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芸不著痕跡的往一旁移了移，拉開幾分距離，誰料下一刻人就直往她懷裏鑽，拍著她胸脯道:“公子，就隨奴家進去瞧瞧吧！裡頭花樣多的是，可保準你滿意。”

    司卿芸抽了抽嘴角，慶幸自己纏得緊，否則就要被這人發現她是女子了。

    她輕咳了聲，淡然道:“你別對我動手動腳，我就隨你進去瞧瞧。”

    女人一愣，打量著司卿芸緊繃的臉色，捂唇咯咯的笑了起來，不情不願的從她懷裏起來，“行，公子快進來。”

    司卿芸慢吞吞的邁步進去，女人一邊瞧著他的動作發笑，一邊忍不住開口，“公子，一回生，二回熟，別緊張，以後啊！你就會喜歡這裏了。”

    司卿芸掃了大堂，隨處可見的男女以親密的姿勢談笑著，她微微蹙起眉頭，女人瞧見他的神色，立刻開口道:“公子不喜歡這兒？奴家帶公子去個安靜的地兒。”

    說完，她領著司卿芸上了閣樓，轉了轉眸子，朝她笑道:“公子先坐，我去把姐妹們都叫來。”

    司卿芸忙開口喚住她，“等等，我要見依依姑娘。”

    女人一愣，有些驚訝，“公子還知道依依姑娘呢？不過不巧，她這會兒啊有些忙，怕是……”

    不等女人說完，司卿芸直接掏出一張銀票，女人眸子一亮，忙拿起銀票，臉上的笑容也瞬間燦爛了許多，“公子先坐會兒喝杯茶，奴家這就去幫您把依依姑娘叫來。”

    司卿芸皺了皺眉，疑惑道:“你不是說依依姑娘這會兒有些忙嗎？”

    “害！再忙也不能不來伺候公子呀！您等奴家，奴家這就去叫人，您等奴家呦～”女人朝司卿芸眨眨眼，再三叮囑，生怕她跑了。

    司卿芸:“……”

    司卿芸坐了沒一會兒，門外便再次傳來腳步聲，卻見是方纔的女人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模樣俏麗的姑娘。

    姿容絕麗、膚如凝脂，不愧是玉春樓的頭牌依依姑娘。

    司卿芸打量了眼依依姑娘的同時依依也在打量著司卿芸，瞧見他模樣時，原本臉上的不耐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微微垂著眸子，眉眼含羞，柔聲喚道:“奴家依依見過公子。”

    司卿芸忙起身，溫聲道:“依依姑娘不必客氣，姑娘請坐。”

    女人瞧著這兩人郎有情妾有意的，便沒好再打擾，朝依依叮囑了句，“依依，好好伺候公子。”便離開了。

    屋內便只剩下兩人，依依轉了轉眸子，起身為司卿芸斟了酒，柔聲道:“公子請。”

    “多謝！”司卿芸忙接住，模樣俊俏，謙遜有理，衣料上乘，瞧著便是個世家公子。

    依依忍不住彎了彎唇，朝司卿芸的方向靠過來。

    “聽聞依依姑娘是李公子的紅顏知己。”

    她話音剛落，依依便愣住了，隨即微微垂著眸子，睫毛輕輕顫動幾下，肩頭微聳，而後淚珠滴落下來。

    司卿芸也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開始哭。

    “你哭什麼？”她有些手足無措的詢問道。

    依依才抬眸，含淚看著他，“公子是在嫌棄依依？依依出身風塵之地，自知比不上那些貴族裏的千金小姐，也從不敢奢求什麼，伺候誰從來不是依依能夠決定的，公子若是嫌棄依依，依依不怪公子……”

    美人落淚，還真是叫人心疼。

    司卿芸默了默，覺得自己該說點兒什麼，“依依姑娘，你別傷心，我就是聽聞依依姑娘是李公子的紅顏知己，不想奪人所愛，更不想勉強依依姑娘讓依依姑娘傷心，絕對沒有嫌棄的意思。”

    聞言，依依的眼淚才止住了，她吸了吸鼻子，看著司卿芸，眸子裡還泛着盈盈淚光，“當真？”

    司卿芸點頭，真誠的開口，“自然是如此。”

    依依抹了抹淚，有些羞澀的朝司卿芸開口，“依依失態，讓公子見笑了。”

    “無妨。”司卿芸笑了笑，“依依性情至真至性，哭起來也格外動人。”

    依依咬著下唇看了她一眼，柔聲道:“公子方纔說的李公子可是內閣大學士李陳康李大人家的公子？”

    司卿芸點頭，“正是。”

    “依依與李家公子的確是認識的，旁人總說我與他是紅顏知己，卻不知……”她垂著眸子，似有些難過，

    “李家公子每回要依依伺候不過是因為依依是玉春樓的頭牌，他李公子覺著除了頭牌無人有資格伺候他。”

    說著，她嗤笑了聲，眼底有些悲慟，“其實女人於他來說不過卑賤的附屬之物，即便是貴為簪纓世家的千金小姐，亦可以因為不喜便隨意毀人名節，這樣的人，依依怎會心生愛慕？”

    司卿芸轉了轉眸子，似隨口般詢問道:“依依說的簪纓世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元家小姐？”

    司卿芸話音剛落，便被依依捂住了唇，她看了看門外，壓低了聲音道:“公子可要慎言，這話說不得的，如今朝中貴人都在查此案，依依可不想公子無辜遭受了牽連。”

    “依依覺得那元小姐死得可冤？”她聲音微微沉了幾分。

    依依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也沒注意到司卿芸語氣的變化，只是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冤不冤的又能如何呢？這世俗本就容不得女子，饒是元家小姐貴為內閣學士的千金又怎樣？還不是……”

    司卿芸伸手輕輕撫著她的肩頭，“縱使世俗不公，也要相信這世上還是有王法的，元姑娘的冤屈絕不會一直沉寂下去，只要……”

    她頓了頓，微微揚唇道:“只要依依姑娘肯將事實說出來。”

    依依愣了愣，抬頭看著司卿芸，“你……你究竟是誰？”

    “朝廷的人。”司卿芸坦然道:“不瞞依依姑娘，我今日正是爲了元小姐一事而來，眼下此案正在三司會審，元小姐能不能沉冤得雪就看依依姑娘了。”

    依依臉色煞白，手指緊捏著衣角，神色有些糾結，司卿芸也不催促她，或許她有難言之隱，但司卿芸相信，她一定會想好了。

    好一會兒，依依姑娘的臉色終於堅定起來，她看向司卿芸，開口道:“元小姐的死正是因李公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