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司卿芸笑道。

    劉大富一愣，一時不知怎麼接話茬。

    “那……那就、舅舅心疼啊！我那屋子太簡陋了，但凡好一點兒，舅舅都想讓你搬過去好好照顧你。”

    說著，他頓了頓，朝司卿芸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可還記得你父親？”

    終於到正題了！

    司卿芸心裏一喜，面上卻露出幾分不快，“你提他做什麼？他當年丟下我與孃親不管……”

    “你這傻孩子。”劉大富一拍他腦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記恨有什麼用？你若想讓你娘安息就該找他去！我可打聽過了，那楊誠如今是南周刑部尚書兼內閣大學士，膝下只有幾個女兒沒有兒子，你若回去認祖歸宗那就是楊家唯一的公子，這以後的前程不是一片光明？”

    劉大富說了半天，見司卿芸沒有反應，忍不住瞅了他一眼，“你這孩子別悶著不說話啊！”

    “我聽舅舅的就是了。”司卿芸臉上不情不願，劉大富又哄了他半天，順帶交代了他若是見了楊誠可不許不叫人。

    司卿芸一一應著，心裏想著墨老那邊的情況不知如何了。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劉大富開口道。

    “現在？這天色都不早了，舅舅，還是明日一早再去吧？”她與劉大富才相認沒多久，若這麼快去就楊府定然會讓楊誠起疑心。

    劉大富見司卿芸好不容易答應了認楊誠，怕逼得太緊他反而不願去了，便答應了司卿芸明日再來尋她。

    夜裏石棲來了一趟，他已經與墨義周說了司卿芸的計劃，墨義周也表示會好好配合她。

    翌日一早，劉大富便到了徐花村坐在司卿芸的門外等著她一醒，就領著她去楊府，此刻天剛矇矇亮，楊府門外的小廝還打著哈欠泛着困。

    冷不丁瞧見門口倆人，又見劉大富穿著粗布麻衣，頂著一頭油發，頓時開口驅趕，“去去去，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要飯要到這兒來了。”

    嘿！這話可把劉大富氣的跳了起來，指著小廝的鼻子就開口道:“什麼叫要飯的？你可擦亮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趕緊開門，我來找你們家楊大人可是有要事。”

    劉大富說得信誓旦旦，小廝可一個字都不信，他們家楊大人是誰？刑部尚書兼內閣大學士，那身份來往的也都是達官貴人。

    怎麼可能會有穿著粗布衣裳的？

    小廝笑了笑，輕蔑的目光一掃劉大富，頗好心的警告道:“你還是趕緊走吧！一會兒我家大人還要出門去給墨老祝壽，若是瞧見了你怪罪下來，你這小命可就難保了。”

    “楊大人要出門？”劉大富抓住了重點，轉頭朝司卿芸道:“聽見了嗎？一會兒你爹就出來了，舅舅替你留下你父親，你可得抓緊把該說的話說了。”

    司卿芸默默點頭，小廝見兩人不走忍不住開口呵斥道:“你們倆嘀咕什麼呢？還不趕緊走？”

    劉大富嗤笑了聲，“那誰？你可說話小心點兒，我告訴你，我身後這位可是你們家楊大人嫡親的兒子，楊府唯一的公子。”

    “就他？”小廝打量了幾眼司卿芸，見他也同樣一身粗布衣裳，還有幾個補丁，眼底不由的劃過幾分輕蔑，“這年頭，真是誰都敢亂攀親戚了。”

    “你說誰亂攀？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劉大富瞧著兩個小廝狗眼看人低也惱了。

    一來二去，兩人竟然打鬧了起來，司卿芸微微抬眸，視線落在正門口出那抹漸漸走近的身影。

    她的視線一點兒都不避諱，直直的望著那人，很快引開那人的察覺，他的視線掃了過來與司卿芸的視線相撞。

    “都住手！”管家呵斥一聲，兩個小廝和劉大富立刻分開。

    被撓得兩眼發昏的劉大富抹了把臉上的血跡，目光轉了一圈，衝過去握住開口人的手，“您就是楊大人吧？親家啊！我可算找到你了，我給你把玉樓送來了，這孩子可吃了不少苦頭。”

    管家尷尬的輕咳了聲，抽回手，朝楊誠恭敬又尷尬的喚了聲，“大人……”

    劉大富愣了下，看了眼管家，又看了眼楊誠，訕笑道:“瞧我這眼神，認錯了，您纔是楊大人啊！果真是儀表堂堂，玉樓這孩子啊！像您……”

    一瞧見楊誠，劉大富就忍不住巴結，一頓阿諛奉承的話說給不停，司卿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還是得她親自上。

    司卿芸上前，目光平視著楊誠，“不知楊大人可還記得十八年前玉春樓的劉嬌娘？”

    楊誠臉色微微一變，不知想到什麼，視線在司卿芸的身上打量了幾眼，而後平靜的語氣裡夾雜著幾分激動，“隨本官進來。”

    司卿芸微微揚了揚唇角，楊誠果真沒有忘記劉嬌娘，這就好辦了。

    她淡然跟上去，叫門口的小廝吃了一驚，下巴差點兒掉了下來，瞅著楊大人的神色，莫非那少年果真是十八面前楊大人在外頭欠的風流債？

    兩人開始後悔之前對劉大富的態度，更為之後的日子隱隱擔憂著，萬一那位記恨起來，他們倆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相比門口兩位小廝的擔憂，劉大富可謂是得意洋洋，衝兩人嗤了聲，慢悠悠的跟進庭院，瞧著楊誠與司卿芸進了屋子，他正也要跟過去，下一刻就被一雙手攔住了。

    “楊大人說了，只見那位公子。”開口的是管家。

    劉大富皺了皺眉，一臉疑惑，“他什麼時候說了這話？”

    管家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嫌棄，若不是因為裡頭那位或許是楊家的血脈，劉大富這樣的人是絕對沒有資格踏進楊府一步的。

    管家不搭理他，劉大富也不走，他可好不容抱上了官老爺的大腿，纔不會就這麼走了，一屁股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靜靜的等著裡頭的人出來。

    屋內的氣氛亦是不同尋常，一進屋，關了門，楊誠的視線便落在他身上，帶著探究打量，彷彿在驗一件物品的真假。

    司卿芸神色坦然，心底卻也忍不住緊張，這張臉畢竟是假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