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這是你的東西嗎？”

    一箇中年男人站在攤位前，精明的目光微微閃爍著。

    “是。”周煙兒搓了搓手，笑著說：“這是用純豬肉做的，吃起來特別香。”

    中年男人瞄著一邊的乾淨盤子說：“可以試吃？”

    “可以。覺得好吃，你再買不遲。”周煙兒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麻利地拿起竹刀切下一塊香腸，笑著說：“請！”

    中年男人用手指拈起來吃了，點點頭說：“就是這個味道。”

    周煙兒頓了下，就聽中年男人又說：“這些香腸，我全都要了，多少錢？”

    她喜不自勝，這麼豪爽的客人可不多見，要是能多少幾個就好了。

    小算盤巴拉巴拉響，“承您惠顧，一根香腸賣十五文，這裏麵一共是...”

    就在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從斜刺裡衝出來，上來就握住她的手，喘著氣說：“小娘子，你還認識我嗎？”

    “你是...”周煙兒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著，像是對她毫無印象。

    琴兒急了，抓住她的雙手加大力氣，激動地說：“上次大集，我買過你的香腸，你怎麼能不記得？”

    小姑娘的力氣挺大，周煙兒可不想她掐死，掐滅了開玩笑的心思，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啊，我想起來了。上次大集，是有兩個人，出手非常大方，一下子買走了所有的香腸。可我記得，上次是兩位少爺，你是個姑娘啊。”

    葉子騫：...

    假死了！

    他把臉扭到一邊，不想欣賞周演員的拙劣演技。

    琴兒紅了臉，不好意思地笑：“我跟小姐是女扮男裝偷偷跑出來的。這一次，她沒有來，就我自己。你做的香腸很好吃，上次買的全吃完了，小姐打發我再來買...”

    聽到這裏，周煙兒的臉色變得奇怪起來，下意識地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眉頭一皺，說：“我先來的。”

    琴兒沒有察覺這些暗潮涌動，還在自顧自地說：“跟上次一樣，你的東西，我全包了。”

    說完，她拿出一個繡著香草的錢袋，就要遞給周煙兒。

    中間橫過來一隻手，啪地一聲打掉了那隻錢袋，出手的正是那個中年男人。

    琴兒睜圓了眼睛，尖聲道：“你幹什麼？”

    “我先來的，這些香腸已經被我全部買下了。”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拿出錢袋，精明銳利的目光看著周煙兒，板着臉說：“小娘子，你剛纔算到一半，一共多少錢？”

    “1000文，不對，985文。”周煙兒腦子轉得飛快。

    “我給你一千文，香腸全部給我。”中年男人扔下一隻錢袋，伸手去拿獨輪車上的小籃子。

    “等一下。”琴兒已經把錢袋撿起來了，一隻手飛快地按住那隻小籃子。睛亮的目光看向周煙兒，小嘴一張一合地說：“我給你1100文，你把香腸全部賣給我。”

    周煙兒：...

    她後悔死了！

    早知道香腸這麼受歡迎，她就應該多做一點。

    其實後悔也沒有用，因為最近殺年豬的太少，弄不到那麼多的豬小腸。

    中年男人不幹了，扯著籃子往他身邊拉：“說了是我先來的，我都跟小娘子談好了，你才跑過來跟我搶。”

    琴兒死死地拉著籃子不放，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周煙兒，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地說：“小娘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家小姐說了，要是買不到香腸，她就要把我讓我攆出家門。我一個弱女子，一點本事都沒有，能到哪兒去？只有死路一條了。我求求你，你把香腸賣給我，就是救了我一命啊。”

    周煙兒很是無語。

    至於嗎？

    爲了香腸都賣慘到這個地步了。

    “這個...”周煙兒遲疑了。

    中年男人看在眼裏，神色一凜說：“小娘子，先來先得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琴兒眼淚汪汪：“小娘子，求你了。”

    “要不，你們一人一半？”

    周煙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行。”中年男人大聲說。

    “不行。”琴兒也說。

    爭吵聲吸引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有人問：“他們在爭什麼？”

    “吃的唄，就籃子裡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另一個人說。

    周煙兒左右為難，她看向葉子騫，目露詢問之色：“怎麼辦？”

    葉子騫想了想，說：：“誰先來就給誰。”

    一句話惹怒了琴兒，她飽含著怨氣的目光射過來。

    葉子騫沒有退縮，直視她的目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提起籃子就走了。

    琴兒氣得要死，一腔怒氣全部噴向葉子騫：“你怎麼能這樣？”

    葉子騫面無表情：“東西是我的，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

    琴兒氣哭了，眼淚順著雪白的臉頰往下流，抽噎著說：“我沒有騙你們，沒有買到小姐要的東西，我回去沒辦法交代。雖然不至於被趕出家門，但也沒有好過到哪裏去，我該怎麼辦啊？”

    “哎，你別哭啊。我們也沒有辦法，那個人要全部買下，你又來得比他遲。按道理也該賣給人家。”周煙兒最見不得別人哭了，拉著她的手柔聲安慰：“要不這樣吧，我後天再來一趟，還在這個地方等你，新做出來的香腸全進都賣給你。”

    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琴兒只好點點頭，眼角餘光瞄到獨輪車上還有一個籃子，不由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那是果子，你嚐嚐看。”

    放在最上面的油條冷硬了，周煙兒拿的是最底下的油條，上面還有些許的溫度。

    架不住她的熱情邀請，琴兒張開嘴咬下一口，入口酥軟香脆。

    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臉上的怨氣一掃而光，聲音都變洪亮了：“這個怎麼賣？”

    周煙兒笑得奸詐：“不貴，一根十文錢。”

    琴兒低下頭掏錢：“先給我來十根，我家小姐要是覺得好吃，我再過來買。”

    就這樣，一百文輕鬆到手。

    琴兒捧著油紙包急急地走了。

    周煙兒還在後麵喊：“我等你喲。”

    琴兒聽到了，停下來招了招手，轉身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