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初白了他一眼，沒作聲。

    撒晟禾又尷尬地笑了笑：“你不是喜歡戴面具的嗎，我的這個面具是不是比鎮北大將軍那個好看?”

    沈星野隱在車簾後，不屑地笑了：“東施效顰。”

    宋雲初瞥了一眼醋罈子被打翻的沈星野，憋住了笑意，又伸手去抱笑笑。

    笑笑依舊是個粉嫩的糰子，就是半年不見，長了不少還胖了許多，看樣子這個小狼王真的把他照顧得很好。

    可誰知撒晟禾還是沒有鬆開手，威脅似的看著笑笑：”叫我，叫對了，我纔會讓你孃親抱你。”

    果然，這撒晟禾啊還不知沈星野也在車裏，一門心思只想要那糰子喊自己一句爹爹。

    笑笑瞪著眼睛凝了他許久，半晌終於開口：“撒叔叔。”

    ……

    “宋念秋!出發的時候明明說好的，你叫我爹，我帶你騎狼接你孃親。”

    笑笑眼淚都要出來了，委屈了好久依舊沒有改口：“撒叔叔，你不要兇我呀……”

    這孩子耍起無賴裝起無辜來，當真跟他孃親一模一樣。

    撒晟禾都恍惚了，這小娃到底是宋雲初親生的啊！！！

    沈星野這下終於也藏不住了，怒氣衝衝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撒晟禾，你到底要不要臉?”

    笑笑看到沈星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爹爹，他欺負我!”接著撕心裂肺哭嚎了起來。

    撒晟禾卻是皺著眉頭：“沈星野?”

    疑惑地望了一眼宋雲初，接著拍了拍冰原狼的背，面無表情道，“小白，咬他。”

    跨下的異獸麵露兇光，張開嘴巴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

    宋雲初連忙撲在了沈星野身前：“撒晟禾!”

    看出來宋雲初的擔心，只好不甘心又命令道：“小白，先留他一命。”

    末了看著連忙把笑笑抱到了自己的身後，“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宋雲初並沒有告訴撒晟禾沈星野斷念的事情，在撒晟禾眼裏，沈星野還是當時在皇城中要斬盡殺絕的瘋子。

    撒晟禾這下意識護住笑笑的舉動讓沈星野很難受，他雖然中了斷念禁術，但自己所作所為都記得，當初甚至說出要殺了笑笑的話。

    瘋子。

    徹徹底底的瘋子。

    月色灑進馬車，宋雲初又一次握住了沈星野的手，她在滿街花燈的明亮中望向撒晟禾：“都過去了。”

    過去什麼?

    撒晟禾吞下這句想問的話，轉身將笑笑送到了宋雲初懷裏，故作輕鬆調侃了一句：“別孃親孃親的叫，宋雲初現在啊，可哪兒的皇都不是沒辦法保護你。”

    “無妨。”沈星野把笑笑接過來，摟緊了溫暖地看著面前的小人，蹭了蹭他的鼻子，“他現在有自己的父皇，你說是不是?”

    笑笑認真地點了點頭，脫口而出：“父皇。”

    “乖!”沈星野甚是滿意。

    撒晟禾：……

    宋雲初看著這一對人，又一次毫無保留地笑出了聲。

    你看，天空中的煙花多美。

    只可惜……太短暫了。

    是夜，等沈星野睡下了，宋雲初才起身悄悄穿好了衣服，跑去撒晟禾的房間。

    撒晟禾房外臥著那匹叫小白的冰原狼，宋雲初要進去的時候，齜牙咧嘴防備地連毛都豎了起來，僵持了好久，還是撒晟禾發覺不對勁即時跑了出來，才讓宋雲初不至於命喪狼口。

    “大晚上你來找我幹嘛?”撒晟禾不懷好意地笑了，“想通了?覺得我比較好，要跟著我了?”

    宋雲初扶額嘆氣，撒晟禾的臉皮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不，我是來問你，那顆不憶丹還在嗎?”

    “在啊。”撒晟禾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想通了，來來來，我幫你找找，忘記那個不解風情的沈星野多好。”

    “以後跟著我啊，咱們逍遙天地去。”

    撒晟禾的房間裡插了一枝寒梅，落在宋雲初的眼裏不曉得為何有一絲酸澀。

    她沒有回答撒晟禾的話，心裏說了萬遍對不起，手卻伸了過去：“給我吧。”

    撒晟禾只顧著開心，壓根兒沒瞧出宋雲初臉色的不對勁，轉身走向了房間裡的矮櫃前：“我找找，等著。”

    看著燭火中狼王的背影，宋雲初忽然覺得心裏又痛了。

    蠱蟲咬她了。

    其實早就有準備，這些個小蟲子，滿月的時候總會格外興奮，以往還能忍住，不過近日來，宋雲初越來越虛，也越來越受不住。

    她捂著胸口，拼命忍住了要吐血的衝動。

    可眼前撒晟禾的身影卻還是模糊，他彎著腰，額頭上青筋都暴了出來，分明還在冬日裏，宋雲初卻出了許多汗，從肌膚裡滲了出來，沿著臉龐墜落在地上。

    “找到了!”撒晟禾興奮地回過頭來。

    卻見宋雲初已經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接著，一口鮮血忽然噴出。

    “宋雲初?!”撒晟禾連忙衝了上去，一把將她攬在了懷中，“醫官!快!醫官何在!!”

    “不要。”宋雲初抓了撒晟禾的袖子。

    醫官不能叫，叫了撒晟禾就知道自己焚心蠱的事了，以他的性子，要知道這不憶丹是要給沈星野的，他會肯嗎?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漠北的醫官?”撒晟禾急怕了，手足無措地幫宋雲初揩拭掉嘴角的血，“沒事的，你記不記得我問你要了許多玄機的巫醫?我把他們喚來……”

    這更不行了!

    宋雲初慌忙的搖了搖頭：“撒晟禾，撒晟禾不要……我不需要醫官……”

    躲閃開撒晟禾的目光，慌道，“中洲的太醫瞧過了，我就是這些日子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無礙的。”

    宋雲初的樣子反常，撒晟禾也不是傻子，總算是看出了些端倪，凝著眉頭伸出手把在了她的脈搏上。

    久病成醫，這個漠北王從小被寒毒困擾，醫術總也學了許多，這下給宋雲初把脈，才一瞬他就發現了不對。

    “心脈無力。”撒晟禾的臉色越來越差了，搭在宋雲初手腕上的指尖都在顫抖。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

    “焚心蠱?”瞪大了雙眼看著她，不可置通道，“你拿心頭血養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