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軟現在生死不明，若不是她沒有看好他們就不會……

    越想，司卿芸越自責。

    祁宴書坐在她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頭，“朕的肩膀可以借給你靠一下。”

    司卿芸看著他的側臉，這五年裏，這張熟悉的臉龐常常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出現在腦海，可是這一刻，卻是真實的出現在她身旁。

    司卿芸微微傾身，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看著昏睡不醒的祁小墨，想到白日未說完的話，她柔聲開口，“阿宴，小墨其實是我們的孩子。”

    說出口的那刻，司卿芸已經做好了承受祁宴書責怪的話，可她等了好一會兒，身邊也沒有任何動靜，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人。

    祁宴書仍舊筆直的坐著，身子有些僵硬，像是入定了般。

    看著他這反應，司卿芸心裏不由得有些失落，這人就這般反應，是不喜歡她，所以連帶小墨也不喜歡了嗎？

    “你是說小墨是你我的孩子？”

    好半晌，他纔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語氣還算平靜。

    司卿芸愣愣點頭，話已經說了，便索性都解釋清楚，同祁宴書從當年初識說起，到後來街巷死而復生，與他通通解釋了一邊。

    “……五年前，我深受重傷，是被長白山的即墨神醫帶去長白山醫治了，當時未曾與你告別是因為我怕自己活不了，所以何必說出來徒惹你傷心？也是到了長白山之後我才知曉有身孕，再後來，爲了我這病，一直被困長白山無法下山。”

    “那現在呢？”祁宴書轉眸看向她，“你的身子……”

    “每隔三月便要施針一次，否則靈力無法維持這具身軀。”司卿芸笑了笑，怕祁宴書擔心，又輕鬆的補了句，“放心，等我找到洞府了就不用承受這勞什子的鍼灸了。”

    “等北境的事情解決了，我會讓人替你找洞府的。”祁宴書開口道，想著司卿芸說的話，她吃了這般多的苦頭，當初離開自己亦是有苦衷，但自己卻沒良心的忘記了她。

    算起來，是他虧欠了司卿芸的。

    司卿芸眨會兒眼的功夫就見眼前的人神色越發溫柔起來了，尤其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裡的溫柔差點兒溢了出來，司卿芸都要以為他恢復記憶了。

    “阿軟……”

    榻上的小人兒輕喃著，兩個字又把原本好些的氣氛拉低了下來，司卿芸忍不住起身朝外走，祁宴書拉住她詢問道:“你去哪兒？”

    “我再去找找阿軟。”司卿芸看向榻上的人兒，“興許、興許她還在那兒呢！活要見人，死……也總得見屍。”

    祁宴書起身，溫聲開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司卿芸和祁宴書又在那片山坡找了又找，可是很奇怪，既不見人也不見屍，除了那個荷包也再無一點兒線索。

    江空等人也將山頭裏裏外外翻了遍，找了整整三日，沒找到阿軟，倒是打死幾頭狼，村裏的百姓說，興許是被狼叼走了。

    司卿芸沒敢把這個可能性告訴小墨，而那日之後，小墨的高燒足足三日才慢慢退了下來，人瘦了一圈，看的司卿芸心疼極了。

    屋內，小小的身影坐在窗戶前，微抿著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司卿芸看了就覺得心疼，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緩步上前停在祁小墨身後。

    “找不到了，是嗎？”祁小墨輕聲開口。

    司卿芸沒忍心回答。

    祁小墨轉頭看著她，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也……成熟得不想這個年齡的孩子。

    “云云，你說阿軟是死了嗎？”

    “沒有。”司卿芸開口，忍不住把他擁進懷裏，柔聲道:“阿軟的屍首沒找到，那就一定還活著，興許是有人救走了她，你記著阿軟，阿軟也記著你，總有一天，你們會再見面，她會出現在你面前，不過到那時，我的小墨已經長大了，阿軟也長大了。”

    “那我一定會認出阿軟的。”一雙晶瑩的瞳孔裡滿是堅定。

    司卿芸摸了摸她腦袋，“嗯。”

    東禹的帖子發下來之後，見祁宴書一再推辭，東禹又送來了兩箱子賠禮，江空讓人抬到院子裡。

    司卿芸喚了祁小墨出來，兩箱子開啟，裡面都是珍稀古玩，祁小墨站在箱子面前看了半晌，扭頭朝司卿芸道:“阿軟最喜歡這些了，我要把它們都留著給阿軟。”

    司卿芸摸了摸他腦袋，笑道:“好，都留給阿軟。”

    議和書下來，兩國的戰事算是了了，祁宴書領著大軍回京都，墨陽說要留在京都義診，與司卿芸就此分別了。

    回程時，司卿芸和祁小墨坐在馬車裏，看著後面浩浩蕩蕩的將士，心裏滋味複雜。

    快到京都的時候，司卿芸又收到墨陽催她回長白山的信件。

    司卿芸想了想，決定讓小墨跟著司卿芸回京都，自己去長白山找即墨蘇。

    臨別時，祁小墨拉著她悄悄開口，“云云，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盯著宴宴的。”

    司卿芸笑著摸了摸他腦袋，想起來在北境把一切和祁宴書交代了的事兒，朝祁小墨道:“對了，小墨，以後你可以喚他爹爹了。”

    祁小墨一愣，仰頭問道:“什麼時候都可以嗎？”

    司卿芸揚了揚唇，“什麼時候都可以！”

    祁小墨立即朝司卿芸揮手，“云云你快走吧！我要去和爹爹培養感情了。”

    說完，轉頭撲進祁宴書懷裏，興高采烈的喊道:“爹爹！”

    這一聲中氣十足，三軍皆聽見，一個個驚訝得快掉了下巴。

    唯一神色正常的江空輕咳了聲，開口道:“眾軍聽令，繼續出發。”

    皇上凱旋歸來，朝中大臣皆出城相迎，一個伸長了脖子期盼著南周君王第一眼看到自己，浩浩蕩蕩的大軍停在城門口，侍衛早已肅清兩旁，群臣拱手朝馬背上的男人開口，“臣等恭迎皇上凱旋歸來。”

    氣勢恢宏，眾人屏息凝神的等著馬背上的君王開口。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帶著幾分睏倦的語氣響起，“爹爹，我餓了。”

    而後，眾人便見他們如神明般的君王掀開衣袍，露出懷裏那顆小腦袋，一張俊逸的臉上浮現幾分罕見的溫柔，“爹爹這就帶你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