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番吐槽，司卿芸默了默，這二姨娘說話還真是不討喜。

    司卿芸扯唇笑了笑，“二姨娘您說得是，這府裡啊論養花還是二姨娘厲害，所以我這不是來與您請教請教了嗎？”

    二姨娘微微轉眸，視線在司卿芸身上頓了頓，而後冷聲道:“請教就罷了！我不喜歡熱鬧，若無旁的事你也別來打擾我了，還有，這是錢府，司姑娘尋個天好的日子趕緊走吧！否則，等起風了想走也就走不了。”

    二姨娘一邊說著，一邊慢悠悠的上臺階，司卿芸只聽得她的聲音低沉平緩，落到最後一個字時，她忽然回過神，漆黑的眸子睨了她一眼，而後越過司卿芸，看向庭院的侍女，“送客。”

    司卿芸要問的話還未問出口，就被二姨娘的侍女送出了門，她默默看了眼懷裏的香雪蘭，喊住侍女，“這花送給你家姨娘了。”

    從二姨娘那兒回來，司卿芸的眉頭一路擰著，一時忘了看前路。

    “砰”的一聲，鼻子撞著一堵堅硬的牆，叫她眼淚都要撞下來了，司卿芸摸了摸鼻子，抬頭看著眼前的牆，就對上一雙溫柔的眸子。

    “阿宴？”

    祁宴書無奈嘆了口氣，伸手替她揉了揉鼻子，一邊溫柔的說道:“怎麼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我剛剛見了二姨娘。”司卿芸挫敗的開口。

    聽著她的語氣，祁宴書便知她是碰釘子了，笑著拉住她的手，“我帶你去見個人。”

    司卿芸愣了愣，跟著他離開，一路出了錢府，繞到一個小巷子裡才見前面兩道身影，她眨眨眼，覺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忙快步上前，那人也剛好轉過身來，司卿芸揚起唇角，“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朝司卿芸和祁宴書拱手，“皇上、娘娘。”

    “不必多禮。”司卿芸忙開口，阿圓和棗兒就是被大理寺卿帶走了，他這會兒來莫不是案子有了進展？

    “七姨娘的屍首已經驗過了，臣帶了仵作來，就讓他來說吧！”大理寺卿說完退到一旁，讓仵作開口。

    仵作朝兩人恭敬的行過禮，纔開口道:“臣發現七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並非是昨日才死的。”

    司卿芸愣了愣，“什麼意思？”

    “七姨娘確實是昨日小產，但其實腹中的孩子早在兩三日前就已經是死胎了，只是不知為何直到昨日才小產，臣驗屍多年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你意思是七姨娘不是因為食用過多長命菜才小產的？”司卿芸皺起眉頭，心底越發的疑惑。

    仵作點頭，“長命菜食用過多的確會導致氣虛體寒，但七姨娘的底子很好，只是有些虛弱，並未小產，至於腹中的孩子為何會成了死胎，臣雖未有定論，但臣可以肯定，絕不是意外。”

    好了！

    原本還覺得有些頭緒，聽完仵作的話，司卿芸更覺得亂如麻了。

    “阿宴……”

    司卿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你說，我是不是太蠢笨了？”

    祁宴書眸色溫柔，“為何會忽然這麼想？”

    司卿芸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看著他，“我覺得我腦袋不夠用了。”

    “那就交給我。”祁宴書揉了揉她腦袋，笑道:“先回去吧！”

    “哎！那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啊？”司卿芸忍不住詢問。

    祁宴書揚了揚唇角，“回去，你就知道了。”

    司卿芸:？

    司卿芸萬萬沒想到的是，祁宴書的法子竟然是煽動流言，一日之內，府裡的小廝侍女便都在議論，當年是七姨娘推了二姨娘一把，導致二姨娘小產，並且以後再也不能有身孕，二姨娘懷恨在心，這纔在七姨娘有身孕時謀害她的孩子。

    而且巧合的是，七姨娘小產的日子和當年二姨娘很接近，都是五個月。

    這流言越傳越烈，最後傳到了錢老爺耳朵裡，錢老爺原本就因七姨娘之死悲痛欲絕，聽聞這個事兒立刻就把一家子人召集到了前廳，直指著二姨娘問道:

    “是不是你？”

    二姨娘神色淡然，好似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麼，目光直直的看著錢老爺。

    或許是她瞳孔太過漆黑，看的錢老爺一陣心虛，“你瞪什麼瞪？我問你，七姨娘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二姨娘忽然嗤笑了一聲，眼底明晃晃的閃著諷刺，“當初，我沒了孩子時，怎的不見你這般著急？”

    她提到這茬兒，錢老爺明顯更心虛了，只得用聲勢掩飾，“你提當年做什麼？況且當年都是你自己不小心，我問的是這會兒，究竟是不是你害的她？”

    二姨娘眼底的神色因他這番無情的話一點一點湮滅下去，她苦笑了聲，“你從來都不在意……不在意。”

    瞧著她這般模樣，錢老爺索性轉過身，才能狠下心來繼續質問，“你給我好好答話。”

    二姨娘笑了聲，“是我又如何？她害了我的孩子，我不過是把她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還給她罷了！我做錯了什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竟然還不悔改？”錢老爺聽到她親口承認，心裏的怒意又騰了起來，一巴掌直接揮過去。

    二姨娘跌在地上，微顫著眸子，卻沒有再開口了。

    “愣著做什麼？都沒聽見她方纔承認了嗎？還不快去大理寺，叫人把她帶進去？”錢老爺對著大夫人便是一頓訓斥。

    說完，就拂袖而去了。

    二姨娘也不掙扎，好似死了心，任由大夫人讓小廝把她送去大理寺。

    從前廳出來，司卿芸便一直皺著眉，一雙微涼的手輕輕撫上她眉頭，“怎麼還皺著眉？”

    “阿宴。”她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人，神色有些迷茫，“二姨娘當真是兇手嗎？”

    她親口承認了，只一場流言，她就真的承認了。

    可是司卿芸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不是。”祁宴書把她的眉撫平，才溫聲開口，“大理寺已經審出來了，二姨娘的確是收買了棗兒蠱惑讓七姨娘誤以為吃長命菜是養胎的，但其他事不是二姨娘。”

    司卿芸怔了怔，對啊！若二姨娘已經用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讓七姨娘的孩子胎死腹中，又何必多此一舉買通棗兒讓七姨娘吃長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