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如雪輕聲安撫司卿芸，而後望向眾人，“誰敢對皇后娘娘不敬，便別怪我手中的短刀不留情了。”

    如雪一說完就有人反駁，“殺人償命，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如此濫殺無辜吧？”

    “就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貴，便可以隨意殺害旁人嗎？況且，她可是吸食人的精氣，那就不是人，是妖怪！”

    “你們……”如雪一肚子怒火，但若是一個人她尚且能懲治，可這裏這麼多人，她又如何堵住悠悠眾口呢？

    “如雪。”司卿芸輕聲喚道:“你聽我說，不許衝動，乖乖的回寧軒閣等我回來。”

    如雪愣了愣，“娘娘……”

    “乖，我沒事兒。”司卿芸笑了笑，拍拍她的腦袋，身後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有人恭敬的開口，“皇上……”

    而後，眾人紛紛聞聲跪地，異口同聲，“求皇上處死妖婦，還無辜枉死之人一個公道。”

    放眼望去，宮內裏裏外外跪了一片，竟然全部都是求處死她的，司卿芸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身影上，一言未發。

    “是不是皇后殺的人，朕會查清楚。”祁宴書冷冷開口，“來人，先把皇后壓回寧軒閣，在真相大白之前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眾目睽睽，司卿芸被帶回寧軒閣，名為禁足待查，但眾人心裏已經認定了司卿芸的罪名，在他們看來，皇上此舉完全是在包庇皇后。

    祁宴書前腳回乾清殿，宮中侍女尚司太監等一眾人後腳便跟著跪在殿外，祁宴書一刻不下旨處死司卿芸，他們便一刻不起來。

    這大抵是後宮眾人最是團結的時候了吧？

    而宮外，同樣是一群朝臣跪在宮門口，手捧諫書奏摺，無一例外全是要求祁宴書廢后處死妖婦。

    寧軒閣反倒格外安靜，司卿芸神色淡然半臥在軟榻上，手裏拿著史書，像平日午睡後那般，向來冷靜的如雪忍不住在殿內走來走去，看了眼神色坦然的司卿芸，忍不住開口道:

    “娘娘，屬下出去看看外面怎麼樣了。”

    “嗯。”司卿芸頭也不抬的應聲。

    如雪走到門口，又停下步子，慢吞吞的邁了回來，站在司卿芸身旁不言不語。

    “怎麼不去了？”司卿芸抬頭淡笑的看著她。

    如雪垂著眸子，安靜了一會兒纔開口，“奴婢怕奴婢一離開就沒人保護娘娘了。”

    “不會。”司卿芸的視線落回書上，語氣輕鬆，又說了一遍，“不會有人傷得了我。”

    “皇后娘娘。”門外忽然傳來侍女的聲音，如雪愣了愣，忙出去，就見侍女站在殿門外遠遠的地方不敢進來。

    瞧見如雪，忙開口丟下一句，“皇上有令，命皇后娘娘去乾清殿。”

    說完，那侍女就趕緊跑了，好似生怕自己跑慢了就要被司卿芸抓來吸了精氣。

    如雪瞧見她的這般模樣氣的臉都紅了，冷著臉朝司卿芸道:“娘娘，皇上……”

    話到一半，如雪忽然愣住了，這皇上的意思是要把皇后娘娘叫過去當中裁決？

    如雪正愣著神，就見司卿芸自己放下了書籍，理了理衣衫就準備出門，“我都聽見了，如雪，你就別去了，在這兒等著我回來吧！”

    “不成！”如雪忙搖頭，跟在司卿芸身後，“奴婢要護著娘娘的。”

    司卿芸笑了笑，“你怎麼護？他們要你是我，我若死了，他們就覺得安全了。”

    “那奴婢不管，給要傷娘娘，就先從奴婢屍體上踏過去。”如雪一臉堅定的開口。

    司卿芸閃了閃眸子，眼底神色涌動，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肩頭，輕聲道:“傻丫頭。”

    話落，眸色微變，趁著如雪未注意，迅速抬手對著她後頸一劈，如雪便暈了過去，司卿芸忙把她扶到軟榻上。

    眸色溫柔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出門，乾清殿外，文武百官整整齊齊的跪在殿門口，另一邊是宮中太監侍女。

    司卿芸一出現，眾人臉上立即多了幾分憤怒，好似她便是十惡不赦之人般。

    “妖婦！”

    “真面目都被識破了，怎麼還不現形？”

    “難怪皇上爲了她都廢除六宮，原來是狐媚子，把皇上迷得團團轉……”

    眾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眼裏最多的就是鄙夷妒忌和懼意。

    司卿芸目不斜視的看著緊閉的殿門，沒有理會兩旁人說的什麼，沒一會兒，門被開啟，祁宴書從裡面緩緩走出來。

    他目光定定落在司卿芸身上，一字一句的開口，“皇后司氏，以歪門邪道殘害無辜性命，罪不可赦，朕謹從民心，令其以死謝罪。”

    祁宴書的話正是所有人盼望的，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跳出來反對，一個個都盯著司卿芸，等著她被處死。

    她立於庭院中，目光定定落在站在大殿門口的身影上，那個方纔親口下令要將她處死的人，身後是一群帶刀的禁軍侍衛，正等著處置她。

    她未動，輕仰下顎，神色倨傲地盯著那人，這樣的場面無人敢催促她，看著她絕美的臉龐，祁宴書緊握成拳，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硬生生割斷相接的視線。

    她兀的嗤笑了聲，唇角彎起的一抹弧度，似苦似痛，眼底溢著最後一抹不甘，忽然揮手奪過身後侍衛的長劍。

    眾人驚呼一聲，生怕她要做什麼，長劍已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司卿芸輕笑了聲，恍若不覺，目光始終望著眼前的身影，揚聲開口，“不如請皇上親自送臣妾一程吧？”

    眾人注視的目光裡，她一步步走向他，長劍刀柄往他身前遞，祁宴書目光在長劍上頓了頓，眼底似劃過一抹掙扎，但很快，神色又漸漸堅定下來。

    “那便如你所願。”

    低醇的嗓音落下，他面無表情的接過長劍，利刃對準司卿芸，長劍刺入心口，鮮血噴涌，有多痛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眼底最後一絲期望似乎也漸漸暗淡下來……

    被眾人視為隨意殘害旁人性命的妖怪，南周曾經的一國之後就這般被心愛之人親手處決。

    誰都不曾想過她此刻是怎樣的心死如灰。

    寧軒閣內，如雪猛的醒了過來，在殿內怔忡了會兒轉身就往外跑，出了殿，她才猛的停住腳步，回身便見院中侍女一身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