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眼眶忽然有些泛紅，她轉身衝回去，一把拉住侍女的手詢問道:“你為何、為何穿素服？”

    話音一落，如雪才注意到侍女的眼睛又紅又腫，似乎哭過了一場，她心底一沉，忍不住問道:“發生了什麼？”

    侍女平日在寧軒閣只是掃掃院子，少有機會與司卿芸說話，但她每回遠遠瞧見司卿芸時，她都是溫和極了的樣子。

    想到今早發生的事，侍女忍不住掉下眼淚，“如雪姐姐，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經被處死了……”

    她的話像驚雷轟的一聲劈在了她心上，如雪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皇上平日待娘娘那麼好……”

    她心底的第一個感覺便是不信、質疑，如雪更願意相信這只是眼前的侍女一時膽大包天與自己開玩笑，或是她做的一場夢。

    侍女見她愣在原地好似丟了魂兒似的喃喃自語，忙擔憂的開口，“如雪姐姐，你沒事兒吧？”

    “沒事……”

    如雪回過神，拉回幾分理智，“你方纔說皇后娘娘已經被……處決了？那屍首呢？”

    “當時文武百官和宮裏的侍女太監們都在乾清殿跪求皇上處決皇后娘娘，皇上也是別無他法，如雪姐姐，您若想去看皇后娘娘，我帶您去。”

    說完，侍女抹了抹淚，便與如雪一同離開。

    司卿芸是戴罪之身，便是被處決也無法葬入皇陵，屍首暫且被安置在寧軒閣旁邊的小堂院，由禁軍把手，旁人輕易進不去。

    小堂院荒廢許久，如雪從前路過也很少注意那兒，更不清楚裡面的物件擺設，侍女看了看門口的禁軍，朝如雪道:

    “如雪姐姐，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進去。”

    如雪點頭，在這樣的時候，她還肯幫自己，這份情意她會記在心裏的，她望著她真誠的開口，“多謝！”

    侍女笑了笑，眼淚順著鼻翼兩側滑落下來，“您同我客氣什麼？娘娘從前待奴婢不薄，奴婢犯錯時也從未罵過一句，如今能為她做一點兒事，奴婢心裏會好受些。”

    如雪拍了拍她的肩頭，心底只覺得泛冷，是啊！娘娘對所有人都那般好，怎麼可能是殘害幾起命案的兇手？

    這其中定然有什麼問題，可笑是站出來指認的竟然如清，而親眼取她性命的卻是哪位當今聖上，娘娘當時的心怕是寒涼至極吧？

    侍女端著盆水衝出去朝禁軍一潑，然後扭頭就跑，門口的禁軍抹了抹臉上的水忙追出去，“站住！”

    如雪瞧著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看了看小堂院門口，禁軍都去追侍女了，門口無人，如雪悄然過去，正要推開門，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

    她步子頓了頓，緩緩回頭就見祁宴書正負手而立站在她身後。

    如雪眸色微閃，抿唇站在原地未動。

    祁宴書揮手，身後的侍衛便把如雪押住，如雪並未反抗，只是目光緊盯著祁宴書開口，“為何不信她？”

    祁宴書眸色暗了暗，未語，如雪掙扎著停在他身前，又問了一遍，“你為何不信她？你個昏君、虧她那般信任你，她一腔真心當真是餵了狗……”

    如雪的話愈漸愈遠，小堂院門口也慢慢安靜了下來，祁宴書站在那兒，拳頭緊緊握著，又緩緩鬆開。

    “皇上……”

    耳邊傳來江空的聲音，他神色又在那一瞬間恢復如常，他淡淡瞥了眼江空，吩咐道:“看好這兒，不許讓任何人進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江空眸色轉了轉，揮手朝身後的一眾人道:“兄弟們聽令，好好守著，不許放一隻蒼蠅進去。”

    眾人應聲。“是。”

    小堂院內，漆黑昏暗的屋子裏僅僅放著一張小榻，藉着窗戶外照進來的光依稀可以看清屋內小榻上躺著一個身影。

    風從視窗灌進來，撞著牆發出呼呼聲響，莫名給屋子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外面的天色漸漸將暗，屋內也越發陰涼起來。

    “呼呼呼……”

    隨著一陣風吹進來，轉眼間，榻前便多了一道身影，那人一身素白長裙，長髮如瀑布般散落在腦後。

    若此刻屋內還第三人便能發覺榻上的人和榻前站著的人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容顏，只除了榻前那人的一雙墨綠的眸子讓人瞧著便覺詭異。

    “你也有落到這般地步的時候，真是可憐……”女人嗓音媚若無骨，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同情。

    說著，她微微俯身，指尖輕輕劃過榻上人的臉，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眼底殺意漫起，尖銳的指尖落在榻上人心口處，

    “無妨，等我吞了你的本源，我定然為你報仇，把那些負你的人都摁進地獄，乖，把本源給我、給我你便不用受這般痛苦，給我，你便不用再面對那些醜陋的嘴臉……”

    隨著那些蠱惑人心的話語落下，榻上的司卿芸心口處緩緩泛起一抹熒光。

    雪粥心一喜，眸色貪婪的盯著她心口，繼續道:“對，就是這樣，把本源給我，你便解脫了，我會替你好好活在這世上……”

    屋內忽然亮了起來，一個晶瑩的圓球緩緩從司卿芸體內出來，雪粥屏著呼吸，盯著那顆圓球，看著它脫離司卿芸的體內，忙伸手去接。

    卻未料，原本壁綠色的圓球忽然變成了火紅色的灼傷了雪粥的手，她驚得嗚咽一聲，手不斷甩動著，臉色頓白了起來。

    手迅速變得又紅又腫，她臉色猙獰的回頭，就見那火球已經安穩的在司卿芸的手心，原本躺著的人正站在不遠處神色淡漠的看著她。

    “雪粥，許久不見。”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前的人根本就是已經設好了局引她進來，虧她還沾沾自喜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曾想早就入了別人的局。

    雪粥隱忍著怒意，擠出一抹笑意來，“好久不見，司卿芸，你當真是給了我一份大禮。”

    司卿芸微微揚起唇角，淡笑道:“謝就不必了，今日，你我之間也該有個了端了。”

    雪粥微微眯起眸子，緊盯著她忽然大笑起來，“司卿芸，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舉手便可操控天地萬物的靈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