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是來送禮的。

    她摘了一籃子果子，特意趁著天黑過來，就是不想讓人看見。

    “小娘子，這是從我家樹上種的，吃著可甜了。”

    李大娘把籃子推過去，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周煙兒低下頭，拿起一顆青中帶紅的果子，眼睛微微地亮了。

    這是李子？

    沒想到這個時代還有李子。

    “這是你家種的？”

    李大娘想說什麼，話在嘴裏打了個轉，又變了個樣。

    她捏了一會兒衣角，訕訕地說：“不是我家種的，是我男人從山裏麵摘的。”

    周煙兒的眼睛更亮了：“在哪兒摘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有他知道。你要是想知道了，下次讓他帶你進山裏找。”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巴結人，李大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怕自己說得不詳細。

    “好。”周煙兒笑了。

    見她笑了，李大娘心裏鬆快了，臉上也帶了點笑模樣：“我今天來是給你賠禮的。都是我嘴碎，天天沒事幹，愛在村裏說閒話。”

    說到這裏，她瞄了眼周煙兒的臉色。

    周煙兒揚了下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李大娘在心裏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我家裏就那個條件，也沒啥好吃的給你，我就拿了些果子過來。”

    “果子我收下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周煙兒說。

    李大娘一拍大腿，激動地說：“哎呀，我就說，你是個明事理的人。”

    裡面正說著，大門又讓人叩響了。

    葉玉珠噠噠地跑過去。

    沒過一會兒，葉玉珠朝屋裏喊道：“娘，嫂子，大哥來了。”

    李大娘愣了下，透過微弱的油燈，看到葉柏手裏提著東西，朝著屋裏走來。

    怎麼碰到一起了？

    李大娘有些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到葉柏是一個人來的，她心裏又暗暗地慶幸，還好葉柏他娘沒來。要是讓那個老孃們看到她，肯定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

    進門之後，葉柏纔看到李大娘，他把東西藏到身後，訕訕地笑了：“李嬸也來了。”

    他娘跟李大娘吵架的事情，他也聽說了。

    爲了這事，他娘非要他跑一趟，這才撞到了這樣尷尬的地步。

    “我正要走了。”李大娘這麼說著，兩隻腳卻不往外面挪，暗暗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是什麼人？

    利眼一瞧就知道葉柏是來幹什麼的。

    葉氏的動作不慢，她能想到的，葉氏也想到了。

    她就是想看看，葉氏讓葉柏送什麼東西來了。

    “李嬸，你慢走。”周煙兒高聲說。

    還是沒看到東西。

    抱著這樣的遺憾，李大娘走了。

    “大哥怎麼來了？”葉子騫出來招待葉柏。

    葉柏拿出一條魚，羞臊地說：“這是我娘讓我拿來的，她...”

    葉柏一出現，周煙兒就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

    葉柏磕磕巴巴地說完，臉已經成了一塊紅布。

    說起來羞愧，他娘在外面傳閒話，他也知情。

    可出於很複雜的原因，他並沒有出手阻止。

    他娘求他來的時候，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我娘是個村婦，她長著一張碎嘴，不是說東家長就是說東家短。我爹都拿她沒辦法，我就更沒辦法了。你們多擔待些，別因此壞了兩家的關係。”

    葉大娘點點頭，說：“柏兒，無論你娘做什麼，我們兩家都是至親。而且。你家之前幫過我家很多，你說這些話真是見外了。”

    葉柏偷偷往那邊看了一眼，看到周煙兒正在吃一種紅果子。

    臨走的時候，葉大娘讓葉柏裝了些果子回去。

    葉柏心情很好地回去。

    葉氏還沒有睡，等著葉柏回家。

    “怎麼樣？”葉氏的心一直懸著，看到葉柏回來了，心能放下一半了。

    葉柏把果子拿出來，說：“嬸說了，咱們是至親，讓我別見外。”

    葉氏喜上眉梢，追問道：“還有呢？”

    “沒有了，就這些。”葉柏拿起一個果子，洗都沒洗就往嘴裏放。

    “沒有了？”葉氏聲音尖利，抓住葉柏的手腕，厲聲問：“我讓你說的那些話，你說沒說？”

    葉柏不說話了。

    葉氏氣得頭疼，哎哎叫喚起來：“我生你還不如生個叉燒！你說話燙嘴啊，讓你問個準話回來，你怎麼就不明白。白送了一條魚，氣死我了、”

    葉柏吞吞吐吐地說：“我去的時候，李嬸也在。”

    “什麼，她也去了？”葉氏頭不疼了，眼也不花了，緊盯著葉柏的臉說：“我就知道她不會安分。告訴娘，她送了什麼？”

    葉柏往桌子上掃了一眼：“這些果子。”

    “一看就是山裏採來的野果，她也好意思拿出去送人，臉皮就是比我厚。”葉氏罵了半天。

    天氣越來越熱了。

    眼看就要長辣椒了，辣椒地卻有些缺水了。

    周煙兒去地裏轉了一圈，就叫上週大往地裏引水。

    她讓周大在兩塊地中間挖了個小溝，先把水引到地裏。

    然後，他們再用木盆把水潑到地裏去。

    這個活很辛苦，人在大日頭底下曬著，還要汗流夾背地幹活。

    光靠周大一個人不行，周煙兒也下地了。

    “小娘子，你怎麼進來了？”

    周大身上的衣服溼了一大半，溼衣服緊貼在後背上，露出健碩的肌肉輪廓。

    看到周煙兒挽起褲腿，涉水走過來，他頓時驚愕不已。

    “這種活，我也能幹。天太熱了，再不澆水，辣椒就要死了。”

    周煙兒是真的急了。

    她面板白皙，露出來的腳腕纖細，骨肉均勻。

    周大偷偷看了一眼，便做賊似地收回視線。

    澆水看著輕鬆，真正幹了才知道有多累人。

    他們忙得沒時間回家吃飯，葉子騫就把飯食送到地裏。

    “怎麼是你來送飯？”周煙兒的衣服也溼了，特別是兩條褲腿溼得特別厲害，她只好往膝蓋上面又挽了挽。

    “我不能來嗎？”葉子騫看了周大一眼，瞥開眼道：“你把褲腿往下弄弄，讓人看見了又要說閒話了。”

    “這樣方便幹活嘛。”周煙兒表情訕訕的，聽話地彎下腰把褲腿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