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再離開你
"全天下人都這樣說我,但我不在乎……清者自清,我相信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
"可是……你不能不信我。”
宋雲初說得絕望,其實這世間對她的偏見和碎語閒言她都可以視而不見,但唯獨,唯獨那個她心尖上的男人不可以不信她,一生所愛,一個她跨越了時空遇見和相愛的人,不能不信她。
這是宋雲初唯一剩下……執念了。
似是靜默了許久,沈星野有一絲動搖,但轉而又惡狠狠地看著她:"宋雲初,事到如今收起你可憐的表情吧,你是不是戲演久了,真真假假把自己都騙了啊?"
最後一根弦崩斷了。
胸腔越來越疼,舌頭上腥鹹苦澀。
來不及再說什麼,再做什麼,整個人又被牢牢擒住……
……
屋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陸雲頭一次"不識好歹"打擾了沈星野的興致,張口喊道:"陛下,漠北主君來了,說要見您。
沈星野已經將宋雲初的衣服扯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中衣,聽到這話之後更生氣了,抬高了聲調怒斥:"不見!"
可說完這話,外面就忽然嘈雜了起來,有人慌忙喊著:"漠北王,您不能進……不能進……”
"滾開。
撒晟禾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沒等宋雲初反應過來,飄渺閣的大門就被開啟了。
已經入秋,撒晟禾批了一件大氅在身上,灰白色的狐毛大領,映襯著他那張臉更加陰沉。
冰涼的目光一掃,落到了床上的旖旎風光的時候他的眼裏快要噴出火來,若不是身邊的侍衛死死攔住了他,他可能馬上就能衝上去把沈星野殺了。
沈星野半眯著眼,瞥了一眼如今的北境之王,輕笑了一聲,對宋雲初道:"你瞧瞧你這副皮囊到底蠱惑了多少人心?"
宋雲初本就含著一口血,這一下終是沒有忍住,偏過了頭猛地吐了出來。
瞧著床上的人衣衫不整面色慘白,現下更是吐了血,撒晟禾只覺得自己同那人一樣,心跟刀扎一般痛。
“沈星野,你夠了!"捏指成拳,撒晟禾咬著牙齒斥道。
"不夠。"沈星野像是故意要氣他一樣,半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你一個北境的王管得倒挺寬,朕跟我的奴僕上床你也要插手?"
“沈星野!!你是瘋了不成??那是宋雲初啊,她愛你至死,你為何要這樣折磨她?!"
許是撒晟禾的話刺激到了沈星野,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直起了身子,光著腳走下了床。
似乎是得到了眼神的准許,兩個已經被割去了舌頭的宮女慌忙撲到了床邊,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無聲地掉著眼淚。
言夢費力將宋雲初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言晚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拿出手帕擦拭著宋雲初嘴角的血。
陸雲面上不忍,卻還是沒有說什麼,默默取下了一件外袍披在了沈星野的身上。
"對了,漠北的新王突然來我中洲造訪,所謂何求啊?"沈星野走到了撒晟禾的面前,輕挑地挑了一下眉毛。
小狼王氣得嘴唇都在顫抖,最終還是忍住了,拳頭捏緊,半晌卻是一字一句堅定道:
"我要宋雲初。
“做夢。”沈星野一口回絕。
“你可以跟我提要求,什麼要求都可以,只要你把她給我。”
“提要求?"沈星野冷笑了一聲,眼神忽然狠戾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了置落在一旁的佩劍,倒握在手上,抵住了撒晟禾的脖子,"你敢自己來我這裏,命都捏在我手上,我跟一個將死之人提什麼要求。”
脖子上的劍發散著凜冽的寒氣,撒晟禾半點兒都沒有害怕,端的是北境之主的姿態:"漠北三十萬騎兵正盤踞在玉門關外……我的命,你暫時還動不了。”
沈星野呆了一刻,北境的狼王果然也不是吃素的。
悻悻然收了劍,隨手將它扔在了地上:"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把宋雲初給她。"
“你都這樣恨她,這樣對她了,為何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說得對。"沈星野故作無奈地攤開了手,"我是恨她,是在折磨她……不是我不願意放過
她,撒晟禾,你大可以親自問一問,她願不願意跟你走?
"宋雲初,你自己說。
床上的女人虛弱地畏在侍女的身上,好半天才側過頭望著撒晟禾。
秋風起,誰在嘆息。
愛與恨,嗔與痴,是世間最複雜的東西。愛恨糾葛,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懂,旁人……說不清
的。
眸色深沉,宋雲初蒼白的臉加上被血潤色了的嘴唇,尤顯的明豔動人。
只見她望向了撒晟禾,淡淡地開口。
我不走。
哪怕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變成了地獄惡鬼她也不走。
沈星野。
我絕不會再離開你。
自從白天受了刺激的吐血之後,宋雲初的精神就一直不是很好。
呆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渾渾噩噩。
她有想過死,或許死了就能迴歸原來的生活,與這裏的一切都說再見。
可是腦子裏卻又不停地閃回和沈星野發生的一切,溫暖的、曖昧的、慘痛的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接連不斷。
她始終不願意相信沈星野會這樣對自己,哪怕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她仍然願意相信沈星野愛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纔會讓他成為這個樣子。
宋雲初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不顧一切離開了,那她的大將軍就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今日撒晟禾前來,她纔會不假思索說要留下。即便,沈星野是真的誤會自己,真的不愛自己了,她也做不到離開他。
紅塵萬丈,地獄太暗。
即便他成為羅剎魍魎,她也要陪他一起下地獄。
說了不離不棄,說好要保護你,就算有朝一日閻王審命,我也要擋在你面前先去上刀山火海。
這大約,就是刻印在骨血中的愛吧。
已經過了亥時,言夢和言晚都已經睡了,飄渺閣裡只剩下宋雲初房間裡的一盞孤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