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張先生有時間，隨時都可以來。”

    當晚下班，張楊就來到伍家。

    伍大被綁在一張床上，鬍子拉碴，兩隻眼睛佈滿血絲，整個人真如伍老三所說一樣，狂躁不安，嘴巴大張著，別人給他喂水餵飯，他含著飯，含著水，朝人家臉上吐去！

    吐了之後，哈哈大笑，神情癲狂，不似常人。

    張楊見他這個樣子，皺起眉頭。

    秋風在一旁說道：“被董事會攆下來之後，就成這個樣子了。”

    伍老三因為不想看見自己兄弟這副模樣，就沒跟著張楊上來，只讓秋風把人領到。

    張楊走到伍大身邊，對方衝他“噗”的一聲！就是一口痰吐了過來！

    張楊側身躲開，伍大哇哇大叫，紅彤彤的眼睛好像惡鬼一樣，四肢沒命的在床上掙扎。

    張楊兩指併攏，迅捷的在他脖子上某處一點！

    伍大頓時雙眼半合，整個人好像泄了氣的皮球，剛纔還嗷嗷亂叫，瞬間變得猶如死豬一般，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秋風一怔，驚道：“阿楊，你這是？”

    張楊回道：“放心吧，我只是讓他暫時冷靜下來而已，他是因為受了極大的刺激，所以導致間歇性發狂。”

    秋風鬆了口氣，咬牙切齒道：“大伯實在是咎由自取！還差點捅死我爸爸！就算他罪不至死，也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張楊說道：“他現在落成這個樣子，還不算是懲罰麼？”

    秋風一楞，重重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該怎麼安置他纔好。”

    “唉！兄弟，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在外面等你。”

    秋風說罷，揮了揮手，連同房間裡看護的人，一同出了門。

    屋內就只剩下張楊和伍大。

    “大叔，我有一件事想問你，變色散是你下的吧，你是從一個叫何冬萍的苗女手裏，拿到的嗎？”

    伍大一聲不吭，連他看都不看。

    張楊笑道：“大叔，你要是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幫你治好瘋病。”

    伍大仍是不理他。

    張楊繼續說道：“怎麼？你連病都不想治了嗎？”

    伍大沉默兩秒，忽然放聲大笑，目眥欲裂的看著他，冷道：“治病？老子連命都不想要了，還治什麼病？！快快將我一刀殺了吧！”

    張楊一怔，奇怪道：“你……就算當不出董事長，但伍老三該給你的錢，還是如往年一樣，一分不少，何至於此？”

    伍大喫喫而笑，面容扭曲。

    他看著張楊，臉上帶著令人膽寒的驚悚笑容：“小子，如果你願意殺了我，我就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

    張楊愣愣看著他半晌。

    伍大厲聲不耐道：“怎麼！不敢？！你同意我就回答你！不同意滾蛋！別妄想從我嘴裏能逼出一個字來！”

    張楊淡淡一笑，計上心來，說道：“我只能答應殺死現在的你，不能殺死以後的你，你要是答應，就成交，不答應拉倒！”

    伍大一愣，想是根本沒明白，隨口煩躁道：“死了就死了！還分什麼現在以後！你答應殺了我就行！”

    “你說的那個苗女我知道，但叫什麼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伍大緩緩開口，他嘴脣乾裂，臉色蒼白，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變色散是她給我的，她跟上官家的小子關係匪淺，其實本來她是想讓我下一種蠱蟲，嘿嘿！”

    伍大忽然發出滲人的笑容，臉上更是浮現出淒涼至極的慘色：“這種蠱蟲叫饞蟲蠱！會令人脹食而亡，無藥可解，但我，但我”

    他的喘氣聲越來越大，眼睛裏迸發出極強的悔意和恨意！

    “我竟心存一絲善念，居然沒有用饞蟲蠱！反用了毒性更輕的變色散！我悔啊！我悔！倘若那時我就知道伍老三是個畜生！又怎會手下留情？我恨不得生啖他肉！飲盡他血！將他抽骨扒筋！挫骨揚灰！殺他一千遍！一萬遍！都不足以洩我之憤！”

    “咳咳咳！”

    伍大猛烈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漲紅，他胸膛起伏，仰起頭，朝地上唾了兩口，慢慢緩過勁來。

    張楊又驚又疑，他怎麼這麼恨伍老三？

    伍大注意到張楊的目光，冷笑一聲，說道：“你與此人為伍，定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張楊眉頭一皺，心想，大家族爭權奪利，無非是你害我，我害你，盡是些算計齷齪的勾當。

    聽伍老三所言，當年伍家主還有心把家業傳給伍大，想來他是家裏長子，本應肩負重任，順理成章繼承家業。

    沒想到，因為某些惡習，被家主摒棄，反將家業傳給老三。

    其中究竟如何曲直，旁人一概不知。

    也許伍老三當年用了些手段。

    但這究竟只是伍大片面之詞。

    可伍老三又何嘗不是呢？

    這些張芝麻爛穀子，烏七八糟，剪不斷理還亂的髒事兒，別人是很難分辨了。

    只不過伍大說，原本要用饞蟲蠱，卻轉而用毒性較輕的變色散。

    這一節，第一次遇見何冬萍的時候，何冬萍曾提及過。

    何冬萍說，本來是用饞蟲蠱，後來有人麻煩，又換成變色散。

    這個“有人”，應該就是伍大了。

    兩相佐證，這一點應該不假。

    張楊頓時不解道：“你既然曾經手下留情，為何現在又硬要拼個你死我活呢？”

    伍大恨聲恨氣道：“那隻因我被這奸賊迷惑多年，下變色散之毒時，我還不大清楚。”

    張楊瞭然道：“原來如此，還有人跟你說過什麼？使你改變了心意？變得瘋瘋癲癲，非要置伍老三於死地，殺不死他，你都不活了？”

    伍大面色突然一白，一股極為痛苦的神情爬上他的臉頰。

    他面目猙獰，苦不堪言道：“你到底還要問些什麼？！你快殺了我吧！”

    張楊暗自嘆了口氣。

    “你知道那個苗女的下落嗎？或者你之前都是在那兒見到她的？”

    伍大逐字一個一個吐出道：“在一艘船上，只見過一次。”

    “船？！”

    張楊從來沒見過什麼船！

    都市地處內陸，唯獨有一條濱河貫穿全城，平日裏倒是有小船在上面遊玩，難道伍大指的是這個嗎？