不動。
祝南弦自下朝後一直在乾儀殿門口罰站,終於有人喊他去龍衍宮,他挪了挪發麻的腿,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跟著來福進宮。
宋雲初正好走,見到他一言不發,冷著臉目不斜視地走了,祝南弦緊張萬分,頭一次生出要倒大黴的感覺。
他的好兄弟、大夏的好皇帝沈星野正似笑非笑望著他,親密地喊:“桐月。”
他抖了抖身子,跪下去聲情並茂地道:“陛下!是您讓臣在庫房隨便挑東西的!臣冤枉啊!”
好一個鎮遠候,皇帝還未問話就先叫起屈來了,不愧是大夏最能的能臣
宋雲初認路還不太清楚,來福帶著她回去。
青黛遠遠地就瞧見她家小姐回來,趕忙迎上去:“小姐,昨夜陛下可有欺負你?”
宋雲初搖搖頭,疲懶地坐下:“這狗皇帝,以為我是奸細呢。”
“那倒還好了,”青黛道,“還有回去的日子。”
青黛滿心滿眼地以為她留在南楚一定能春風得意,宋雲初自己卻知道,從十三出師以來,朝中對她過分的關注,那些虛頭巴腦的花名半點沒有給她好處,宋父無咎從前是帝王之師,卻對宋雲初這位嫡子沒有提出任何的期望,宋家在柔郡如今靠著外戚餘蔭輝煌,未知前路。
這本該是她擔起的責任,卻生生被阻斷了路。
宋雲初無意與一個未知世事的婢子說這樣的話,轉而道:“陛下今日會來金光殿,你可小心些,莫惹他生氣。”
青黛隨口應了一句,半晌回過神來:“陛下要擺駕金光殿,您如何得知?”
宋雲初只攤開那本賬冊涼涼道:“猜的。”
那廂祝南弦好說歹說給沈星野順了氣,走時想起什麼似的,從懷裏摸了一塊青綠絡子的玉佩給他,有意無意提點了一句:“這可是南楚貨。”
沈星野捏著玉佩道:“既然是雲妃的東西,為何在你這兒?”
祝南弦大義凜然道:“臣斷斷不好收后妃的賞賜,便借花獻佛送來了,陛下不要見怪。”
沈星野收起玉佩示意他滾,祝南弦趕緊跑了,飛鴻上前小聲道:“陛下,錦妃娘娘來了。”
錦妃在龍衍宮外候了許久,一雙玉足生疼,她走進來,朝沈星野期期艾艾道:“陛下,妾做了些玫瑰糕
沈星野招手:“昨夜可疼?”
這是在說摔著她的事了。
錦妃往前走了幾步,淚凝於睫,盈盈望著沈星野,小聲道:“痛。”
沈星野便轉頭衝飛鴻說道:“去我庫房,給碎冰殿送些東西。”
飛鴻應下,錦妃默默去拉了沈星野的手,憋著哭腔道:“陛下喜歡雲妃嗎?”
她素來是沒有心腸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沈星野把她帶進宮裏的這數月也沒叫她變得七竅玲瓏,若非帝王寵愛,早已被這吃人的後宮吞得不吐骨頭。
沈星野心裏也知道,到底還是寵習慣了,溫聲回她:“不要胡思亂想,我既把你帶來了,你就在碎冰殿安生住著,吃穿份例一應不會少你的。”
沈星野很少在她面前這樣溫柔體貼,大半是風流而多情的,唯有送她入宮那日,在環罡河畔眾臣驚愕的目光裡突兀地握住了她的手,也是這般溫溫柔柔地問她,要不要隨我入宮去?
那時錦妃望著她英俊的臉,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她好像經歷了一場鏡花水月,沈星野遇見一個更像的就會把舊的贗品拋棄,可她的拋棄也那麼動人,就像她聽宮人說起從前君心明月的故事,心裏生出一絲羨慕與嫉妒,羨慕故事裏被沈星野回話的頭牌,也嫉妒南楚來的宋雲初。
可她什麼也不會,原本就只是環罡河邊的浣紗女,空有這樣一張臉,得了片刻的聖寵已是難得,她沒有高才志學,也不懂得什麼心計,面對宋雲初已是使了全副的精力,卻還是落敗。
錦妃沉默不語,把籃中香軟的玫瑰糕取出放在了桌上,然後深深地跪下來,只說了一句話。
她說陛下,妾一直等您。
宋雲初來環罡之時,父親曾和她說大夏有楚人在宮中潛伏,並把這支暗線交給她。
大風捲朔漠,梨花紛紛。
宋瀾匆匆寫下一行字塞進她手裏,宋雲初現在正摸著那捲小紙若有所思。
“小姐,你叫我打探的事情這宮裏沒有一個知道的。”青黛被支使出去半晌纔回來,累得直灌茶。
宋雲初笑道:“不是無人知曉,而是無人敢答吧?”
“沒錯。”青黛奇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