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廢院
畢竟是祁宴書的生母,司卿芸擔心說出來祁宴書會接受不了,可是她說完,祁宴書的反應卻讓她出乎意料。
他神色淡定,臉上也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司卿芸皺了皺眉,瞧見他這樣子,心裏反而有些擔憂,怕祁宴書悶在心裏。
“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祁宴書搖搖頭,淡淡道:“此事,你莫要插手了。”
“為什麼?”司卿芸愣了下,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話。
祁宴書沉默了會兒,轉眸對上司卿芸擔憂的目光,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司卿芸的腦袋,聲音有些沙啞,“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司卿芸張了張唇,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你知道幕後兇手是誰了嗎?”
“只是猜測,還沒有證據。”祁宴書眸色微暗,眼底浮過一抹冷意,但又很快掩下,他朝司卿芸露出與平日一樣溫和的笑意,“好了!你如今是皇后,若真想幫我便沒事兒辦個宴席什麼的請那些誥命夫人進宮喝茶。”
祁宴書登基時日不久,又去了趟北境,眼下正是拉攏朝臣,穩定朝局的時候,司卿芸自然不會拒絕。
“我明日就讓如清下貼子。”
祁宴書拍拍她腦袋,“那便有勞皇后了,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司卿芸點點頭,看著祁宴書離開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疼,他似乎有許多事兒悶在心裏不肯告訴她。
若是從前,她沒有抹去他的記憶,他對自己的信任會不會多一點?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如清不知什麼時候進殿,喚了司卿芸兩聲,她纔回過神。
“沒事兒,對了,明日我要宴請誥命夫人一同前來賞花,你跟如雪替我準備準備,去搬點兒花來。”
司卿芸平日不怎麼養花,不過五月正是各種花兒盛開的時候,接著賞花的名頭與誥命夫人們聚一聚算是個很不錯的法子。
各種品種的花以豔麗的姿態被擺在寧軒閣裡,司卿芸滿意點頭,也算沒枉費一個多時辰的努力了。
她把寫好的帖子讓如雪負責送去給諸位誥命夫人,又去御膳房選好明日要用的點心茶水,準備好一切纔回到寧軒閣。
瞧著門外的江空,司卿芸便知祁宴書在裡頭等著自己了,她揮手讓旁人都退下,進了屋便見祁宴書坐在那兒,眸色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什麼。
司卿芸上前,手輕輕搭在他肩頭,柔聲道:“若是累了便進去歇歇吧?”
祁宴書回過神,抬頭看著她,笑了笑,“無事,阿雲,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司卿芸點頭,“好。”
祁宴書沒有帶旁人,兩人換了身常服悄然出宮,他沒有開口說去哪兒,司卿芸便也沒有多問。
駿馬在宴王府外停下,祁宴書下了馬沒有立即進門,而是站在門口發愣,司卿芸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阿宴……”
祁宴書朝她露出個安心的笑容,伸手推門,拉著她往後院去,一邊說道:“我母妃在這裏住了五個月,也是在這裏看的這世間最後一眼,當年這裏還不是這般模樣,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宅院,一道緊閉的門,還有一張像是隨時會散架的床榻,我一直不敢想她究竟是怎麼在這樣的地方度過的五個月?那五個月她定然滿心絕望吧?”
祁宴書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訴說這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若司卿芸沒有發現他手心裏已經汗溼一片,怕也只以為他如表面那般平靜。
“阿宴。”她輕輕握住祁宴書的手,柔聲開口,“縱然當時這裏萬般簡陋,但我覺得她心裏仍舊是充滿希望的,因為,你在陪著她啊!”
祁宴書渾身一顫,微微轉頭看著司卿芸,他瞳孔裡的神色是司卿芸從來不曾見過的,彷徨無措,又小心翼翼,脆弱得讓人心疼。
她眸色裡閃著幾分晶瑩,聲音溫柔的彷彿能驅散人心中所有的寒意,“阿宴,你這樣好,儷妃在天之靈一定會萬分欣慰的。”
祁宴書只覺喉嚨一緊,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輕輕點頭,“阿雲,多謝你。”
心裏忽然涌起一片暖洋,祁宴書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院門,那座宴王府裡最神秘的廢院。
司卿芸記得自己醒來的第一眼就在這座廢院裏,只是當時驚駭於身上發生的事兒,不曾注意這座廢院有何特別之處。
時隔數年,再出現在這兒竟然是這般光景。
她跟在祁宴書身旁,緩步走到門口,祁宴書拿出鑰匙開啟了鎖,手只輕輕一推,門便咯吱一聲開了。
許久未有人踏足這裏,門上結著一層蜘蛛網,灰塵落了一地,司卿芸跟著祁宴書進了院子,視線打量了一圈,有些怔然。
院中因無人打掃而破敗不已,可是卻並不蕭條,兩邊的花草都在肆意生長著,司卿芸心裏有些驚詫,當初儷妃身懷六甲被關在這一方院落裡,在司卿芸和祁宴書的腦中,都以為她定然是清貧艱苦,日日煎熬。
可是,她讓所有人都意外,她過得很好,悠然自得,沒有半分自憐自怨。
司卿芸忍不住彎了彎唇,“雖然我不曾見過儷妃娘娘,但是,她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伸手,拉住身旁的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阿宴,你說對吧?”
祁宴書轉眸,眼前這雙眸子裡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他還從裡頭看到了對自己小心翼翼的呵護,她怕自己傷心難過,明裏暗裏都在安慰他。
祁宴書伸手摸了摸她腦袋,溫聲開口,“對,她很好,阿雲,陪我進去瞧瞧吧!”
司卿芸點頭,笑了笑,“好!”
眼前的這座屋子推開,便是儷妃住了五個月的屋子,也是她分娩、祁宴書出聲和儷妃離世的地方。
感覺到身旁的人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顫,司卿芸握緊他的手,她相信他可以的!
祁宴書轉過頭似安撫她般朝她扯出一抹笑意,而後伸手推開門,屋內有些暗,但還是可以看清裡面的物件。
比司卿芸想象的還要簡陋,整個屋子除了一張床榻,一張方桌便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