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便只能至死方休
錦顏長公主與駙馬墨旭伉儷情深,成親數十年,駙馬從未納過妾室,而長公主爲了駙馬脫下盔甲化剛為柔,甘願屈居庭院與其他婦人般相夫教子,這曾經還在京都淪為佳話。
司卿芸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可是看常宣的神色,事情似乎和她想的並不同。
“錦顏與他的確曾是伉儷情深,但那只是婚後前幾年,後來錦顏的肚子一直未有動靜,墨旭便動了納妾的心思,但他不敢告訴錦顏,呵,說來可笑,最先發現他這心思的人是我……”
說到這兒,她眼底忽然閃過淚光,眸中藏著的是司卿芸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似依戀不捨,又似湮滅不絕的恨意。
“那日他醉酒,錦顏不在府裡,他誰也不讓碰,獨獨讓我扶他回房……”
之後發生了什麼,不用常宣開口,司卿芸也猜測得到,所以常宣在那之後忽然嫁入了康王府。
也因為她的不潔之身,康王纔會待她那般厭惡,常宣之後在康王府的日子定然不好過,長期壓抑之下,心生怨恨,怨恨自己、怨恨待她如母知曉這一切之後卻只想抹平發生過一切的錦顏、更怨恨促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墨旭。
可絕望之下,也是他們救了她,所以,之後常宣便一直在救贖與報復之間痛苦掙扎,可不等她想清楚,墨旭已然撒手離世,拋下她一人留在這深淵裏什麼都做不得,司卿芸似乎有些能理解常宣心裏的苦。
可她仍舊不能贊同她以千人無辜的性命滿足自己的復仇慾望。
“主人,時辰差不多了。”門外傳來黑衣人提醒的聲音,常宣眼底的情緒漸漸褪去,又恢復了之前的神色。
“那便開始吧!”她淡淡開口,黑衣人會意,轉身把門窗關好,走到屋內右側,移動門口的機關,而後便見一條長道出現。
長道盡頭正通關押那些無辜百姓的密室,常宣上前重新拿起短刀對準司卿芸的手腕正欲動手。
“常宣。”司卿芸忽然開口,“最後一次機會了,回頭吧!”
常宣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輕笑了聲,“身後無路,如何回頭?”
司卿芸無奈輕嘆一聲,事已至此,再勸也沒用了,她微微凝眸,綁在身上的繩索自動脫落,身體漂浮在半空中,周身泛着淡淡的光芒,體內的靈力舒展著她的筋骨,她脖頸間的傷也在頃刻間被修復。
常宣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你、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有靈力的,我明明……”
“明明將化靈釘打進了我體內?”司卿芸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底浮現一抹不屑,“那樣的小玩意兒怎麼可能封住本尊的靈力?”
常宣眯起眼,神色漸漸下沉,“我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今日不管你靈力還在不在,這匯靈陣我必開不可!”
話落,她揮手朝身後的黑衣人一聲令下,黑衣人紛紛朝司卿芸涌來,但還未靠近她就被彈飛了出去。
司卿芸緩緩落地,淡漠的望著那些黑衣人,“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要麼棄暗投明,趕緊離開,從此不得再作惡,要麼……”
掌心靈力涌起,她眸色微沉,“便長眠青越山。”
常宣轉頭,瞪著黑衣人,“我看誰敢走?今日戰到底的我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若敢做逃兵的,想想盼著你們回去的家人。”
聽著他的一番威脅,原本心有動搖的黑衣人們頓時不敢離開了。
常宣滿意的笑了聲,“都給我上!”
司卿芸眉頭微蹙,這給常宣當真是把威脅這套玩得嫻熟,她原本想嚇退這些人,可是看眼下這情況,怕是隻能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了。
只是體內最後一顆煥顏丹的藥效就要到了,她也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司卿芸眸色微凝,左手做蘭指狀,指尖上方淡綠色的光芒越聚越多,化成圓球狀,她右手微抬,將靈力推向涌來的黑衣人。
淡綠色的光芒籠罩著黑衣人,一點一滴的滲透到黑衣人體內,而司卿芸似乎也很吃力,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一排貝齒緊緊咬著下唇。
她雙目垂簾,微微用力,靈力的顏色愈加深了幾分,數十名黑衣人頓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常宣眸光狠厲的凝視著她,揚聲開口,“來人!”
身後的門砰的一聲被砸開,進來的人卻是一襲月白色長袍,眉目清冷。
“祁宴書……”常宣看著他和他身後一眾侍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前的一切她以為是她自己的算計,卻沒想到反被他們算計了。
祁宴書重傷不治是假,司卿芸靈力盡散也是假。
常宣的目光掠過地上不省人事的黑衣人,心裏明白,恐怕她青越山其他的人也已經被祁宴書解決了,她終究是大勢已去……
她目光緊盯著左側的方向,眸色忽然一沉,身形直朝那邊撞過去,司卿芸一直盯著她的動作,見此,便要阻攔,但體內的靈力驟然消散,她腳下力道更是虛浮。
只能眼睜睜瞧著她撞破門框,而門的另一邊是間暗房,裡面陰暗潮溼,像是從未見過太陽,常宣額頭被磕破了,但的目光仍舊緊盯著那個方向,慢慢的朝那間暗房爬過去。
祁宴書側眸瞥了眼身旁的人,江空會意,上前推開破碎的木屑,邁了進去,看到裡面的情形,眼底劃過一抹震驚,隨後,神色複雜的望了過來。
“是墨旭。”司卿芸輕聲開口,之前,她便瞧見常宣在那間暗房裡與墨旭的屍首說話,可是她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是那麼努力的靠近他。
眾人就這樣望著,誰也沒有阻止常宣的動作,看著她慢慢爬到了墨旭的身邊,緩緩起身,對準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撕下一塊肉來,而後她微微閉上眸子倒了下去。
江空俯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抬眸開口,“她死了。”
聽到這三個字,司卿芸心裏一瞬間五味雜陳,她這般也算解脫了。
常宣這一生,嘗過太多的孤苦無依,所以遇見一些溫暖便牢牢記在心裏,把這當成唯一的寄託,當這溫暖被撕碎,她跌落深淵,至此變得面目全非。
也再回不得頭,便只能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