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說完，抓著劉大富的手在欠條上簽字畫押，而後把人丟在了門外，劉大富頹廢的趴在地上，看著賭坊的門緊閉了起來，他忍不住竄起來對著門踹一腳。

    聽見裡頭傳來動靜，又趕緊往拐角處跑，賭坊的人出來沒瞧見人又罵罵咧咧的進去了。

    劉大富捂著胸口鬆了口氣，心裏想著那二十兩銀子，小李的手段他清楚，若是三天之後他還不了銀子，自己這手只怕就要被廢了。

    他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發現眼前多了個身影一直盯著自己，劉大富看了看周圍，朝來人開口，“你……你誰啊？”

    “我是來幫你的。”石棲淡淡開口。

    方纔的一切他都看見了，也是找準時機出現在劉大富面前的。

    他穿著一身黑色長袍，手裏拿著劍，帶著帷帽遮住了臉，像個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劉大富知道小李身邊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的。

    他半信半疑的盯著石棲，忍不住問道:“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你有嗎？”

    “有。”石棲從懷裏掏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他。

    劉大富一愣，心道這世上還真有這麼傻的人，他揣著銀子朝石棲道:“大恩人，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說完，他跑到賭坊門口，敲了敲門，裡頭的人瞧見他，眼底劃過一抹嘲諷，“呦！這不是大富哥嗎？這麼快就回來了？莫不是有銀子了？”

    “可不是。”劉大富得意的晃了晃手裏的銀子，“小李呢？叫他出來，平日一口一個大富哥的，區區二十兩銀子竟然還要寫欠條，算我劉大富看錯人了。”

    “哎呦！大富哥，您跟這兒委屈什麼呢？是小弟錯了，小弟給您賠罪還不成嗎？”聽到動靜的小李忙跑出來，眼睛圓溜溜的轉了個圈，試探般的詢問道:

    “大富哥，您這是遇上財神爺了？這麼會兒功夫就到手二十兩了，給小弟我透露透露唄？”

    劉大富笑了笑，“小李啊！你這賭坊不就已經夠賺錢了嗎？還惦記什麼呢？不和你說了啊！我還有事兒呢！二十兩銀子，一文不少，欠條趕緊給我。”

    見他沒有說的意思，小李只好把欠條給他，瞧著劉大富得意的步伐，他嗤笑了聲，“這劉大富真是遇上哪路財神爺了？”

    劉大富生怕石棲走了，腳下一刻都不敢停，笑話，保不齊這人就是自己的財神爺，以後他就不用賣豬肉也能天天睡在賭場，多好。

    “大恩人，你還在呢！真好。”劉大富朝石棲笑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大恩人貴姓啊？我日後去哪裏找……”

    劉大富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脖子上架著的長劍，頓時哆嗦了下，不敢再繼續說話。

    “聽著，我問你答，不許有半個字的隱瞞。”石棲冷冷的聲音落下。

    劉大富忙不迭的點頭，“您說！只要小人知道的，小人一定如實回答。”

    “你可還有個妹妹？”

    劉大富愣了下，點頭，疑惑道:“記得，你問她做什麼？”

    “十八面前，劉家爲了供你吃穿把你妹妹賣給了玉春樓，後來你妹妹忽然回來投靠你，你們一家卻認為她大著肚子回來丟人現眼，將她拒之門外，兩年後，你們得知她死了的訊息，卻不曾給他們收屍。”

    石棲一字一句的說著劉家當年無情無意的所作所為，劉大富聽著也有些羞愧，他嘆了口氣，“我們也不想的，她畢竟是劉家的女兒，可她死了，劉家一家子人還活著，我們總不能因為她被戳脊梁骨吧？大恩人，您這……問這個做什麼啊？”

    石棲冷冷瞥了他一眼，劉大富也是個沒良心的，不過這樣他們的計劃倒是更容易成功了。

    “劉氏還有個兒子叫楊玉樓，就住在城外徐花村裏，作為舅舅，你也該去探望探望他。”說著，石棲頓了頓，又道:“對了，聽聞，當年玉春樓，徐嬌娘的情郎是楊誠。”

    劉大富被這一連串的訊息砸得當頭愣，等會過神來，眼前的人早已經不見了身影，他撓著後腦勺，一邊往回去的路上走，一邊嘀咕道:

    “老子自個兒都養不活呢！還探望那個小崽子？呵、不過，楊誠這個名字怎麼有點兒耳熟呢？在哪兒聽過？”

    *

    城外徐花村，司卿芸看著眼前的小茅屋，又瞅了眼自己的粗布衣裳，“從今兒起，我就是楊玉樓了，石棲，你瞧瞧我這身怎麼樣？”

    石棲愣了愣，半晌吐出兩個字來，“很好。”

    司卿芸抽了抽嘴角，也不強迫他再說什麼了，“那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劉大富。”

    石棲點頭，看了司卿芸一眼，又忍不住道:“那你多加小心。”

    他離開後不久，司卿芸在屋子裏躺了會兒，就聽見敲門聲，她忙坐起來，把書卷擺好，纔去開門，“您是……”

    “大外甥！”劉大富激動的喊了一聲，司卿芸被他嚇了一跳，見他要撲過來抱住自己，司卿芸忙閃身躲過。

    撲了個空，劉大富尷尬的搓了搓手，笑道:“大外甥，都是我這個當舅舅的不好，讓你流落在外這麼多年。”

    “等等。”司卿芸開口打斷他，“您能不能先把事情說清楚？”

    劉大富訕笑了聲，“你孃親徐嬌娘就是我親妹妹，當年啊！若不是家裏實在活不下去了也不會……”

    話還沒說完，劉大富就忍不住掩面痛苦了起來，司卿芸默了默，拿過一旁的抹布遞給他，劉大富毫無察覺的擦了擦淚，重重嘆了口氣，朝司卿芸張口，驀地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楊玉樓。”司卿芸好心的提醒。

    劉大富抹了把淚，尷尬的接著話，“玉樓哇！都是舅舅虧欠了你，沒好好照顧你，你瞅瞅你住的這地兒，看得舅舅真是心酸吶！”

    司卿芸拍了拍他的肩頭，忽然開口，“那不如我搬到舅舅那兒去，與舅舅同住？”

    劉大富愣了愣，沒想到司卿芸會說這話，連哭都忘了，腦子轉了轉，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朝司卿芸笑了笑，“我倒是想親自照顧你，但是玉樓，你不知道，舅舅住的屋子……舅舅怕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