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情景與她們昨夜離開時並無太大差別，榮姑姑安靜的躺在榻上，身上也沒有一處傷痕。

    一張臉慘白的像沒有血色，瞳孔微微睜大視線沒有焦慮，好似剛經歷了極度絕望的事，司卿芸緩步踏進去，停在她面前。

    閆修掌管閆樓多年，自有一套審人的法子，司卿芸沒有多問，只看了眼如雪，示意她記下榮姑姑的話。

    “你與太后在密謀什麼？”她開口問道。

    榮姑姑平靜的轉頭，看了眼司卿芸，忽然詭異的笑了起來，“你可知當年儷妃寵冠後宮，最後卻為何落得在宮外別院生子嗎？”

    司卿芸聽說過，祁宴書的生母儷妃當初就是因為在別院產子，難產血崩，當時只有一個產婆連大夫都沒有，儷妃纔會生下祁宴書後便去世了。

    榮姑姑這個時候提起儷妃是為何？她與太后密謀之事與儷妃有關？司卿芸皺緊了眉頭，追問道:“你把話說清楚！”

    榮姑姑忽然笑了起來，眼底滿是瘋狂的笑意，“你們鬥不過太后娘娘的，她籌謀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

    “榮竹！”司卿芸緊攥著她的衣襟，“你把話說清楚，聽見了嗎？”

    “哈哈哈哈……”榮姑姑大笑著，瞳孔忽然一縮，變得恐懼起來，望著司卿芸身後的一個方向，“不、不要，娘娘……”

    榮姑姑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緩緩從嘴角留出來，司卿芸忙探了探她的鼻息，心底微微一沉，“她……死了。”

    如雪疑惑的看了看榮姑姑，伸手在她身上檢視了會兒，而後，從她心口抽出一支很細的銀針來，“娘娘，您看……”

    司卿芸看了眼銀針，忙轉頭看向身後，屋門未關，方纔榮姑姑還在同他們說話，是有人忽然用暗器殺了榮姑姑滅口。

    “娘娘，讓奴婢去追吧？”如雪開口道。

    司卿芸點頭，忍不住叮囑一句，“你小心點兒。”

    如嬋已經死了，她不想身邊的人再出事了。

    如雪朝她露出個放心的笑容，而後朝暗器發過來的方向追去，司卿芸想著榮姑姑的話，心裏思量著她要說的應該會是什麼。

    “娘娘。”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夾雜著一陣腳步聲，司卿芸回頭看了眼，便見江空領著幾個禁衛軍過來。

    “江空？你怎麼來了？”司卿芸皺了皺眉，有些疑惑，視線在他身後的幾個禁衛軍身上頓了頓。

    江空順著她視線看了眼，解釋道:“娘娘放心，他們都是可信之人，是皇上擔心娘娘，所以讓卑職來看看。”

    司卿芸側過身子，讓江空進來，一邊把銀針遞給他，“方纔榮竹原本在交代一些事，說到一半忽然被滅口了，如雪已經去追了，這銀針就是讓榮竹致命的東西。”

    江空點頭，接過銀針，“接下來就讓卑職處理吧！等如雪回來，卑職讓他們送娘娘回宮。”

    司卿芸點頭，看了眼榮竹，“那她呢？她畢竟是太后身邊的人。”

    “娘娘放心，卑職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理，娘娘只要記得此事與娘娘無關，娘娘不曾出過宮便好。”

    說完，江空揮手，便有兩個禁衛軍進來把榮姑姑的屍首抬走，沒過多久，如雪也回來了，瞧見江空她詫異了下，但很快又神色平靜的走到司卿芸身邊，開口道:

    “娘娘，奴婢沒追到，不過，奴婢與他過了兩招，可以確定那人是男子，使得是江湖裏的招數，不是宮裏的人。”

    不是宮裏的人那便可以排除是太后要滅口了，可是除了太后，還會有誰要殺榮竹呢？榮竹常年待在宮裏，與宮外的人不大可能有什麼恩怨。

    宮裏的人更不可能大費周章跑到宮外來殺她。

    司卿芸眸色閃了閃，忽然想起來榮姑姑被滅口時說的話，莫非是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娘娘、娘娘？”耳邊傳來如雪的聲音。

    司卿芸回過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回宮吧？”如雪開口道。

    司卿芸點頭，也好，先回宮與祁宴書商議此事，畢竟事關儷妃，只是儷妃畢竟是祁宴書的生母，再次提起這樁前塵往事無異於把祁宴書的傷口生生扯開。

    回宮之後，司卿芸讓如清把祁小墨喚過來，又讓如雪去乾清殿把祁宴書請來，她親自下廚做了一桌那兩人喜歡的菜。

    “云云。”

    人還未到，祁小墨那略帶稚嫩的聲音就先傳進了殿，司卿芸抬眸看向門口，就見父子倆一同進來，她笑著朝兩人招了招手，“你們來得正好，快過來坐，飯菜也剛準備好。”

    祁小墨轉頭看了看自家爹爹，“孃親這是怎麼了？”

    這幾日司卿芸一直為如嬋的事兒忙前忙後，情緒低落得祁小墨都不敢招惹她，忽然又瞧見她這般溫柔賢惠的模樣，祁小墨都有點不適應了。

    祁宴書摸了摸祁小墨的腦袋，淡笑道:“先去嚐嚐你孃親的手藝吧！”

    有自家爹爹這話，祁小墨心裏的擔憂退了幾分，他點頭，走到司卿芸跟前，乖乖的喚了聲，“孃親。”

    “快坐吧！”司卿芸笑著給父子倆遞了筷子，示意他們吃菜，這回連祁宴書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但看著司卿芸的眼神，兩人默默把疑惑放回肚子裡，安靜的吃著司卿芸親自做的菜，等兩人吃完，司卿芸才喚瞭如清來把飯菜撤下去，而後看向祁小墨，“吃完了，便回鈺軒殿讀書吧！”

    若是平日，祁小墨肯定要磨蹭一會兒，但今日這殿中怪異的氣氛可半點都不想多待了，聽見司卿芸的話就忙離開。

    司卿芸屏退左右，看向祁宴書，神色認真凝重，“阿宴，榮竹交代了一些事兒，我覺著應該告訴你。”

    原來是因為這個她憋了一上午，祁宴書笑了笑，“你說吧！”

    “是……關於儷妃的。”司卿芸嘆了口氣，“當時，榮竹話還沒說完就被滅了口，但是她提起當年你母妃被趕到宮外別院分娩另有隱情。”

    當時，儷妃寵冠後宮，先帝不可能捨得讓她如此，分娩時只有一個產婆，又恰好難產血崩，這未免太過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