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送死
林川青爲了讓他相信,再次篤定道:“真的,我難不成還能騙你嗎?”
消毒好之後,她拉著男孩的手臂,咬著紗布,擰眉道:“忍著一點,我要清溪一下傷口。”
男孩用力點頭,眼圈已經有些溼潤了。
只要能讓他痊癒,忍受多少苦難他都可以。
林川青秉著呼吸將清水倒在他的傷口上,她一直抓著男孩的胳膊,能明顯感覺到男孩的身體在抖動,而且抖動的很厲害。
她一直不敢看男孩,生怕被他的表情嚇到。
清洗好傷口之後,她需要用消毒好的刀將他潰爛的地方割掉。
她學醫那麼多年,什麼都見過了嗎,但是讓她親自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心還跟揪起來似的。
男孩就那樣趴在床上,用力捶打牀板子,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枕頭。
他額頭上的青筋已經爆了起來,身子整個都抖動個不停。
林川青強忍著眼淚將他潰爛的地方割掉,然後抹上草藥。
男孩兩眼一翻,整個都暈了過去。
林川青的眼淚已經從眼角墜了下來,她大口穿著粗氣,看著紗布上的死肉,竟然有些噁心了。
老王安慰道:“辛苦你了小夥子。”
他重重嘆氣,“如果不是你,他可能胳膊就沒了。”
林川青悶悶地點頭,“老王,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我,我想出去透透氣。”
她悶著頭跑了出去。
實在沒辦法回想適才的場景,對於她來說,真的有些可怕。
林川青找到一個角落,扶著粗壯的樹幹,埋下頭,不停地在乾嘔。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出現一個體格高大的男人。
“你沒事吧。”
聲音驀地從背後響起,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跟受了驚的兔子一般向後彈跳了數十步,驚恐地看著對方。
對方整整比她高了兩個頭,五官硬朗,臉上的線條也剛勁有力。
再加上常年在外打仗,他的面板也是黝黑粗糙的,一看就很讓人有安全感,甚至隱約間給人一種震懾。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我叫林川青。”
男子擰眉,“林川青,你不是女子?”
她的心整個都懸了起來,男人狐疑地打量著她,彷彿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花兒來。
她緊繃着臉,連忙搖頭,“沒,沒有,我不是女子。”
男子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也是,軍營怎麼能進來女子?”
“不過你這小身板也讓你來當兵?”他目光沉鬱,給他又增添了幾分令人窒息的冷氣。
他看著也就比林川青打幾歲,但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林川青故作堅強地聽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我本來就是男子,只不過從前學醫,沒怎麼學過武功,這纔看著瘦弱。”
這麼解釋也能解釋的通,男人點頭,“嗯,怪不得、。”
“現在軍營里正缺少軍醫,你可以在這裏幫忙照顧傷員。”
林川青皮笑肉不笑,這不是廢話嗎?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用餘光悄悄地打量對方,恰好目光還交疊在一起。
她剛剛放下的小心臟立刻又提了起來。
這傢伙想做什麼?
“你很害怕我?”
面對男人的質問,林川青皮笑肉不笑,她不怕都怪了,他的表情就跟要把她撕吃了那般。
只要自己一不留意,或許就會男人是吃了。
她向後退了半步,乾笑著說:“這個,你突然出現我當然害怕,再說了,將軍身上的氣質……的確與旁人不同。”
“哦。”
男人摸了摸後腦勺,表情有幾分憨,“是嗎,第一次聽人這麼說。”
“以前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男人悶悶地嗯了聲,削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第一次聽人說,”
“沒事,氣質這個,沒辦法改變的,再說了,你這樣很好,能震懾敵人。”林川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哈哈大笑了兩下。
男人一直用平靜地眼神兒看著她,這讓林川青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
她有點手足無措,這個時候,一個士兵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將軍不好了,北狄又攻來了!”
林川青豁然瞪大眼睛,這麼快嗎?
她纔剛開就攻進來,而且還有那麼多的傷員。
就在她還在震驚的時候,號角聲響起。
各個軍營裡計程車兵有手有腳的很快跑了出來,殘疾的也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林川青擰眉,鑽入到那些隊伍中。
她身邊的都是身體殘疾的,都到了這個地步,還願意出去打。
再去,就是死啊……
她的心情很沉重,埋下頭,只感覺自己不夠強大,面對這樣的情況除了無力就只有無力了。
“你!”
林川青驀地感覺周圍投射來無數道目光,她愕然地抬起頭,正看到那個什麼將軍指著自己。
她互相看了一眼,的確是自己。
她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你一個大夫去什麼去,出來。”
他擰眉,聲音中帶著幾分慍色。
林川青很不服,“我為什麼不能去,我怎麼不能去,我一樣能上戰場!”
男人卻絲毫不客氣,讓兩個士兵直接將林川青從裡面拽了出來。
“你不應該胡鬧,軍營裡本來就沒有大夫,你如果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對我們的損失更大!”
林川青原本還想辯駁什麼,看到角落的傷員,想了想,還是垂下頭。
“好吧。”
她望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大家都死氣沉沉的,看著沒什麼精神氣兒。
這不是去打仗,這是去送死。
林川青眼圈逐漸變得酸澀,就是這種無力感,讓她要崩潰了。
從前從來沒有意識到戰爭的殘酷性,
林川青心情沉鬱地回到兵營裡,男孩已經醒了過來。許是剛剛太過用力的緣故,他已經有些脫力了,“你來了?”
“你回來了……”
林川青紅著眼坐了下來,“是啊。”
他看著林川青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問道:“他們是不是出發了。”
“嗯。”
“眼睜睜看著那麼多人送死,實在……”她嘴巴微張,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如鯁在喉。
她擰著手指,用力掐著,疼痛感還沒有心痛萬分之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