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

    他話音未落，就被祁宴書一隻手阻止了繼續行禮，大理寺卿看了看周圍，又見祁宴書一身便衣，猜出他不願讓人知曉他的身份，便順勢收了動作，語氣仍舊恭敬，

    “您有何吩咐？”

    祁宴書淡淡瞥了他一眼，朝他微微招手，大理寺卿會意，忙附耳上前，祁宴書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大理寺卿朝祁宴書拱手，而後離開。

    而另一邊，司卿芸坐在廊道里，往眼前兩個侍女懷裏一人塞了一支髮簪，“桃兒、畫兒，這些日子真是多謝兩位妹妹的照顧了。”

    “司姑娘客氣了，奴婢們做的都是應該的。”侍女們握著髮簪，臉上帶著幾分喜意。

    “這怎麼能說是應該的呢？”司卿芸笑了笑，拍著兩人的肩頭道:“若不是兩位姐姐在院子裡伺候，我也不可能過得這般舒心啊！等過兩日我離開了，心裏啊定然會很想兩位妹妹的。”

    聞言，兩人頓時感動不已，她們平日在主子們的眼裏就是侍女，主子們心情不好便是大多要朝她們發難的。

    習慣了被主子卑賤對待，忽然瞧著有人對她們如此客氣，還同她們道謝，兩個人激動得快不能自已，就差把自己赤忱的真心掏出來與司卿芸瞧瞧了。

    “司姑娘還能記得咱們……”

    “好了！”司卿芸拍拍兩人的肩頭，“若你們願意，從今兒起就叫我一聲姐姐，別奴婢來奴婢去了。”

    兩人眼眶一熱，感動的開口，“姐姐。”

    司卿芸應聲，朝兩人笑了笑，“好妹妹，別在紅著眼眶了，再這樣我也要哭了，咱們來說說別的話題吧！”

    兩人應下來，司卿芸又順勢開口，“對了，我剛來的時候就瞧著府裡熱熱鬧鬧的，幾位姨娘之間和夫人也都毫無嫌隙，不像旁的深宅大院裏，勾心鬥角叫人覺得可怕。”

    說著，她頓了頓，又似只好單純好奇般的詢問道:“哎！我倒是好奇，這幾位姨娘們一直如此相安無事，從未鬧出過口角嗎？”

    “這……”桃兒、畫兒相視一眼，神色有些猶豫。

    司卿芸轉了轉眸子，笑道:“是有什麼不能同我說的嗎？那我便不問了。”

    桃兒扯唇一笑，“姐姐待我們赤誠，沒什麼不能問的。”

    畫兒接過話茬，提醒道:“只是姐姐千萬不要說與旁的人，若是叫大夫人聽見了就不好了。”

    司卿芸倒是聽說過，這大夫人最不喜下人嚼舌根，不過，司卿芸卻沒想到這大夫人瞧著這般寬厚的人，卻讓府中侍女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司卿芸點頭應下，桃兒、畫兒兩人才開口繼續道:“其實，府裡的姨娘們明面上看起來姐妹一家親，但都是彼此提防著。”

    “兩年前，二姨娘落胎那會兒可鬧得比現在還兇呢！”

    “二姨娘？”司卿芸想起二姨娘那陰鬱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二姨娘是因何落胎？”

    桃兒和畫兒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開口道:“是摔倒導致的滑胎。”

    “那會兒是除夕夜，還下著大雪，府裡的主子們望梅賞雪，二姨娘當時已經五個月的身孕了，忽然就倒了下去，孩子沒了，大夫還說……”

    桃兒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開口，“說是二姨娘以後怕是再也不能懷孕了。”

    畫兒繼續道:“二姨娘醒來之後就跟瘋了似的，一口咬定是有人要害她，可是眾目睽睽，明明是她自己滑倒的，而且二姨娘又不得寵，老爺不肯為她做主，她便是再鬧又能怎麼樣呢？”

    “最後還是大夫人出面，不知同二姨娘說了什麼，二姨娘便也沒再鬧，只是越發陰鬱，也不愛說話了。”

    司卿芸皺了皺眉頭，這件事聽下來都似乎與七姨娘打不著什麼關係，總不能是二姨娘沒了孩子就看不得旁人有孩子吧？

    “對了。”桃兒似想起什麼，又繼續道:“奴婢記得當時離二姨娘最近的就是七姨娘，那會兒子七姨娘纔剛進府，鋒芒畢露，許多侍女都在議論會不會是七姨娘推得二姨娘，可是二姨娘沒開口指證七姨娘，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司卿芸微微垂下眸子，笑道:“可我瞧著，七姨娘性情天真爛漫，不像是會呼吸害人的樣子。”

    “管他事實是怎樣的呢！終歸與咱們沒幹系就是。”桃兒話音頓了頓，又忍不住提醒司卿芸，“姐姐，這話咱們便是同你說了，你聽聽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傳了出去。”

    “知道了，多謝兩位妹妹，時辰不早了，不如兩位妹妹同我一起進去用膳吧？”司卿芸笑著邀請。

    兩人心裏一陣激動，但還是不敢越矩，“姐姐有這心意就成，我們還是不多留了，否則叫人看了怕是要多口舌了。”

    兩人推拒的堅決，司卿芸便也沒再勉強，用過膳之後特意打聽了二姨娘的喜好。

    二姨娘這個人雖然不喜說話，整個人也很陰鬱，卻格外的喜歡花，司卿芸便讓祁宴書給自己尋了盆香雪蘭。

    帶花上門，也就不怕被二姨娘攔在門外了。

    “司姑娘？您這是……”侍女一開院門瞧見司卿芸便有些驚訝。

    司卿芸笑著揚了揚手裏的花盆，“我聽說二姨娘心靈手巧，最會養花，這不，新得了一盆花兒就想請教請教二姨娘。”

    侍女看了眼她手裏的花，朝司卿芸客氣道:“我家姨娘不喜見客，司姑娘還請稍後，讓奴婢去通報一聲。”

    司卿芸點頭，“那就多謝了。”

    侍女進去了沒一會兒就出來了，伸手請司卿芸進去，一踏進內院，司卿芸便聞見濃郁的芳香，庭院裏竟然種滿了各種說不出名稱的花。

    司卿芸收回詫異的目光，視線落在手裏拿著花澆的身影上，“二姨娘好興致。”

    二姨娘放下花澆，回身視線落在她手裏的花盆上，眸色微微一亮，“香雪蘭，花色純白似雪，香氣清淡幽遠如蘭花因此得名。”

    司卿芸笑了笑，誇讚道:“二姨娘果真懂花。”

    “好在此花十分好養，只需土壤肥沃鬆軟、陽光充足便能養活，否則還真是白白被你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