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義周後面的話沒說完，只是笑了笑，司卿芸知道爲了南周百姓安定，墨義周不怕死，可是墨義周於她有恩。

    她絕不能讓墨義周拿自己來冒險。

    一回宮，司卿芸就翻出來上回石棲查的關於楊誠的資料，楊誠妻妾成群，除卻嫡女楊如玥之外還有三個庶女，卻沒有一個兒子。

    楊誠年過半百了，上個月卻還納了個不到十八歲的妾室，這人真是夠不要臉的。

    “石棲，你說若是楊誠有個兒子會如何？”司卿芸撐著下顎詢問道。

    “兒子？”石棲愣了愣，“您是要幫他找個兒子？”

    司卿芸嗤笑了聲，“這貨壞事做得太多多半是絕後了，我可沒法給他找個兒子……”

    司卿芸話音一頓，又翻了翻上面的資料，不知想到什麼，微微揚唇，“我倒是可以給他變個兒子出來。”

    說著，她指著上面的劉氏，“你去查查這個劉氏的來歷，我明日要知道全部細節，對了，再去給我弄張劉氏年輕時候的畫像。”

    石棲點頭，雖然不太明白司卿芸要做什麼，但他沒有多問，按照司卿芸的吩咐把東西都準備好。

    司卿芸便按照楊誠和劉氏兩人的模樣做了一張年輕俊俏的臉來，她的目的便是以劉氏與楊誠流落在外兒子的身份接近楊誠，尋找關係五千楊騎的線索。

    石棲在門外徘徊走了幾趟，裡面終於傳來一道聲音，卻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石棲帶著疑惑推開門，瞧見眼前陌生的臉頓時愣了愣。

    司卿芸朝他揮了揮手，笑道:“怎麼樣？這張臉七分像楊誠，三分像劉氏，楊誠定然不會懷疑。”

    石棲看了眼司卿芸手邊放著的關於劉氏的資料，頓時明白了司卿芸要做什麼，他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抹擔憂。

    “雲大人，你要用這種方式接近楊誠太危險了。”

    司卿芸笑了笑，“放心，我這易容術可是一絕，不會有人發現的。”

    石棲眸色微沉，語氣有些不明，“就像你易成男人模樣嗎？你又怎知沒有人發現？”

    司卿芸動作一頓，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緊張，“石棲，你……知道我……”

    “我知道您是司卿芸，從前的宴王妃。”石棲抬頭對上她的視線，一字一句的開口，“那個在蓉城救了小石頭的人。”

    “我不會傷害您，所以我不會拆穿您，可是您若去了楊府想發現您把柄的人比比皆是，他們不會替你隱瞞的。”

    石棲的話字字落在司卿芸的耳裡，叫她心裏止不住的震驚，這些話若不是在肚子裡憋了許久，石棲是萬萬說不出來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心甘情願跟在自己身邊？

    司卿芸抬頭看了石棲一眼，當年才十一二歲的孩子如今已經長成了周正的少年，比自己還要高一個頭。

    “石棲……”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一邊思量著如何開口，“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絕不會讓人抓到把柄。”

    她聲音雖然軟了下來，但語氣依舊堅定，石棲知道自己勸不了她，她從來都是這樣，只要與他有關，就奮不顧身。

    他微微垂下眸子，安靜了片刻，低聲說了一句，“卑職知道了，卑職要怎麼做才能幫到雲大人？”

    “從明日開始，朝臣的摺子你先替我接著，我抽空回來批，對外就說我生病了不能見人，還有。”司卿芸頓了頓，“幫我找到劉氏的家人，我是楊誠的孩子，總要有個人證，楊誠的懷疑才能少幾分。”

    石棲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前的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清亮亮，唇角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似乎對一切都已經胸有成竹。

    “值得麼？”他忽然忍不住問。

    司卿芸愣了下，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石棲肚子裡洋洋灑灑一大篇想要同她說的話，舌頭在嘴裏繞了一圈，最後只化作一句，

    “他已經不記得你了，你便是為他做的再多，他也不會知曉這一切是司卿芸做的，在他心裏你只是雲大人，臨時授命的雲大人。”

    司卿芸有些怔然，隨即彎了彎唇，放下手裏劉氏的資料，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

    “石棲，不是非要他記得、或者他知曉，我才做這些的，我如今在做的這些是我願意做的，不管有什麼後果，我都不會後悔，這就夠了。”

    石棲不太懂，卻有似乎明白了，就像……他，願意爲了她做任何事，不必她知曉，不必她為此感動，只是因為他願意。

    “卑職……劉氏的哥哥劉大富就在城西街市賣豬肉，他平日喜歡賭，聽說欠了不少銀子。”

    聽著石棲這話，司卿芸心裏微微鬆了口氣，他總算不阻止她了。

    “那你先去吧！務必讓劉大富知曉我這個小外甥的存在。”

    劉大富，據說是個賭徒，平日賣豬肉的錢都讓他賭完了，年過四十了也娶不上媳婦兒，每天賣完了豬肉一收攤人就鑽進賭坊了。

    裡頭的人顯然與他十分嫻熟，瞧見他笑呵著打了個招呼，“大富哥，今兒挺早啊！生意不錯。”

    劉大富朝那人嘿嘿笑了兩聲，晃了晃手裏的錢袋子，“來兩局？”

    那人輕笑了聲，點頭，“行啊！今兒只要大富哥高興，小李我奉陪到底。”

    外面的烈日漸漸西斜，裡頭的喧囂聲卻未撿，忽然“砰”的一聲，一個身影從裡頭飛了出來，狠狠摔在地上，顯然是進去的時候還精神奕奕的劉大富。

    不等劉大富爬起來，一雙黑色長靴踩在他胸口，淡淡的聲音隨之落下，“大富哥，今兒手氣背了些啊！二十兩銀子呢！打算怎麼還啊？”

    小李語氣未變，仍舊親暱的感著大富哥，姿態卻是截然不同。

    “小李，你再讓我來一局，我肯定能贏回來！”劉大富抱著小李的大腿哀求開口。

    小李輕笑了聲，“我相信大富哥能反敗爲勝，可是我這兒是開的是賭坊又不是積善，這樣吧！看在大富哥平日頗為照顧咱們兄弟的份上，三日為限，若三日之內還了銀子，這賭坊還是隨時為大富哥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