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吐了個昏天暗地。

    士兵極為看不慣中原書生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故意走過去問道：“世子爺還要逛其他地方嗎？”

    自然是不想了。

    沈辭蒼白著臉擺了擺手，低聲說：“回去吧。”

    回到大帳之中，沈辭便躺下了。

    他渾渾噩噩地發起高燒。

    他聽見大夫說：“世子爺受了驚嚇，又邪寒入體，這才病情來得又急又重。”

    他感到床鋪往下陷了一下，顯然是拓跋驍坐了過來。

    這人端著湯碗含了一口藥，接著就俯身要喂他。

    沈辭心裏很排斥，皺著眉頭便要避開。

    拓跋驍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不能動，硬是灌了一口藥。

    沈辭這次意識是清醒的，他冷著臉道：“藥給我，我自己能喝。”

    拓跋驍哂笑道：“你最是不愛喝藥，若是讓你自己喝，指不定偷偷倒掉。”

    沈辭現在看到這張臉就心裏犯堵，他低下頭說：“我不會倒的。”

    拓跋驍揉著他的腰，溫柔地哄道：“下次不在外邊兒來了。你身體太弱了，稍不注意就會感染風寒。”

    沈辭心情不好，說話也陰陽怪氣的：“昨天在那湖邊從中午待到晚上，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拓跋驍好脾氣地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沈辭心裏難受，端著湯碗沒有動作。

    拓跋驍好聲好氣地道歉說：“我們這麼多年沒有見面，昨日好不容易好上一回，我這心裏激動，一時間沒把握好度。你就原諒我這次吧，下次我一定注意。”

    沈辭心裏太難受了，悶聲悶氣地道：“不是這件事兒。”

    “那是什麼事兒？”拓跋驍問道。

    沈辭神色激動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把那群女奴的手腳都斷了？你不是說要留他們一條性命嗎？”

    竟是爲了這件事情和他鬧脾氣。拓跋驍面色沉了下去，義正言辭地說：“斷他們手腳便是留他們一條性命，不然他們直接掉腦袋了。”

    沈辭不寒而慄，顫抖著嗓音說：“他們手腳都沒了，根本沒法生活。你這樣跟要他們的性命有什麼區別？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呢？”

    “殘忍？你跟我說殘忍？”拓跋驍的火氣一下子冒了起來。

    他這些日子雖說盡量順著沈辭，但這三年來壓著的火氣一直都沒發出來。

    此刻，沈辭這般詰難他，頓時勾起了拓跋驍極不好的回憶，長久以來強壓著的憤懣怨懟就驟然悉數爆發出來。

    他大怒道：“突厥放火燒暗牢難道不殘忍？一個個人活生生的被燒成焦屍難道就不殘忍？旁人這般殘忍對待我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你為何不來救我？”

    拓跋驍說過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鋼刀，直挺挺地插進了沈辭的心裏，捅得後者鮮血淋漓，體無完膚。

    “你的寬容善良全都給了別人。”拓跋驍意難平地指責道，“對我，你只有苛刻譴責！”

    沈辭難受到快要窒息，顫抖著嘴唇辯駁道：“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