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便見司卿芸眸底如狂風雲涌，像是隨時要把他撕裂了，凌山一哆嗦，撲通跪地，“但並非是我想殺她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司卿芸微微閉著眸子，深呼吸了口氣，才剋制住自己拔劍的衝動，“說吧！為何要殺她？”

    便是這般詢問一句，司卿芸的嗓音裡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眼前的人縱然該為他做過的一切收到應有懲罰，但一個小小的太監為何會對如嬋下手？這背後定然還其他人。

    “她聽見了不該聽的，我也不想殺她，可若是她不死，死的人就是我……”

    話音未落，便忽然瞪大了瞳孔，似痛苦極了，緊接著，鮮血分別從他的瞳孔、鼻子、耳朵，還有口中流出來，他再吐不出一個字，就直直倒了下去。

    如清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朝司卿芸開口道:“娘娘，他死了。”

    司卿芸望著他的屍首緊皺著眉頭，他話還未說完，不該聽的是什麼？凌山背後的人是誰？在籌謀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

    “把他帶下去，查清死因。”司卿芸吩咐瞭如清一聲，目光落在凌山的包袱上，神色未明。

    小半個時辰之後，如清纔回來，同司卿芸稟報道:“娘娘，查清楚了，凌山是中毒而亡，此毒名叫須臾，口服或沾染肌膚都會在一盞茶之內七竅流血而亡。”

    “一盞茶？”司卿芸皺了皺眉，腦海裏想著當時的場景，一盞茶便毒發，算時辰，應該是凌山從泔水桶裏出來之後不久就被人下了毒。

    可是此間觸碰到凌山的人只有喜公公、還有兩個侍衛，喜公公自然是沒有這個膽子，也不可能殺凌山，否則就不會應她的命令把凌山帶來了。

    至於兩個侍衛是江空手下的人……

    “如清。”司卿芸忙開口吩咐道:“去把門口兩個侍衛找來。”

    如清應聲，很快叫來兩個侍衛，司卿芸打量了兩人一眼，見他們神色坦然，而且凌山死後，兩人也沒有逃，要麼就是心思縝密篤定了司卿芸不會懷疑他們，要麼就是真的問心無愧。

    “兩位可知凌山因何而死？”司卿芸淡淡開口，目光注意著兩人的反應。

    “卑職不知。”兩人一同回答。

    “他是中了名叫須臾的毒，此毒口服或沾染肌膚都會在一盞茶之內七竅流血而亡，而當時恰好兩位在場並且觸碰過凌山，兩位大人可有話要說？”

    聞言，兩人忙俯身，“皇后明查，卑職絕不曾下毒。”

    司卿芸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頓了頓，輕笑了聲，“兩位大人不必緊張，兩位是江統領派來的人，本宮自然是信得過的。”

    雖然司卿芸這樣說，兩人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畢竟他們當時的確在場也碰過凌山，瞧著兩人的神色，司卿芸微微垂眸思慮著下毒之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若不是當時在場的三人，那會是誰？

    須臾接觸面板一盞茶之後便會毒發身亡，兇手是如何算準了時間的？

    不知想到什麼，司卿芸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朝外喊了聲，“如清。”

    如清忙上前，“娘娘。”

    “你替我跑一趟……”司卿芸在如清耳邊吩咐了幾句，如清會意匆匆離開。

    司卿芸站在屋子裏等著結果，兩個侍衛身上的嫌疑未洗清也不敢多言，只默默陪著司卿芸等訊息。

    小半刻種之後，如清才小跑著回來，喘了口氣，司卿芸倒了杯茶水遞給他，如清喝了茶，抹了抹嘴，朝司卿芸開口道:

    “娘娘，與您所料一樣，御醫查到凌山身上的中衣外面沾染了毒。”

    “是了。”司卿芸瞭然，如清的話驗證了她的猜想。

    如清皺了皺眉，看了眼和自己一樣一臉疑惑的兩個侍衛，忍不住詢問道:“可是，這須臾不是要口服或沾染到面板纔會毒發嗎？為何抹在中衣外層凌山還會中毒？”

    “因為泔水桶裏是潮溼的，凌山待在裡面悶著抬過來，必然就出了一層汗，再加上到了院子後，被抓了個正著，便是心裏緊張也會出一層汗，這樣下來，中衣肯定就被汗浸透了，須臾遇水即溶，透過中衣滲進面板裡，一盞茶之後毒發身亡，而兇手從頭到尾也不必露面。”

    凌山的死因便是如此了，可是讓司卿芸想不通的是動手的人究竟是誰？給凌山下毒是爲了滅口，那如嬋的死也與他們脫不開關係了。

    “對了，凌山的包袱呢？”司卿芸忽然想起來凌山的包袱裡可大都是金銀首飾，他一個侍茶太監怎麼可能得那麼多賞賜？

    況且，祁宴書後宮又沒有其他妃嬪，只要弄清楚那些賞賜是從何而來，應該就能知道一些線索了。

    “都在呢！奴婢怕還有用就先留著了，奴婢這就去取來。”

    宮裏的東西向來都是登記在冊的，只要細細對比就能知道那些東西都出自哪個宮裏，司卿芸讓如雪去取來記錄的冊子，等如清把凌山的包袱取了回來主僕三人就開始一一找。

    “娘娘，您看！”如清抱著一卷冊子開口，司卿芸轉頭，視線落在冊子上，“這是永德二十三年進獻的金石榴步搖，一共十二支，其材質樣式都一模一樣，被先帝賞賜給了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之後不久，皇后又將這十二支步搖分別賞賜給宮中十位妃嬪，手上只留兩支。”

    如清頓時泄了氣，“先帝離世之後，之前的十位嬪妃都已經搬出宮了，這一時之間去哪兒挨家挨戶問啊？”

    如雪把手裏的書卷遞過來，“娘娘，您看這個。”

    如雪找的是個金鑲玉手鐲，也是這包袱裡最為貴重的一件首飾，冊子上記得是太后的名字。

    “娘娘，這……”如清、如雪的臉色都不大好，此事怎麼會與太后扯上關係？

    司卿芸微微垂著眸子，看著手裏的冊子，眼底神色不明，“你們都先下去吧！”

    如清如雪只好點頭，退出了殿，司卿芸看著桌上數十件首飾，手裏的冊子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翌日天一亮，如清進來便瞧見司卿芸已經穿戴好了，她愣了愣，疑惑道:“娘娘，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